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317章 烽火返乡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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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317章 烽火返乡路(1)

 

睡到凌晨三点半钟,党参摇醒我大爷爷:“大伯,大伯,你快点醒来。”

我大爷爷恍然坐起,穿衣下炕,问:“党参,我现在就出发?”

“是的,我们有一支小分队,要去河北正定县,你同他们一道,比较安全。”

借着熹微的星光,我大爷爷看到,六辆马车上,坐着穿旧军装的军人。

为首的军人,走到我大爷爷面前,左手行了一个军礼,说:“大伯,我们出发。”

我大爷爷说:“小伙子,看上去,有点面熟。你的右臂呢?”

“大伯,我是独活呀,我老家就是双江口那边的,菖蒲是我表哥。”独活说:“十年前,红军攻打永新县城,我在云梯上往上爬,哪晓得被滚石砸断了右臂,还是青蒿老子帮我锯掉的。”

“那我问你,神童湾街上那个开杂货铺店的地榆,是你什么人?”

“地榆是我姐夫啊。”独活说:“当年,他被将军庙那个麻子所长,暗地里杀死了,幸亏你老人家出家,才收拾了那帮家伙,我记得你的恩呢。”

“什么恩不恩?”我大爷爷说:“无非就是大路不平旁人踩。”

到黑峪口渡口,一路无惊无险。过了黄河,码头上站满了拖着行李箱、大呼小叫、衣着光鲜的人群。

我大爷爷听剪秋的父亲雪胆老爷子讲过,一旦有外夷外族入侵,不声不响逃到美洲、澳洲的人,是社会上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其次才是中等收入的商人、官僚、知识分子,像李家三郎李隆基一样,夜雨霖铃断肠声,往不与秦塞通人烟的西川逃;只有苦哈哈工人、农民,留在原地打圈圈。

为什么?道理很简单。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离开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己工作的矿井,腰包里没钱,随你逃到哪里去,都是死路一条。

冲在反击侵略者最前面的,当然是各种各样的军人,和即将成为军人的学生,工人,农民。他们哪怕是舍了自己性命,拿着一把卷刃的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显然,码头上的人群,大都是操着北平、天津、承德、唐山一带的口音,是想往西川逃。只有独活他们,像一把藏在袖口里的尖刀子,往日本鬼子的身边靠,像荆轲一样,猛地发力,往敌人的心脏上戳去。

过了离石,独活的手下,统统换上国民党部队的服装。我大爷爷穿着一套180的服装,脚脖子、手脖子露在外面一大截,显得有点不伦不类。更可笑的是,衣服的扣子,扣不到一起。

我大爷爷说:“独活,你教我怎么走路啊,一走路,裤裆上的线缝,蹦开了。”

“服装太小,蹦开就蹦开。”独活说:“到了石家庄,我们往北走,你往南走,大不了,你把军装脱下来,丢了。”

自从西安事变之后,国共开始第二次合作,赤芍手下的军队,可以正正当当,出现在国统区。

从后面传来汽车的轰鸣声和喇叭声,冲天的黄尘,将独活的小分队,裹在扬尘中。走在前面的吉普车,停在独活前面。

吉普车上,走下一位与独活年纪相当的军人,劈头盖脸地问:“兄弟,你们是谁的手下?番号是多少?干什么去?”

独活一看那个军官的肩章,晓得他是个营长。独活说:“中校,我们是宋哲元的手下,原来在吕梁一带布防。我们接到命令,到石家庄去抗击香月清司的日军。”

中校丢给独活一支大前门烟,自己点上火,吸了一口,喷出一团烟雾,说:“宋哲元么,这个人办事,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犹犹豫豫,贻误军机。”

“老哥,你怎么说我们宋军长,有点过分了啊。”

“老弟,你不晓得,正因为宋哲元办事婆婆妈妈,导致北平、天津卫失守了。常凯申的秃子头上,火冒三丈。沧州,石家庄,辛集一带,战事吃紧呢。”

“中校,我们驻在吕梁的深山老林里,这个情况,我不晓得。”

“我的车队,后面有好几辆运输车,兄弟,你们挤一挤,好歹胜过徒步。”

“好咧,谢谢中校先生!祝你早日升任少将!”

中校走到我大爷爷的面前,问独活:“这个老家伙,干什么的?”

“报告中校,他是我的伙头军。”

中校问我大爷爷:“老家伙,你会做什么特色菜?‘’

“报告长官,我会做辣椒炒肉,小炒黄羊肉,红烧肉,紫苏丝瓜煮鱼。"

“你是湖南人?”

“湖南龙城县人。”

“我是湖南湘潭县易俗河人。”中校说:“我喜欢家乡的味道,老家伙,你不要推三阻西,跟着我一起干,好了!”

我大爷爷说:“只要是真心实意抗日的军人,我就跟!”

“咱们湖南人的性格,都是辣椒子辣出来的!老家伙,你坐到我的吉普车的后排去。”

独活使出来的眼色,我大爷爷当作没看到,全然不顾。

我大爷爷晓得,言多必失,所以,一路上,紧闭着嘴巴。

到了孝义,中校说:“老家伙,该你露一手了!”

我大爷爷说到死,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何况是中校叫他炒几个拿手菜?我大爷爷说:“中校,历来讲,大锅子饭,小锅子菜,才好吃。你若是要我做大锅菜,肯定不好吃的。”

中校说:“老子就喜欢搞点特殊化,专吃你做的小锅子家乡菜。”

我大爷爷将其他人切成片的猪肉片,黄牛肉片,用水洗干净,沥干净水,倒入两个钢杯里,浇上酱油、料酒、白醋、食盐,搅匀,先腌一下,再加上藕粉,拌匀称。

加上藕粉的食材,爆炒的时候,不会老,保持细腻、爽口和滑溜的口感。

我大爷爷说:“中校,我炒的菜,炒好了就必须吃,过一段时间,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我大爷爷先做辣椒炒肉。

炒任何菜,必须有三响,一是锅响,二是油响,二是菜响。

小锅子烧红了,发出滋滋的响声,我大爷爷再倒入猪油;猪油烧沸了,油星子飞溅,再倒入猪肉片;猪肉片在滚油中过了三西遍,再倒入剥了心的辣椒段。拍扁了生姜丝、大蒜头,倒上之后,翻炒后,立刻出锅。

做第二道小炒黄牛肉,稍微麻烦些,油响之后,必须加上山胡椒,朝天椒;出锅之前,必须加上大蒜叶。

做第三道菜水煮鱼片,更麻烦。去鳞片之后的草鱼,洗干净后,左一刀,右一刀,把鱼头和鱼鳍留下不用,刀子必须斜着切下来,只有这样,切下来的鱼片,又薄、又大,没有骨头。

腌鱼片,只能用料酒去腥味,用食盐调口味。

我大爷爷做水煮鱼片,先将生姜丝、朝天椒过油,然后倒上水,水烧沸后,倒上腌豆角、刀豆、藠头用的卤水,再倒入生鱼片,在沸水中,最多煮三分钟,马上出锅,倒入垫着生绿豆芽的大碗中。

我大爷爷说:“没有丝瓜和紫苏,味道要差得多。中校,你将就吧。”

中校把独活叫过来,说:“不晓得有多少年了,第一次吃到家乡的味道,真好吃。老家伙,你也来夹一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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