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死了姐姐……”
平南镇的街头，关沫抱着自己湿漉漉的身体，颤颤巍巍地走着。
她的眼神中是浓浓的恐惧和绝望。
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了求生，而抓住姐姐的身体？
为什么姐姐她不反抗，也毫不挣扎？
就这么任由自己压着她的身体，向上浮出水面……
关沫从礁石滩上站起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整个人就崩溃了。
沿着礁石滩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关蔚的身影。
她才绝望地发现，她的姐姐，那个从小到大最疼爱她的姐姐，可能己经被大海所吞噬了。
关沫的脸色毫无血色，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的内心十分的清楚，她的姐姐不是因为溺水而死的。
而是因她而死！
因为她的自私而死！
“姐姐……对不起。”关沫抹着眼泪。
以前那个事事都护着她，事事都为她着想的哥哥，现在这个温柔贤淑的姐姐，都再也不在了。
再也没有人，会在她生日的时候，骑着电动车载着她去买生日蛋糕。
再也没有人，会在她考试考砸了的时候，摸一摸她的头和她说没关系，下一次加油。
也在没有人，会既当爹又当妈地爱着她，牵挂着她了。
失去关蔚后，关沫才明白自己是有多么的任性和自私，有一个这么爱她的姐姐是多么的幸福。
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关沫恐惧地躲着西周行人好奇的眼光。
每次有人朝她看过来，她就会害怕地低下头，生怕对方认识她或者是认识她的爷爷奶奶。
生怕有人抓住她，带她回爷爷奶奶家，使她不得不面对爷爷奶奶的质问。
归根结底，她是害怕她害死姐姐的事情被别人知道。
“沫沫！”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关沫的身躯颤抖起来。
她立刻就想要逃跑，但是下一刻，那道声音就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再次响起。
“你这丫头，昨天晚上那么大雨你跑哪去了！？”
爷爷关德柱骑着摩托车，停在了关沫的身前，而摩托车后面坐着赵幼英。
朝着关沫说话的，正是赵幼英。
关沫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抬头和自己的爷爷奶奶对视。
她双手颤抖着，内心极度的紧张和恐惧。
脸色也因为她的情绪而变得苍白起来。
“你的身上怎么那么湿！？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
“还有，你姐姐呢？”
关沫颤抖着，冷汗首冒，她紧闭着嘴巴不敢说话。
“你个死丫头，问你话呢！”
“你姐姐呢？她去哪了？”
赵幼英严厉地问道，她的面色不复往日的和蔼可亲。
“唉！问那么多干嘛，先带她回去，全身都湿透了还在外面瞎逛！”
“真是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流浪汉！”
关德柱突然开口道，他的表情很是烦躁和不安。
不知为何，他的手颤抖起来，另一只手上的烟都快烧到手指了，他都不知道。
“不！我不要回去！”关沫突然恐惧地叫道。
她转身就想要逃跑，却被爷爷关德柱一把抓住了后脖颈。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关德柱厉声喝道。
他眼神中的不安越来越浓郁，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
“放开我，我不回去！”
关沫挣扎着，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出爷爷的手掌心。
关德柱一只手抓住关沫，另一只手丢掉手中的烟头，在关沫的衣服上捏了一些。
接着，他将手指伸进嘴巴尝了尝，咸咸的口感传来，还带有许多细小的沙砾。
他的脸色完全阴沉了起来，抓着关沫的手一用力，便把她抓了过来，强迫她坐在摩托车上。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海边了！？”
“你姐姐呢！说啊！”
关德柱气喘吁吁地骂道。
关沫坐在摩托车后面，被奶奶赵幼英紧紧抱着。
“姐姐……我……”
她哭了出来，身躯也随着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幼英看着小孙女的这副样子，内心一软，不由得开口说道：
“老伴啊，你先开车带我们回家吧，回去让她慢慢说。”
“唉……”
赵幼英抹了抹眼泪，她的内心也是不安起来。
……
很快，他们就到了家。
坐在家里的饭桌前，关沫低着头，只是一味地哭泣，不敢回答爷爷和奶奶的任何问题。
“唉……”赵幼英眼眶通红，瞳孔布满血丝。
老人的第六感何其的敏锐。
关沫身上的海水，和关蔚的失踪。
她和关德柱一瞬间就联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性。
但是他们不敢去想，也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在关沫回答之前，他们的内心还残存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够从关沫的嘴巴里听到别的答案。
“沫沫，你老实回答，你姐姐是不是……也去了海边？”赵幼英颤抖地问道。
关沫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但是看到两位老人严厉的目光后，她又缓缓地点了点头。
看到关沫点头的瞬间，赵幼英就脚步不稳地几乎要倒在地上，但是她还是撑住了。
“你……”
赵幼英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同时她的心脏也剧烈疼痛起来。
“你的姐姐……是不是……丢了？”
在平南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忌讳死亡。
因此，每一个平南人都是不说死字的，一般都用丢字来代替死字。
“我……”
“我对不起姐姐！”
“对……对不起！”
关沫颤抖着，不敢去看自己奶奶的眼睛。
啪！
突然，一旁阴沉着脸沉默许久的关德柱一巴掌扇在关沫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关沫扇晕过去。
挨了这一巴掌过后，关沫捂着脸，心中生起一丝丝的痛快。
她恨自己，她只希望能够被爷爷狠狠地打一顿出气。
但是，爷爷打完这一巴掌后，并没有继续打她，而是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回了卧室，留给她一个背影。
不知为何，关沫发现，关德柱那原本高大的身躯突然变得矮小起来，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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