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抽烟了。”
李蓉盯着关蔚看了几秒，突然伸手夺过了她手中捏着的那包香烟。
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儿，发现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李蓉才摇下车窗一把将其丢了出去。
看着这一幕，关蔚没有说话。
李蓉这一刻的表情，让她想起了以前的小海，那个时候小海也是这样严肃地劝她不要抽烟。
“你要走就走吧。”李蓉躺在车座上，语气显得十分的疲惫。
“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也不奢求你原谅。”
“但是，你不是我，你不明白我当时有多么的绝望。”
“你不明白那些闲言闲语，那些亲人恶毒的语言，真的会把人逼疯。”
李蓉说着，抽出车内的抽纸擦了擦眼泪，脸转向一旁的车窗，胸口的起伏显现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关蔚突然感到一阵愧疚，她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但也没好意思开口说出道歉。
就这样过了几秒钟，李蓉的声音又继续响起：
“你走啊！”
“谁把你当物品了？”
“你以为我离开的这些年，那些讨债的就没来找我吗？”
“我这些年一首都在帮你和你妹妹交医保。”
“你不是做手术吗？医生肯定和你说过医保报销的事情吧？”
关蔚愣了愣，突然想起当初做手术前医生对她说的话。
他们确实提到了医保的事情。
也是……
她没有交过医保，怎么可能会报销医疗费？
她好像就没怀疑过，或者说她是因为缺乏社会阅历，才以为这是正常的。
原来是母亲一首在给她交医保吗？
她内心一阵抽搐起来，先前嘴里说出的刻薄话语此刻仿佛化作利剑刺向她自己的内心。
“对……对不起。”
“我不该说那些话。”
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僵硬地说着。
话语间，她的眼角不禁再次渗出晶莹的泪珠。
闻言，李蓉的手从方向盘上放了下来。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女儿的抱歉，反而是转移了话题：
“你抽烟多久了？”
让关蔚感到诧异的是，李蓉的语气很严厉。
虽然很诧异，但她还是回答道：
“没多久，就……就几年吧。”
“没多久？”李蓉哼了一声：
“哼，你爹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知道吗？”
“他原本只是喝酒的。”
“说是要应酬。”
李蓉说着，再次缓缓开动车辆。
“应酬少不了抽烟，于是他就学着抽烟。”
“抽烟喝酒都要花钱，更重要的是，这让他认识了很多猪朋狗友。”
“这些人让他接触到了赌博。”
“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教育你，我只是不想你走他的老路。”
“我只是不希望你成为你爹那样的男人！”
李蓉一口气说了很多，话音刚落就有些缺氧地喘着气。
她的声音混杂着车窗外的雨滴散在夜色中，变得有些飘渺。
“妈，我不是男孩子了，你忘记了吗？”
关蔚的声音缓缓从车后座传来，突然让李蓉感到一阵尴尬。
她情绪激动之下，居然忘记了她的儿子己经是女儿了！
“还有，奶奶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吧？”关蔚继续说着：
“她在市医院的精神科，医生说她精神出了问题，可能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某些事情，刺激到了。”
“妹妹正在医院陪她呢。”
“我觉得……她的病可能和你回来有关。”
“什么？”李蓉的语气里掺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不知是愤怒、后悔还是其他的什么。
“我……你爷爷和我说过了。”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却变成了她老人家犯病的病因？”
“她是害怕我还是恨我？”
“我做的还不够多吗？我变成这样子，不全都是拜他们的儿子所赐！？”
李蓉说着，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算了……蔚蔚，你说这些是希望我当面去和她谈谈吗？”
“你的想法是什么？”
“你希望妈妈去吗？”
关蔚想都没想，李蓉话音未落她就开口了：
“当然！”
“奶奶她……其实当初我也恨过她和爷爷。”
“但是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也明白了。”
“就这样吧，我们先走吧，奶奶还需要先缓缓。”
“你不是要带我回家吗？我也想去看看。”
着雨势渐大而愈发压抑，李蓉沉默地转动方向盘。
轮胎经过积水时发出的哗啦声，提醒着关蔚这一场雨下的到底有多大。
关蔚盯着李蓉后颈的项链发呆，那项链她从记事起就见过，她小时候喜欢抓着这项链玩，扯得李蓉脖子疼。
没想到她原来一首都戴在身上。
这是否说明她真的没有忘记他们这一家呢？
关蔚不知道，但是她嘴角勾起的笑容却是那么的明显。
蛋糕店发亮的招牌在路灯下显得十分漂亮，“未来蛋糕店”几个字明晃晃地映在关蔚的眼里，让她的内心感到一阵暖暖的。
“到了。”
“这家店是新开的，平常妈妈就住在这里，住在二楼。”
“一楼是厨房和门店。”
李蓉停好车，手从方向盘上松开。
关蔚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肩头，她跟着母亲走进店内，浓郁的甜香扑面而来，混着烤箱余温，十分的温暖。
“二楼还有卧室。” 李蓉擦了擦玻璃上的水雾。
“毛巾在衣柜里，吹风机在床头柜……” 她的声音突然停止，像是想起什么，转身从柜台里捧出一个袋子。
“我给你买了衣服，不过是男装。”
“哈哈……”
李蓉说着，眼睛打量着关蔚胸前湿漉漉的短袖上衣，在看到女儿那有些起伏的曲线时，她突然笑了起来。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你居然是女孩子？”她伸出手放在关蔚的肩膀上，轻轻抚摸着女儿有些瘦削的肩头。
白皙的肌肤从短袖中透露出来，李蓉看着居然都有些羡慕。
“这些衣服倒是白买了，不过……我是按照一米八几大高个的体型买的。”
“谁能想到你是女孩子，身高体型都不符合。”
“哼……”关蔚有些不高兴地转过头，打量着蛋糕店内的装饰。
店铺柜台下方的玻璃窗内，那几个造型精致的蛋糕让她躲不开眼睛，但她嘴巴却没停下：
“谁不想长到一米八？”
李蓉的手指在关蔚肩头顿了顿，目光落在女儿泛着水珠的锁骨上，女儿的锁骨很深，居然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小摊水洼。
唉……真是饿瘦了！
李蓉心中叹气，她可不觉得这样的锁骨好看，作为母亲，她只会觉得关蔚瘦了。
因此她收回手，从柜台里取出块蓝莓蛋糕，对着关蔚说道：
“先吃点东西。”
“这些蛋糕都是客人退单留下来的，我和店员们吃不完也是浪费。”
“正好你来了，就帮妈妈一起解决一下。”
关蔚盯着蛋糕上的草莓，肚子恰逢其时地咕咕叫了起来，叫得她有些脸红。
这蛋糕怎么和当初傅阳给她过生日时买的蓝莓蛋糕那么像！？
难道说傅阳当初就是在妈妈的蛋糕店买的！？
“二楼有三间屋子。”
和关蔚吃完蛋糕，李蓉擦了擦手，领着她上楼。
“一间住员工，一间我住，还有间仓库堆食材。你要不嫌弃，就住我那间，床铺大些。”
“那你住哪？”关蔚侧头看了眼李蓉。
“我在仓库将就一晚就行，那里有个躺椅，也挺舒服的。”
李蓉笑了笑：
“本来嘛……你要是个男孩，我就只能让你在仓库睡一晚了。”
“毕竟你也那么大了，我的店员又都是年轻女孩子，不合适。”
“但是……你也是女孩子了，你就自己决定吧。”
关蔚跟在李蓉身后上楼，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
“我和那些店员一起吧……”
话音未落，她的居然下意识地低下头去，脸颊有些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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