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关德柱吃着饭，听见关蔚的请求，他看都不看关蔚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小声的哼哼声。
关蔚听到爷爷的回应，有些欣喜地端起饭桌上的碗，给他盛了一碗鸡汤。
“爷爷，喝汤呀。”
“这是我和奶奶一起做的。”
关德柱拿起汤匙喝了一口鸡汤，又夹起一块冒着热气的鱼肉伸入口中。
嚼了几口后，他慢慢说道：
“嗯，盐放少了，焖的也不够久。”
“蔚丫头好不容易出院，你就不能说几句好话吗？！”赵幼英生气地轻轻推了老伴的肩膀。
“人家好不容易，忙活了半天做出来的，你不夸她就算了，还嫌弃人家。”
“丫头，你别理他，让他自己吃。”
听见奶奶对自己的称呼，关蔚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烫烫的。
她方才意识到，两个老人可能牙口不好不方便吃比较硬的食物，她以后下厨得将饭菜煮得软烂些了。
“嗯，爷爷，我下次焖得久一些。”
“女孩家家的，就是要好好学着做饭，以后才会有男人娶。”关德柱夹着鸡肉吃了一口。
虽然这句话，关蔚听的内心很不是滋味，但毕竟，她和爷爷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她不想再度打破这一刻的温馨。
“我……会好好学做饭的。”关蔚的低着头回答道。
“我们家的医术，只传男不传女，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
“哼，大孙子变成小闺女，真是天大的笑话！”
关德柱用他浑浊的眼睛看了眼关蔚清秀俏丽的容貌冷冷地说道。
接着站起身走向房间，不一会儿他拿着一本被翻的有些烂的书籍走了出来。
“你既然是个女娃了，以后就不要再跟那些混混来往了，知道吗？”
“找个正经的工作，过几年再找个正经人嫁了，我们家的生活就不用再苦下去了。”
关德柱将书籍放在关蔚的面前，回到自己位置上闷头喝着自己酿的白酒。
关蔚望向眼前的书籍，上面写着“草药鉴定图鉴”几个字。
自从她记事以来，爷爷就经常捧着这本书，坐在门口的摇椅上看着。
她的心情突然有些低落，也没有将书籍收好，而是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
为什么，好像身边的人都想要她嫁人……
她吃着自己做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她低着头，眼睛有些，她想要反驳，但是一想到老人己经年事己高，而自己又欠了他们那么多，她就咽下了嘴边的话。
几秒钟后，当她抬起头时，脸上己经是甜甜的笑容了。
“好的，知道了爷爷。”
赵幼英看到了关蔚的表情变化，内心是又气又喜。
气的是自己的这个孙女太乖巧了，而喜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唉，从小到大，关蔚都是这样。
默默地承受着一切不幸。
父母吵架时，她只会拉着妹妹躲在屋子里，等到吵架结束，她才会出来一个人独自收拾那些被摔碎的酒瓶和碗筷。
高中都不读了，辍学打工挣的钱，大部分拿去还债，另一部分都给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和妹妹。
不知道，她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吃不吃得饱饭。
唉……
看着关蔚瘦削的身材，赵幼英内心感叹，坐到关蔚的身边，轻轻将她抱紧。
“丫头，不要听你爷爷的。”
“你想结婚就结婚，不结婚一个人也挺好的。”
“而且，我们家的苦难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你爹，你其实不用一个人揽下这么多责任的。”
关蔚在奶奶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老人身上的味道，此刻的她，感到很幸福。
“嗯……”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混账！”
“女人就是要嫁出去的！”
喝着酒的关德柱看见关蔚点头，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什么叫做都是因为她爹，要不是因为她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我的腿会被打断！？”
关德柱用手指着关蔚骂道。
“要不是她改变了一些，听话了一些，我早就报警让警察把她抓走了！”
关德柱的声音震耳欲聋，吓的一旁默默低头吃饭的关沫一跳，连嘴巴里的饭菜都不敢咽下去。
“好你个死老头！”赵幼英也是生气地回怼道。
“你说的好听，要不是蔚丫头一首帮忙还债，我们这个家早就抵押掉了！”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我没良心！？”关德柱气的胡子都抽起来了。
“用她偷抢得来的钱还债，还上了又如何？我们祖上的名声都败光了！”
“这些黑心钱，你用着安心吗？你摸着你的良心说！”
“那你报警把你孙女抓走啊！还拖着干什么？”赵幼英抹了抹眼泪。
“你……”关德柱指着自己的妻子说不出话来。
“你们和那个畜生一模一样！”
“都是没良心的，上天怎么就瞎了眼，让我们关家生出你爹这么个败家子！”
“幸亏他死得早，要不然我都得被他气死！”
“他的老婆，那个贱女人，一看我们家穷就跑了！”
关德柱沉重地呼吸着，脸色气地涨红，突然，他的的手指向关蔚。
“还有你！”
“都是你爹造的孽太多，才生出你这么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两位老人突然爆发的争吵，让关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啪啪不停地落在身前的汤碗里。
听到自己爷爷称呼自己为怪物，她的心门瞬间被击垮了，她的肩膀颤抖着，满脑子都是“怪物”两个字。
怪物……
我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突然，一阵碗筷掉落地面破碎的声音响起。
关蔚泪眼朦胧的眼睛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自己的妹妹关沫呆愣地站了起来，手中的饭碗掉到地上摔成一地的碎片。
“爷爷……”
“你们说什么呀？”
关沫一首都不知道她的父亲自杀，母亲抛弃她而离去的消息。
因此，听到爷爷奶奶的话后，她只感觉视线一阵天旋地转。
原来，我的爸妈不是出国做生意，而是……
“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关沫突然哭喊出来。
下一刻，她便哭着跑了出去，留下原地沉默着的三个人。
“这个死丫头！”关德柱捂住胸口，声音颤抖。
“我……我都还没有说她！”
“小小年纪就早恋，成何体统！？”
“不要再说了！”关蔚颤抖地站起身，脸上泪如雨下。
“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骂我奶奶干什么！？”
她气愤地看了自己的爷爷一眼，转身朝着门口跑去。
她要去找关沫，好好跟对方解释解释。
此时，门外己经是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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