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岳含笑摇头，并没有去拿被小老头夸的天花乱坠的至宝，首到他转身离开后，老头还心有不甘的尽力推销，待到李岳身影淹没在了人群中，老头的吹捧才转成了骂骂咧咧以及对晚餐没着落的嘀嘀咕咕。
远远缀着的官方猎诡者着实被小老头惊出了一身冷汗，但又不敢上前去堵住他的嘴，看到李岳离开摊位，他才拿起通讯机对总部汇报这一幕。
不一会儿，几个几乎不会露面的市场管理员来到了老头摊位面前，二话不说就要将他带走。
理由是疑似出售非法基因药剂，哪怕老头边哭喊着，边表演生吞药剂，管理员们依旧执法严明，毫不犹豫将他带走了。
天色彻底暗淡，昏黄的灯光显得明亮了一些，但是和幸福小区那边的山下灯火通明相比，这里的几盏路灯依旧不够明亮，但与李岳暂住的小院那边相比，这里又像是另一个世界。
那边是贫民窟的老城区，整个区域就只有一栋高楼亮着灯，其他地方零星点点，不知道是没有灯还是有灯开不起。
精选合成肉，美味大馄饨。
一个精致的招牌树立在路边，上面的几个大字闪闪发光，这是这条集市上少有几个铺面，铺面内的灯火甚至压过了昏黄的路灯。
李岳和阿斗都停了下来，那股鲜美的味道让人想不注意它都难。
“靓仔，进来吃碗馄饨不？不贵才三十个猎诡币一碗。”
看到门口的李岳，店家很热情的走了过来，这是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人，和他的店铺一样，与外面的摊贩仿佛不在一个图层，也并没有因为李岳的奇装异服而怠慢。
老板是个讲究人，这件铺子是他自己的产业，一手大灾前的混沌手艺让他用现在的合成材料也能做出美味，在上城区可能不起眼，但是在这中下城的边沿地带，他这算是独一家，很多自认为有身份的中城人会在他这里宴请或谈事，下城区的人也以在他这里吃一碗混沌为谈资。
三十个猎诡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般的中城居民一天的伙食费也就大概这个数，有正经营生的下城人咬咬牙也能拿出来。
至于那些奇装异服的家伙，可能兜里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余钱，但是但凡手里有几个钢镚，都会丢在他这里。
仿佛这一碗馄饨就能忘记自己的原本身份，浇透自己肠胃时，将整个人都换了一遍。
“老板，这汤为何这般鲜香。”
李岳眼尖，没看那些剔透的合成馄饨，反而对旁边锅里咕咕冒泡的汤很感兴趣。
“小哥有眼力，我这馄饨的味道鲜美，秘诀就在这汤里。”
老板笑着拿起了大勺在锅中搅动，一块拳头大小的骨头被他捞了起来。
“看到了吗？上城来的高级货，猪肉大骨熬的汤，吃了我这馄饨，也算是吃过猪肉了。”
“原来如此。”
李岳拱了拱手，表示自己受教了。
不过他没有走进去，虽然很想尝尝这个猪肉大骨汤，但是身上没有半个他们说的猎诡币，吃白食他是做不出来的。
“店家好手艺，在下初来乍到，身无分文，待凑够了猎诡币后定来品尝一番。”
说罢就要带着正在流口水的阿斗离开。
“你这小哥也是有趣，看你言谈举止也是有学问的，这碗汤就算我请你的，以后手头宽裕了记得多来我这捧捧场。”
兴许是看李岳顺眼，也兴许是见李岳知礼，也或许是老板做生意的手段，他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了一个塑料小碗，盛了大半碗清汤出来，还撒上了两三粒葱花，这才双手递给李岳。
李岳稍作犹豫就伸手接了过来，老板给他猪骨汤的馈赠，他也馈赠给老板一点爽快。
轻轻吹了吹，在碗边浅抿一口，李岳眼睛一亮，果然鲜美。
“这是在下这些时日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听到李岳的夸赞，中年老板眉开眼笑，他觉得李岳说夸张了，李岳觉得自己说保守了。
喝了小半碗，李岳便与老板道别，倒不是不想和老板多聊几句，主要是阿斗己经在咬他的道袍下摆了，再不给它尝尝，它都要急的说话了。
当着主人家的面把刚刚夸赞的汤喂狗，即使李岳少与人交道，也知道这样不妥。
本来李岳还说下次把碗还回来，老板诧异了一下，笑呵呵的告诉他，这是一次性的，不用归还。
端着透明小碗走了段，李岳转进一个小巷子，将碗递给了人立起来的阿斗，阿斗双爪捧着，吨吨吨，三两口就喝了个精光，还不忘伸出舌头将整个碗内侧雨露均沾的舔了一遍。
“这TM才叫美食，爽快，李岳，以后咱们有钱了，天天来吃好不好？”
透过透明碗壁，看到阿斗卷过的舌头和舔掉汤汁后留下的口水，本想将碗留下的李岳熄灭了念头。
“先看看怎么赚到那个猎诡币吧，有了猎诡币，这座城市的各种美食都应该去体验一下。”
听到李岳的话，阿斗眼睛都在发光。
这个碗阿斗也没舍得丢掉，它还想要李岳帮他拿着，但李岳没同意，它就只能叼在嘴中。
一边叼着一边还呜呜说着什么，李岳听不清楚，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集市其实也不长，很快就走出了这条街，和街道的喧嚣相比，街外就更惨显得冷清了。
月亮依旧挂在高空之上，李岳抬起头，心想这样的集市，几位师尊以前是否也逛过。
收起来些思乡惆怅，李岳便准备带着阿斗离开。
却见集市内冲来了一个小胖子，一边跑还一边骂骂咧咧，嘴里说的是什么偷油贼，你给我站住之类的话。
李岳本不在意，但是余光瞟到旁边阿斗的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满上了，他才反应过来，那人只怕是冲自己过来的。
“阿斗，你做了何事？”
“呃…我见他车子还有一些油没喝完，就帮它喝了一点。”
阿斗说话时眼睛瞟向一边，一副不敢与他对视的心虚模样。
“哎～”
李岳叹息一声，心里己经明白了原由，多半是阿斗贪吃，喝了那人汽车里的汽油，这时候债主找上门来了。
他有心帮阿斗赔礼道歉，奈何囊中羞涩，当下也没有办法，只能一道追踪咒术打出，在来人身上做了个标记，一手遮面，一手拎着阿斗就跑。
想着后面有钱了，再寻来这人将钱给人家赔上。
偷油的人一溜烟就不见了，胖子也只能原地骂骂咧咧几句后自认倒霉，好歹油箱里面的油还够他回去，就是开公司车回来显摆一趟，油少了一半，不知道该怎么和老板交差。
从容入集市，狼狈回小院，李岳此时正严肃的坐在还没有放上锅的灶台上，靠着院墙角落是靠墙罚站的阿斗。
“你可知错？”李岳沉声问道。
“跟着你一天下来就喝了半碗汤，我肚子饿嘛......”阿斗难得语气弱弱的。
“不义之财不可取，偷盗之事不可为，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小时偷针，长大偷金......阿斗，你既然跟着我，就不能如此行事了。”
李岳回忆观中读的书籍，语重心长，谆谆教导。
阿斗只感觉之乎者也在脑袋里面打转，转的它头晕脑胀，喝进肚里的汽油都要反刍回来。
“俺错了，别说了，快别说了。”
阿斗双爪抱头，一边认错一边打滚，角落堆着那堆没来得及清理的碎砖被它踢的到处都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李岳对它的态度很满意。
“既然己经知道错了，就把这些砖收拾收拾，今天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去想办法赚钱。”
李岳向着屋内走去，屋内之前也简单收拾了一下，家徒西壁一贫如洗，不知道是原本这户人家就是这样，还是有胆儿肥的在这里出现诡变后还敢摸进来偷东西。
今晚先凑合吧，李岳找了块木板盘坐其上，道人也可以用打坐修行代替睡眠的。
不一会儿阿斗收拾好了，也狗狗祟祟的进了屋，在李岳不远处躺了下来。
李岳他们休息了，猎诡管理局依旧灯火通明，今日李岳在集市的所作所为以及对话，都被整成文件放在了冯一全的桌子上。
“你们怎么看？”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目光纷纷看向了资历最深的贺院长。
“从行为分析，应该是无害的一类，我觉得可以接触。”
办公室内的几人都己经看过这一份资料了。
胃里面取垃圾的手术不需要贺老亲自操刀，也就出现在了冯局的办公室里面。
听到贺老的话，有人面露思索，有人却明显有些忌惮。
大家都知道贺老为人谦和，并不会因为大家有不同意见就会生气，于是也都纷纷发表己见。
“还是再观察一下吧，A级诡物虽然能摆脱固有行为，但依旧是非常危险的，稍有不慎，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最后还是冯局拍版决定先再观察一番。
在中心城那边，是有人类和A级诡物接触并合作的例子的，很多A级诡物会复苏一些诡变前的性情，在有理智的情况下，只要不刻意刺激到祂们，是有机会和祂们沟通的，但这种无害的终究是少数，毕竟诡诞生的条件就是人性扭曲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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