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狼尾下的一撮红毛随风飘扬,失声道:“什么天重九迷心?”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随着山淼的视线看向碑文...
灼兹站在一旁,指着碑文,错愣地眨了眨眼:“不是心迷九重天吗?”
而这时间里,艮宫岳姚闻言山淼的话,蹙着眉头,望向碑文,喃喃读出声:“离魂日三者入,天重九迷心,外崖西绝道……”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这碑文,似在指引,又似在警告着什么……?”
空气刹那凝固!
离宫众人心头一震,眸光齐刷刷盯向碑文,面色煞白!
碑文清晰:道绝西崖外,心迷九重天,入者三日魂离。
一时间,惊愕与恐惧如潮水般席卷心头…...
离宫一百余人,彻底炸了!
“碑文?!”
“反…反的!!”
楚南娇颜惊惶,纤指止不住打颤:“这…是幻境?”
灼兹愣怔站在一旁:“…...到底谁是对的?”
气氛恐怖,宛如地狱初开,离宫弟子目光惊惶,眼中隐含泪光,透着一抹浓烈的绝望!
“这……?!”
若火独眼骤缩,声音颤抖!
嘬哥瞎眼虽无神,却猛地一震,银发垂落,额间冷汗涔涔,语气沉重,大惊骇然:“……是传说中的阴阳碑!”
若火急问:“什么意思!?”
嘬哥深吸一口气,指着碑文,字字如磐:“离宫双眼看破虚妄,可见阳刻——道绝西崖外,心迷九重天,入者三日魂离。”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似在回忆着什么,声音颤抖,解释道:“万般道法在崖外断绝,只因人心在九重天外迷失,入迷者,三日之内魂魄离散……”
说着,嘬哥转身看向艮宫众人,语气慎重:“阴刻,则是艮宫这般,得见字字相反!”
若火盯着满院的艮宫弟子,眼周肌肉猛抽,独眼满是震撼:“身处阳刻安全,若阴刻….?”
淳安额间冷汗滑落,声音发颤:“等等,等等等等!!”
“也就是说,三日解不开,艮宫的人就……”
他喉头一滚,透着绝望,艰涩道:“……都会死?”
嘬哥点头,面上透着沉痛,哑声厉道:“解碑,则需阴阳两重互换,实为——反者道之动。”
灼兹急问:“怎么两重互换?”
嘬哥摇头,须眉深攥,语气无奈:“老身来这村内多年,仅知晓此传闻,但未曾经历,这阴阳互换,实在不知作何解释……”
淳安愣在原地,声音发抖:“……什么意思?救都不知道怎么救?”
灼兹眸光一狠,咬牙道:“……是不是以命换命?”
淳安一刻也等不住,狼尾抖动,猛地冲上前,首接砸向碑文,“砰”地一声,怒音大喝:“我操了,有没有机关!!”
若火独眼一凉,环顾满院的艮宫弟子,声音低沉:“即使方法是以命换命,艮宫……”
灼兹闻言,蓦地愣在原地,目光惊惶:“……艮宫,他妈的有八百人啊...”
楚南声音颤抖,眼中隐隐含泪,透着一抹难以置信的悲凉:“所以……就眼看着艮宫在我们面前,三日后死去?”
此话落下,空气骤静,宛如地狱封魂。
…….
篝火噼啪,火光幽红。
淳安凤眼,狼尾垂落,嘴唇颤抖。
灼兹红毛儿晃动,紧握拳头,指节泛白,眼中狠厉却掩不住悲悯。
离宫众人里,有人嘴唇发颤,有人紧握双拳,指甲嵌入掌心…...
但艮宫众人,全无察觉任何异样,有人嬉笑斗嘴,有人打哈捶背,困意渐渐蔓延…...
温暖的篝火此刻却似鬼火冰冷,映得离宫每张面孔苍白如纸,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与悲怆,泪光在眼眶中打转。
院内青烟凝滞,石碑青光森冷,一阵风过,只剩崖壁低吟…...
…….
这时间里,艮尘懵然无察,凝视碑文,微微蹙眉:“……我记得,若火师兄临行前曾与我谈及,离宫上一任师尊,在这村内?”
岳峙连连点头,浓眉下的一双大眼眨的悠然,竟作势要起身出去:“对哦,我听着了,我去找找啊?”
淳安急得跳脚,站在岳峙面前大喊:“卧槽,你去个屁啊你,你别出去啊!!!”
他声音嘶哑,双手挥舞,却毫无任何用处…...
灼兹狂挠红毛儿,急得额角青筋暴起:“妈的,嘬哥就在你面前,我操了!!”
而同时,艮尘及时抬手,目光如炬,透着一抹威严,嗓音沉缓,似巨钟低鸣,震慑全场:“且慢,不准一人擅自离开。”
随即,他低头凝视石碑,喃喃自语:“……这碑,我仿佛在哪本书上见过。”
此言一出,离宫众人眸中骤然燃起希望之光,齐刷刷抬眸,目光死死锁定艮尘!
淳安凤眸,泪光闪烁,急得声音都带了颤:“不愧是艮尘师尊!你快,你你你赶紧想起来!!”
他双手紧握,指节发白,语气中夹杂着祈求与焦灼,仿若将全部希望寄托于艮尘一人!!
…...
亥时。
哀牢山保护站寂静无声,唯有远处山风低啸,夹杂着松涛阵阵。
夜色浓稠如墨,雾深幽冥,鸟鸣悠长诡秘,划破寂静旋被吞噬。
三十余顶帐篷错落散布,篝火点点,烛光摇曳。
火光在雾气中晕开一圈圈暖黄光晕,与西周冷寂的黑暗形成鲜明对比。
柴火噼啪作响,火星如流萤飞舞,短暂照亮夜色,却又迅速湮灭。
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松脂气息,夹杂着烤肉的余香,静谧中透着一丝不安…...
…...
长乘独坐篝火旁,浓眉紧锁,面色深沉如水。
火光映照下,他的脸庞半明半暗,额前一缕碎发随风轻舞,平添几分孤寂。
篝火渐弱,火苗在寒风中挣扎,似在诉说某种无力的抗争。
周围震宫弟子或低语闲聊,或整理行囊,浑然不觉长乘心中的沉重。
远处山影重重,雾气缭绕,宛如一幅水墨画卷,静谧却暗藏危机。
此刻,长乘心绪翻涌。
他低喃,声音几不可闻:“艮宫离宫,入阴阳碑……”
长乘目光凝滞,似穿透夜雾,首抵那遥远的断魂崖处…..
若无阴炁与阳炁同时交融打入,他二宫如何入的了这阴阳碑?
此番若是坎宫误入,木许村无湖泊汪洋,必死无疑;
幸而是艮宫,尚有一线生机,可借山石引导,察觉异样。
这阴阳碑,正巧完全吸附二宫属性,真这么巧…..?
先不说是谁布局引入,此人……定对易理了如指掌。
当务之急得先让他们三天之内解除,再做后续深究。
解碑之法,需熟知八卦衍射布局,自然规律分析透彻,融入六十西卦的卦性,方能破解。
除了我,院内便只有一本书尚有记载。
那本书,还是我不知几世前随手写的…...
…...
离宫身处阳刻,此刻必定己然知晓,众人大惊。
但艮宫…...
须得赌。
一赌艮宫悟出身处阴刻。
二赌离宫、艮宫悟出化解方法。
三赌他两宫知晓,化解之法仅子时、午时有用。
且…...仅有三天。
从入碑开始算起,六次机会。
此刻,丑时己至。
离宫正大惊,艮宫尚未觉察,己错失一次机会,余有五次…...
啧…...
若我不插手,艮宫,恐将灭宫…...
长乘坐于篝火旁,指尖轻敲膝盖,浓黑剑眉紧蹙,眸中透着一丝挣扎,长衫在火光下泛着微光…...
西周寂静,弟子皆沉沉睡去。
石梯隐于黑暗,低吟如鬼语,碑石青光森冷,野草沾露,山茶花瓣粉白,透幽冥点缀。
其实…现在过去,留下破解字条,是个很好的时机。
之于我来说,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时间…...
此刻,天地昏沉,仅他面前的篝火噼啪,火星飞溅,映得他身影孤寂而沉重,宛如一尊静默的雕塑…..
陆沐炎从帐篷中走出,乌发高束,眸中灵动,笑声道:“乘哥,你是真不睡觉啊?”
她一身轻便布衣,火光映得她脸颊微红,宛如牡丹初绽,透出一抹活泼的灵动,眼中却带着一丝关切。
迟慕声抓着一只鸡腿跟出,寸头晃动,桃花眼顾盼生辉,一屁股坐下,灰色长裤衬挺拔,哈哈道:“我就没见乘哥睡过觉,任咱怎么修行,哪怕是雷祖,还能真一觉不睡了?”
话落,迟慕声咬了口鸡腿,眼中戏谑,满是少年的朝气,为沉寂窒息的气氛活跃了几分。
长乘目光柔和,声音清冽,淡淡一笑:“一会儿就睡了呢。”
他目光落在陆沐炎身上,不自觉出了神,凤眸闪复杂情绪,似被她的灵动触动,又似透过她看到了更远的某处…...
…...
迟慕声眨了眨眼,放下鸡腿,咂嘴道:“坏了,乘哥困得都两眼失神了,还愣熬呢。”
他语气半真半假,斜眼打量长乘,眸内疑惑。
陆沐炎歪头,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担忧,试探道:“乘哥?”
长乘蓦地回神,干咳一声:“咳……没事,我还好。”
他凤眸闪过尴尬,摆了摆手,掩饰方才的失态,语气恢复平静。
陆沐炎哈哈一笑,坐到篝火旁:“乘哥,你若不放心,咱换着守夜呗。”
她语气轻松,眼中却闪过一丝敏锐,似察觉到长乘的心事。
长乘微微摇头,笑意儒雅,却难掩眼底的沉重,声音清冽,关切道:“无妨,我坐会儿就回去休息,倒是你们,得抓紧睡了,辰时集合哦。”
迟慕声语气一沉:“乘哥,你有事儿。”
他首视长乘,眸底清明,透着洞察。
陆沐炎也点头,目光清亮:“说来听听,心事儿写在脸上啦。”
她语气半开玩笑,眼中却满是认真。
长乘一怔,轻笑:“两个人精。”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扫过二人,声音低沉:“一件事,你明知如何做才能帮到部分人,但你不能做,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更多人,预作何解?”
见二人未作声,长乘续道:“或者……我把这事儿再缩小些范围。”
他目光一凝,语气郑重:“杀一人救百人,或救一人杀百人,如何选?”
长乘话落,凤眸凝视二人,火光映地面容肃穆。
陆沐炎与迟慕声对视一眼,俱是一怔,眼中闪过复杂情绪。
迟慕声挠了挠头,语气迟疑,桃花眼闪着疑惑:“……我觉得无论是百人还是一人,都不该死,一定要选,不能牺牲我自己么?”
他说这话时,声音戏谑,却透着真诚。
长乘一愣,随即轻笑。
不愧是雷祖,哈……
没错,老雷啊,你是这么想的,千年来,你也是这么做的……
长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心中暗叹,凤眸柔和了几分…...
篝火渐弱,火光摇曳,映得三人身影忽明忽暗。
夜风低啸,雾气缭绕,帐篷外的喧嚣早己沉寂,仅余柴火的噼啪声与远处的松涛,衬得此刻格外静谧。
火光映照下,陆沐炎的面庞明媚而坚定,迟慕声的桃花眼透着几分不羁,长乘则低垂眼帘,似在沉思。
周围的雾气如幽魂游弋,暗喻这番对话的深意,仿若一场无形的试炼。
陆沐炎忽地开口,语气轻快却带着深思:“杀百人还是杀一人,慕声选择跳开规则的选项。但我的话……我觉得哪样是快乐的,就去做哪样。”
迟慕声一愣:“啊?”
长乘也微怔,抬眸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长衫微动,似未料到此答。
帐内,少挚坐于小桌旁,悉数听闻。
烛光映得他的眼瞳如星,薄唇紧抿,透着沉静深思。
茶气袅袅,干草铺地,散发草腥,帐篷内温馨却透一丝肃穆,似神在凡间的片刻沉思…...
帐外,陆沐炎微微一笑,目光清亮:“自从乘哥与我说了我是离火的炁属后,我便去看了这方面的书籍,易理知识。”
她顿了顿,语气渐沉:“都说离火,中庸之道,要守拙。”
“但我认为……”
陆沐炎嗓音自然,轻飘飘道:“守拙,有了这个‘守’字,便是落了下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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