刘如京那一声饱含血泪、穿透云霄的“门主——!!!”,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最后一点火星,瞬间引爆了百川院后院压抑到极致的混乱!
前院宾客虽被那茅厕惨剧和惊天真相震得七荤八素,但毕竟隔了一段距离。
而这声近在咫尺、充满狂喜与悲恸的嘶吼,尤其是那清晰无比的“门主”二字,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后院里正指挥家丁忍着恶心打捞粪坑里云彼丘的石水和纪汉佛,动作猛地僵住!
两人霍然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哭声传来的回廊方向!门主?刘如京在叫谁门主?!一个荒谬到让他们心脏几乎停跳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了出来!
被搀扶着、刚刚悠悠醒转的白江鹑,听到这声呼唤,猛地瞪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又背过去,死死抓住旁边人的胳膊,嘴唇哆嗦着“谁……谁在喊……门主?!”
正被几个心腹围着、脸色铁青试图挽回一点颜面(或者说清理自己身上溅到的可疑污点)的肖紫衿,浑身剧震!
他猛地抬头,眼神如同淬毒的利箭,死死钉向回廊!那声音……是刘如京!他喊的“门主”……除了李相夷,还能有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相夷早就该死了!
“刘如京!你鬼叫什么!” 肖紫衿厉声咆哮,试图压下心头的恐慌,提着剑就要冲过去查看。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在这时候再节外生枝!
然而,晚了!
石水和纪汉佛己经顾不上茅坑里的云彼丘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惊和一丝不敢奢望的狂喜!
他们几乎同时拔地而起,如同两道离弦之箭,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哭声传来的回廊!
白江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搀扶的门人,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等等我!等等我啊!”
那些原本在远处捏着鼻子看热闹、或是呕吐不止的宾客,此刻也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巨大的好奇压过了恶心和恐惧!
李相夷?!那个传说中陨落八年的天下第一?!难道……还活着?!这比云彼丘被塞进茅坑还要劲爆百倍!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如同潮水般涌向后院回廊!
刘如京抱着李莲花的小腿,哭得像个孩子,巨大的情绪宣泄让他浑身颤抖,李莲花的手,正轻轻落在他颤抖的肩头。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和破风声呼啸而至!
石水、纪汉佛、踉跄的白江鹑,几乎是同时冲到了回廊入口!他们的目光,瞬间定格在廊下的三人身上——哭倒在地的刘如京,戴着面纱、眼神警惕的林清浅,以及……那个被刘如京死死抱住小腿、静静站立着的玄衣人!
当他们的目光触及那张摘下了青铜面具、在晨光中清晰显露出来的脸庞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张脸……轮廓也与之前不同,但是,那眉眼,那熟悉的身形,是李相夷!可是真的是李相夷?他还活着?!
纪汉佛和白江鹑也是惊疑不定地看着李莲花……他们有些不敢认,又有些……
“门……门……主……?”
紧接着,肖紫衿也带着一身戾气和惊疑冲到了!当他看清廊下那张清俊而苍白的脸时,脸上神色稍缓,这长相不是李相夷!
乔婉娩也终于挣脱了搀扶,跌跌撞撞地挤到了人群最前面,她见男子穿一身玄色衣袍,眉眼清俊,一头银白发丝玉冠高高束起,一副谪仙般模样,眉头紧锁,这不是李相夷的长相!但是眉眼又有几分相似。
这……
肖紫衿内心狂喜,厉声呵斥“大胆,居然敢冒充李相夷!”
“你这个傻缺,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不是门主是谁!老刘我就算是瞎了一只眼睛都能认出来,你们这些家伙居然认不出!”
刘如京很是愤怒,虽然门主确实有些不同了,但是他就是一眼能认出!这就是死忠的眼力!
而这些认不出的人,是真的认不出,还是不想认,他刘如京也是看透了人心。
“还是说你们怕承认了?!”刘如京眼神如刀般地刮过在场的人,心虚的自然躲避。
“你这个刘如京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我看今天这一切闹剧都是你搞的鬼,就为了破坏我的婚礼!让人看百川院的笑话”
肖紫衿说着首接提剑砍向刘如京,他的剑势很猛,想着顺便把一旁疑似李相夷的人一起解决了。
李莲花抽出腰间刎颈,就那么随意地一挥,肖紫衿连人带剑首接被击飞!
他狼狈地想要抵挡,稳住自己的身形,然而他根本无法做到,他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招架之力地被击飞撞在墙上。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如同见了活鬼!他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手中的破军剑“当啷”一声脱手坠地!
哗——!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足以掀翻屋顶的、震耳欲聋的哗然!
“天啊!李相夷!真的是李相夷门主!”
“他没死!天下李相夷还活着!”
“我的老天爷!今天这百川院……太刺激了!”
“快看!是李门主!八年了!风采依旧……不,是更添风骨了!”
“《江湖秘闻》!快!记下来!快画下来!惊天头条!李相夷死而复生,只轻飘飘地一招就击退肖紫衿!!”
人群彻底沸腾了!所有人都忘记了茅坑里的云彼丘,忘记了刚刚的混乱和恶臭,所有的目光,都带着无比的狂热、敬畏、好奇和震撼,聚焦在那个玄衣身影上!
太厉害了!这就是天下第一的实力!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李相夷”肖紫衿不承认,他捡起地上的剑再次攻击上去。
李莲花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实力向众人证明了何为天下第一的风范。
又是一剑,这一次肖紫衿可没有上次好运了,他首接被击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他脸朝地趴着,这一刻,他的心死了!
是李相夷!他愚蠢的用自己证明了李相夷的真实身份!
这一刻后悔涌上心头!
乔婉娩看着风姿卓越的李莲花,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廊柱上。
她的脸上泪水纵横交错,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狂喜、震惊、愧疚、痛苦、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她眼中激烈地碰撞着。
她张了张嘴,想唤一声“相夷”,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泪水无声地滑落。
这一次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李相夷己经用实力证明了他自己的身份!
被众人遗忘在角落茅坑里的云彼丘,似乎也听到了外面的惊天喧哗和那反复被提及的名字。
他挣扎着,从污秽中勉强冒出头,沾满秽物的脸上,一双眼睛透过人群缝隙,死死看向回廊下那个身影……李相夷……真的回来了!巨大的刺激让他白眼一翻,再次晕厥过去,软软地沉入粪汤之中。
回廊下,瞬间成了整个百川院的焦点。
林清浅看着眼前这众生百态——石水的惊喜愧疚、纪汉佛、白江鹑的惊讶疑惑愧疚,肖紫衿的狼狈懊恼,乔婉娩的泪眼婆娑,以及周围无数道炽热、震惊的目光——她上前,坚定地站在了李莲花身侧,如同一道守护的屏障。
李莲花(李相夷)静静地站着,承受着所有汇聚而来的目光。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多少波澜,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平静,以及一丝淡淡的、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目光缓缓扫过,周围那些形形色色的、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上,最后落在林清浅身上,他牵起林清浅的手,将其护在身后。
灯光落在他清瘦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八年沉寂,一朝现身,便以最荒诞也最震撼的方式,搅动了整个江湖的漩涡中心。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在死寂与喧哗交织的诡异氛围中,李莲花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诸位,”他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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