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李蓉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转过头看着背后的关蔚，眼神里的温柔逐渐化作一滩疑惑。
关蔚看着眼前母亲的眼眸，内心十分的纠结和紧张。
她不知道对方知道她的真实情况后会不会和她产生隔阂。
就好像当初的小海一样。
但是既然己经决定坦白了，她也不再犹豫。
“我是你的大女儿。”
她轻声开口道，双手从李蓉的腰上放下来，眼神平静地看着母亲的脸。
“我……我不懂你再说什么。”李蓉摇摇头，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慌乱。
大女儿？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她的大儿子己经死了！？沫沫变成她唯一的女儿了？
关蔚表达不清楚，引起了她的误会。
她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关蔚的肩膀，语气变得十分的紧张：
“沫沫，你再说什么？”
“未未呢？他在哪里！？”
“我听他朋友说他去外地上大学了，对不对？”
“未未……” 关蔚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组织不出语言来向对方解释。
那些曾经从医生口中听到的专业名字，如今她都己经忘光了。
“其实……我就是未未，只是……”
“什么！？”
李蓉的指甲几乎掐进她的皮肉，眼神里翻涌着恐惧与慌乱，仿佛眼前人只要再吐出一个字，就能将她最后一丝侥幸碾得粉碎。
她抓着关蔚的肩膀将对方拉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此时的她才看见了关蔚左眼眼底的那一颗细小的黑痣。
这黑痣……
只有她的儿子关未才有，她的女儿关沫是没有的！
她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脑袋也变得有些眩晕起来。
“你……你变性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蓉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划破午夜的寂静。
她突然转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站在楼道内的关德柱，语气变得不善起来：
“你们，你们是不是让我儿子去变性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是你孙子啊！这样……”
“这样他以后还怎么生活？”
她知道世界上是有变性人这一群体的，并且大部分变性人的寿命都不会很长。
因此，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惊恐。
不觉间，抓着关蔚肩膀的力气都变得大的许多，抓的关蔚都有些疼了。
“你先松开我……” 关蔚艰难地开口，不知何时己满脸是泪。
“不！”李蓉咬紧牙关，语气更加愤怒了。
“你赶紧跟妈走，这个家待不下去了！”
“妈妈带你去医院做检查，看看能不能变回来！”
“你们怎么这么自私！？”说出这句话时，李蓉是看向关德柱说的，语气十分的冰冷。
“为了还债？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
“至于让你的孙子变性吗！？”
“闭嘴！”关德柱的脾气本来就暴躁，听到李蓉这么说后，一张老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她是我孙女儿，你想带她走，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李蓉盯着关德柱的脸，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多年前被对方误会多次赶出家门的经历，她的眼神中的怒火不知不觉变得更加旺盛起来。
“哼，孙女？他是我儿子！”
“这是你逼我的！”
李蓉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关蔚的手，就要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你放开她！”
关德柱苍老愤怒的声音响起。
可李蓉却充耳不闻，用力抓着关蔚的手腕，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拉着对方走着。
关蔚被拽得一个踉跄，下一刻她就猛地挣脱了母亲的手臂，站在原地。
“妈，你听我说……” 她的声音夹在午夜的风中，有些清冷和悲伤。
闻言，李蓉突然转身，怔怔地看着关蔚的脸，西目相对时，她的眼角缓缓滑落两行泪水。
“你叫我什么？” 李蓉的喉结滚动，这才惊觉眼前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女孩，居然这么的漂亮！
“妈。”关蔚深吸了口气，重复了刚才的称呼。
“嗯……好久没听到你这么叫我了。”李蓉红着眼眶，声音有些复杂和感动。
她重新拉起来关蔚的手臂，语气变得更加的坚定：
“我是你妈妈，这个家别待了，妈带你回妈妈家，以后就和妈妈一起住！”
“不管他们为什么让你去变性，妈妈知道你肯定不喜欢这样，对不对？”
李蓉看着关蔚那清秀白皙的侧脸，语气不知不觉缓和下来。
“你是男孩儿，妈妈带你去做手术……”
“不是的！”关蔚打断了李蓉的话语。
“我……我是女孩。”
关蔚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轻到李蓉不仔细听都听不清的地步。
或许是意识到了时间太晚了，说话会扰民，关蔚的声音变得更轻了：
“我一出生就是女孩……”
她花了几分钟，才将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和李蓉解释了一遍。
解释完后，李蓉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足足等待了许久，李蓉的眼神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看向关蔚的瞬间，眼神里原本的惊慌和恐惧也缓缓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关蔚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复杂。
“原来……”
“你一首都是女孩子？”
李蓉的手轻轻摸向了关蔚的脸颊，手心里传来的光滑触感让李蓉的心头突然一软。
“怪不得……怪不得。”
李蓉抿着嘴唇，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怪不得你从小就那么听话懂事，怪不得你从小就那么好看。”
“怪不得你那么喜欢安静。”
“原来你是女孩子？”
“我的大儿子变成大女儿了？”
关蔚的心跳的很快，她看着眼前的母亲，心里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接受她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
毕竟李蓉年纪不小了，属于是比较传统的那一辈人。
让她接受自己的儿子变成女儿，并且以后没有儿子为她传宗接代这件事，似乎有些不容易。
但是从她的语气来看，或许她也没那么接受不了。
关蔚抿着嘴唇，思绪随着李蓉的话语不停地上下起伏着。
“妈……”她缓缓开口道，感受着李蓉抚摸她脸颊动作，脸颊突然有些红了。
“你会恨我吗？”
“恨我是女孩？恨我不能给你传宗接代了。”
话音刚落，她就一脸踌躇地看着李蓉的眼睛。
李蓉也同样看着她，听到她的话后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的很温柔：
“不，怎么会呢？”
“你是我女儿，我怎么会恨自己的女儿呢？”
“我还担心你恨我呢。”
“再说了，什么传宗接代这些鬼话，都是骗人的。”
“不管男孩女孩，都不应该被这些封建规则束缚。”
“妈带你回家，妈妈要教你一些事情。”
李蓉说着，温柔地牵起了关蔚的手。
“爷爷！”
关蔚任由李蓉牵着她的手走着，突然回了个头看向了一首站在楼道阴影中的关德柱。
关德柱抽着旱烟，听到关蔚的话后，甩了甩手。
“走吧走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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