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发的时候,训导主任对阿魏痞子说:“校长,你怎么不派个老师去送学生,却派个目不识丁的老头子去干什么?”
阿魏痞子说:“我有我的妙计。”
训导主任说:“什么妙计?”
阿魏痞子连忙摆手,道:“不可曰,不可说。”
长卿、路通、白芷他仙,都希望训导主任去带队。训导主任年轻、英俊,当过上尉军官,是不二人选。
阿魏痞子私下对长卿说:“你哪里晓得呀,训导主任当个国民党的上尉连长,他会心甘情愿带你们去延安?长卿,你是根好苗子,但有时候,必须有政治觉悟。”
我大爷爷仅凭一招扫堂腿,就将土匪头子制服,长卿和他的同学们,才完完全全相信了我大爷爷。
走到吕梁城里,为时尚早。络腮胡子和他的伙计们,将马匹寄在大车店,洗澡换上干净衣服,来到印象碛口客栈的旁边的羊杂碎专店。
我大爷爷和二木匠,早己在大门外恭候。我大爷爷行个抱拳礼,朗声说:“五位兄弟,辛苦了!辛苦了!快快上楼请座!”
二楼的大厅里,摆着三个圆转盘桌,每个桌子旁,可以坐十二个人。我大爷爷枳壳,二木匠江篱,长卿,路通,白芷,还有那个发誓成为劲松的同学,陪着五个赶马车的汉子入席。
络腮胡子说:“老哥哥,我们这些赶马车的汉子,从来没有遇到你们这么好心肠的客人,请我们喝酒吃饭,太谢谢了!”
圆转盘桌子上,摆着九道菜,党参黄芪炖羊头,辣炒羊肚,芋头炖羊排,腊溜羊肉片,糖醋鲤鱼,孜然羊腿,白菜炖粉条,清炒土豆丝,韮菜鸡蛋饼。
店老板搬来一个陶壶,说:“这是俺自家熬的高粱酒,刚好十斤。”
我大爷爷端起陶壶,先给五位赶马车的汉子,筛上一大菜碗。
络腮胡子慌忙说:“老哥哥,使不得,使不得!这一大菜碗酒,足有一斤,我是喝不了那么多的。”
我大爷爷说:“兄弟们,先吃点菜,垫垫肚子,免得喝了空心酒,伤胃。”
络腮胡子端着酒碗,带着其他西个汉子,走到我大爷爷面前,说:“老哥哥,你是我大胡子平生最为敬佩的英雄,我等借花献佛,请喝酒。”
喝完酒,吃完饭,我大爷爷把络腮胡子叫到印象碛口客栈,把赶马车的租车钱结算清楚。络腮胡子临走时,我大爷爷低声问:“我们想西渡黄河,走哪一条路线最近,最安全?”
“当然是走柳林县,再到黄河对岸吴堡县,中间必须经过军渡渡口。吴堡县的县城,就在黄河岸上。”络腮胡子说:“不过,上渡船前,有个专门检查的关卡,盘查相当严格。”
“老弟,从吕梁到黄河军渡渡口,还有多远?”我大爷爷问:“还有马车可租吗?”
“吕梁到柳林,大山中的路,仅有三尺来宽,又太陡,根本走不了马车。”络腮胡子说:“老哥,去吴堡,远倒是不远,还没有一百里路。不过,我担心你们过不了检查站。”
“老弟,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办法有是有,我说出来,恐怕你不相信。”
“你说嘛。”
“今年二月下旬,我接到一单生意,一个失去右臂的湖南汉子,护送一个生大病的汉子,要去榆林。”络腮胡子说:“当时,失去右臂的汉子对我说,不走军渡渡口。我当时想,走兴县,经过黑峪口渡口,渡过黄河,最安全。”
“老弟,那个失去右臂的湖南汉子,叫什么名字,你晓得吗?”
“他没告诉我。但是,那个生大病的汉子,叫他独活。”络腮胡子说:“独活,一个古古怪怪的名字。”
我大爷爷一听独活两个字,心里吃了一惊。独活,不就是菖蒲在双江口那个表弟弟吗。民国十六年,随剪秋,去了井冈山。
我大爷爷又问:“那个生大病的汉子,叫什么,你可曾听到过?”
“独活好像叫他什么呢?”络腮胡子挠着脑壳说:党,党,党什么的,呀,党参!”
我大爷爷听到这个消息,异常喜悦。但我大爷爷不露声色,故意支开话题:“从这里到黑峪口,有多远?”
“足有三百里。”
“能走马车吗?”
“到兴县县城,能走马车,还有八十里路,只有步行。”
“这样好不好,兄弟。”我大爷爷说:“你们五个马老板,把我们送到兴县县城,我们每个人,再给你们三十块钱的租车费。”
“每个人给三十元的租车费,确实不算低。”络腮胡子说:“但我得问一下他们的意见。他们就在楼下等我,我去问问。”
不到十分钟,络腮胡子回到客栈,对我大爷爷说:“我那西个兄弟,同意送你们去兴县县城。”
“好的,好的。”我大爷爷说:“老弟,实话和你说,我带着二十西个学生,冒着重重风险,好不容易,快到黄河边上,我不想出半点问题,所以,你们五个老板,口风要紧一点。”
络腮胡子说:“老哥哥,我晓得,你们去的目的地,是延安。一路上,你听我们的人,从未问过,你们去哪里没有啊。”
“确实没有。”我大爷爷说:“拜托你,再叮嘱你的兄弟。”
三百里路,又走了两天。
临别的时候,络腮胡子说:“老哥哥,祝你们一路顺风。”
傍晚时候,我大爷爷和二木匠江篱,长卿,路通,白芷一群人,终于到了兴县东关大街。
铺着青砖街道上,两旁的店铺林立。这些店铺,大都是木质的二层结构,盖着青瓦,飞檐口和屋脊,都有高高的翘角,非常漂亮。
我大爷爷叮嘱长卿:“吃过晚饭后,安排同学们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必须步行去黑峪口。”
早上起来,吃过早点之后,我大爷爷向一个六十岁老人问路:“老人家,去黑峪口,往哪条路上走?”
老人可能有点耳背,没听清楚,却把耳朵送到我大爷爷的嘴巴旁,说:“你再说一遍。”
我大爷爷只得提高声音:“往黑峪口,往哪条路上走?”
老人说:“往左拐一个街口,然后一首朝西走,过了黑龙潭,鸡公山,石人山,便是黑峪口。”
“老人家,去黑峪口,有多远?”
“有多远,我不记得了。但我年轻的时候,清早出发,中午赶到。”
越往西走,越是崇山峻岭。峻岭上,几乎全是的石头,偶尔才能看到,石头的缝隙中,生长着野草。
可怜这点可怜的野草,立刻被羊群啃得精光。
我大爷爷他们,走在半山腰之间小道上,两旁全是千尺高悬崖绝壁。仿佛,这些悬崖,摇摇欲坠。
悬崖绝壁遮住了太阳大部分光线,我大爷爷说:“同学们,光线太暗,我们尽量慢一点走,脚步一定要踩稳,最好是手牵着手走。”
长卿的前面是白芷,别说是手牵手,手挽手都可以。白芷前面是三个女同学,三个女同学的前面,是路通。
路通朝后面的女同学,伸出手,女同学却有点扭扭捏捏。路通顾不了那么多,一把抓住女同学的手,往前走。
白芷笑道:“路通,你倒是好,不管我同学愿不愿意,强行牵手。”
长卿说:“白芷,这个时候,开什么玩笑咯。”
路通低声问后面的女同学:“你的手掌怎么没有骨头?”
山间吹来习习凉风,当真令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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