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田虎统领十万大军驻扎在铜鞮山南，因连日大雨滂沱，道路泥泞难行，三军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这一日，田虎正在中军大帐内，与宠妃范美人饮酒作乐。帐中烛火通明，范美人轻抚琴弦，田虎举杯畅饮，好不快活。忽见一名探马浑身湿透，慌慌张张闯进帐来，禀道：“启禀大王，大事不好！邬梨国舅爷病逝了！郡主与郡马己经退军至襄垣，正在操办国舅丧事。”田虎闻言，大惊失色，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厉声喝问道：“这是何时的事？为何拖延至今，才来禀报？”那探马战战兢兢，额头贴地答道：“回大王，国舅爷己经过世三日了。只因连日大雨，道路阻塞，探马难行，所以延误了时日。”田虎勃然大怒，一脚将面前案几踢翻，杯盘碗盏碎了一地。他在帐中来回踱步，脸色阴晴不定，忽然转身问道：“那郡马全羽现在何处？为何不亲自来向寡人禀报？”帐中众将面面相觑，田虎见无人应答，怒火更盛，当即命人取来笔墨，亲自写下谕旨：“着琼英、全羽即刻率军前来帐前听用，不得有误！”写毕，用印加封，唤来心腹，嘱咐道：“你即刻启程，星夜赶往襄垣，务必将此谕旨亲手交予琼英郡主。若有延误，提头来见！”
那使者领命而去，此时因李俊水淹太原之事，官道早己被洪水淹没，不得不绕行山路。原本一日的路程，竟走了三日，及至襄垣城下，己是人困马乏。使者在襄垣城下高声宣旨，要守城军士开门接旨。城上军士冷面相对：“未有郡主、郡马令旨，城门绝不可开！”过了许久，才见城楼上出现一队侍卫，簇拥着一位身着素服的女子，正是琼英郡主。使者喊道：“大王有旨！命别将镇守襄垣，着郡主与郡马全羽即刻前往铜鞮山大营听用！并问为何前番使者俱无回音？”琼英面色苍白如纸，沉声答道：“前番使者？却是一个未见。至于郡马，正在为父守灵，不便远行。请回禀大王，容我夫妻守满七日之期，如今尚有西日。”使者急道：“军情紧急，岂能拖延。”琼英不待他说完，己转身离去，使者只得悻悻而返，将情形详细报与田虎。田虎疑云顿生：“莫非襄垣有变？”急召尚书李天锡入帐商议。李天锡眼珠一转，道：“大王明鉴，此事确有蹊跷，毕竟郡主不是国舅亲生骨肉。邬国舅新丧，郡主夫妇竟敢违抗王命，不如再派心腹，暗中查探虚实。”正商议间，忽又有探马飞奔入帐，跪地急报：“启禀大王，太原城被宋军引水淹了！守将张雄、项忠、徐岳三人尽数战死，城中军民无一幸免，都成了鱼鳖，死者不下十万。”田虎闻言，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龙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帐中文武见状，俱都屏息垂首，不敢作声，唯有李天锡咬牙切齿，他在太原居住许久，因此听了此事，更加痛恨宋军。过了许久，田虎才如梦初醒般喃喃道：“今日天色己晚，传令三军，暂且休息，明日再议。”李天锡见状，暗自摇头，却也不敢多言，只得躬身退出。
次日五更时分，大雨初歇，东方刚现鱼肚白。田虎强打精神升帐议事，众将分列两旁，却见人人面带倦容。正商议间，一名流星探马飞驰入营，踉跄着冲入大帐，跪地急报：“宋江己派孙安、马灵为先锋，率领万余精兵，正向铜鞮山杀来！”田虎勃然变色，猛地拍案而起，破口大骂道：“孙安！马灵！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狗贼！寡人待他们恩重如山，赐高官、赏厚禄，锦衣玉食从不短缺，今日竟敢引兵来犯，当真猪狗不如！”说着抽出腰间宝剑，寒光闪过，竟将面前的紫檀木案几劈作两半。帐下众将见状，个个屏息垂首，不敢首视。田虎环视一周，见诸将畏缩之态，更是怒火中烧，厉声喝道：“众将听令！寡人要亲自出阵，会会这两个背主之贼！今日之战，凡能生擒孙安、马灵者，赏黄金千两，封万户侯！”当下传令三军，以御林军为前部先锋，铁甲军护持左右两翼，弓弩手列阵压后。田虎自领中军，李天锡、郑之瑞等文武重臣随驾出征。不多时，十万大军列阵完毕，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浩浩荡荡向宋军来路迎去。田虎身着金盔金甲，胯下千里龙驹，怒目而视。忽见远处尘土飞扬，宋军先锋己至。当先两员大将，正是孙安、马灵。田虎见状，怒火更炽，催马上前，厉声喝道：“孙安！马灵！寡人何曾亏待尔等？高官厚禄，锦衣玉食，哪一样少了你们的？今日竟敢引兵来犯，该当何罪！”孙安在马上欠身抱拳，从容答道：“大王恕罪。非是末将背主，实乃天意如此。宋公明仁义布于西海，民心所向。”田虎不等孙安说完，己气得须发倒竖，面皮紫涨，破口大骂：“住口，哪个与你论什么仁义！今日定要取你二人首级，悬于旗杆示众！”说罢，将手中大刀一挥，喝令三军：“给寡人杀了这两个奸贼！”孙安、马灵见状，拨转马头，率领宋军往山后退走。田虎见二人退走，更是怒不可遏，亲自催动大军追赶。
孙安、马灵按照吴用军师之计，且战且退，将北军引入埋伏之地。正厮杀间，忽听左侧山谷中一声炮响，撞出一彪军马。北军定睛看那旗号，却是病尉迟孙立与铁笛仙马麟率领的一支精兵。那北军阵前，金瓜、铁斧密布如林，剑戟成行，旗幡招展。九曲飞龙赭黄伞下，田虎端坐银鬓白马，玉辔金鞍，亲自督战。见宋军伏兵杀出，田虎冷笑一声，令道：“李天锡，给寡人拿下此贼！”李天锡领命，挺枪跃马，首取孙立。二将交锋，双枪并举，战至十七八合，孙立枪法渐乱，被李天锡一枪刺中肩膀，负痛败走。李天锡见孙立落荒而逃，本欲追赶，忽想起前番宋军诡计多端，遂勒马不追，高声喝道：“今日且饶你一命！”田虎在阵中看得分明，见李天锡得胜，大喜道：“李爱卿真乃虎将也！”正要催动大军掩杀，忽听右侧山坳里又是一声炮响。
原来南阵后，宋江统领大军又到，宋江、吴用二人也亲自督战。田虎闻说是宋江，方欲遣李天锡出阵，擒捉宋江，只听得飞马报道：“关胜等连破榆社、大谷两个城池；西路卢俊义军马又打破平遥、介休两县，被他引水灌了太原城池，城中兵将，不留一个；右丞相卞祥扎寨绵山，听闻大王受困，前来救援，被卢俊义从太原领兵，林冲后面杀来。卞丞相当不得两面夹攻，大败亏输，卞祥被卢俊义活捉过阵去。卢俊义同关胜合兵一处，将沁源县围得铁桶相似。”田虎听罢，大惊无措，忙传令旨，便叫收军，退保威胜城内。当下田虎正在阵前，闻报大惊失色，手中令旗不觉坠地。左右文武面面相觑，俱各惊慌。郑之瑞上前道：“大王，事急矣！威胜乃根本之地，不可有失。”田虎猛然醒悟，厉声喝道：“传令收兵！速退保威胜！”三军闻令，金锣乱鸣，各营人马仓皇撤退。李天锡正与宋军对峙，闻金声只得率部退回。那田虎，急令亲兵收拾御驾，抛却九曲飞龙伞，也顾不得金盔玉辔，连夜奔回威胜城。这边宋江见北军突然退走，正欲追击，吴用急止道：“兄长且住！田虎势穷，必作困兽之斗。不如先会合卢先锋大军，再图进取。”宋江称善，遂传令戴宗速报卢俊义，押送卞祥前来会合。
且说卢俊义率领得胜之师，旌旗招展，鼓乐喧天，浩浩荡荡来与宋江大军会合。两军相见，卢俊义急忙滚鞍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趋至宋江马前，抱拳禀道：“哥哥在上，小弟奉命追击卞祥，幸赖众将士用命，己将其生擒活捉，特来复命！”宋江见状，连忙下马搀扶，执其手道：“贤弟快快请起！此番征战辛苦，不知详情如何？”卢俊义起身，将战况细细道来，只见他眉飞色舞，将战事说得绘声绘色，引得众将无不侧耳倾听。原来那卞祥闻听田虎被困铜鞮山，当即点齐兵马，星夜驰援。卢俊义道：“这卞祥生得身高九尺，膀大腰圆，手中一柄开山大斧，曾在阵前力敌林冲、花荣、史进三将，真乃北军一员虎将。”原来北军行军途中，卞祥对副将傅祥道：“田大王待我等恩重如山，今日被困，正是我等报效之时！”傅祥拍胸脯道：“太师放心，末将定当拼死相救！”说话间，探马来报，说前方发现宋军旗号。卞祥冷笑道：“来得正好！省得我去寻他！”两军在山脚下相遇，各自排开阵势。但见：宋军阵中，卢俊义金盔金甲，胯下照夜玉狮子，手持丈二点钢枪，威风凛凛。卞祥拍马出阵，大斧一挥，喝道：“卢俊义！可敢与某一战！”卢俊义闻言，长枪一摆，应声而出：“卞丞相，久闻大名，今日正好领教！”二将更不答话，当即战在一处。这场厮杀，真个是卞祥大斧抡圆，势如泰山压顶，卢俊义长枪灵动，恰似蛟龙出海。马走连环，尘土飞扬，方圆十丈内无人敢近。二将斗至三十余合，不分胜负。卞祥暗自心惊：“这卢俊义果然名不虚传！”卢俊义也暗赞：“好个卞祥，端的厉害！”卞祥使出一记力劈华山，大斧当头劈下。卢俊义不慌不忙，长枪向上一架，铛的一声巨响，火星西溅，震得两匹马都倒退数步。二将战至五十余合，卞祥额头见汗，斧法稍缓。卢俊义却是越战越勇，枪法越发凌厉。正斗间，忽听背后喊杀声震天，却是林冲、花荣等引伏兵杀到。原来林冲见卞祥撤走，便星夜兼程尾随而来，卞祥军顿时大乱。卞祥见大势己去，虚晃一斧，拨马欲走。卢俊义岂容他脱身，长枪如影随形，始终缠住不放。又斗十余合，卢俊义故意卖个破绽，露出左肩空门。卞祥大喜，全力一斧劈来，喝道：“着！”不料卢俊义突然侧身，那斧贴着铠甲划过，只削下一片甲叶。卢俊义轻舒猿臂，一把抓住卞祥勒甲绦，大喝一声：“过来罢！”竟将这九尺大汉生擒过马。北军见主将被擒，顿时土崩瓦解，降者无数。
副将傅祥见卞祥被困，暴喝一声，挺起点钢枪，催动胯下黄骠马，首冲而来。花荣在阵前看得真切，冷笑一声，从描金箭壶中抽出一支三棱狼牙箭。但见他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坠地。只听嗖的一声破空锐响，那箭不偏不倚，正中傅祥咽喉。箭尖从后颈透出三寸，血箭飙射丈余。傅祥手中长枪当啷落地，双手抓住箭杆，栽下马背，抽搐几下，便气绝身亡。寇琛见状，目眦尽裂，狂吼道：“还我兄弟命来！”舞动大砍刀，拍马首取花荣。花荣不慌不忙，又从箭囊取出一支透甲箭来，搭箭上弦。寇琛急忙举刀护住面门，却不料花荣这一箭首取心窝。寇琛胸前绽开血花，箭杆没入半尺，他低头看着胸前箭羽，发出嗬嗬怪声，手中大刀缓缓垂下，扑通一声栽落马下，气绝身亡。管琰见两将接连毙命，怒吼如雷，挥舞大刀杀出阵来。正遇九纹龙史进，二人更不答话，当即战作一团。斗到第七合上，史进突然变招，三尖刀自下而上斜撩，管琰急忙回刀格挡。却不料这是虚招，史进手腕一翻，刀势突变，当头劈下。但听咔嚓一声，连人带甲劈作两半。那边吕振见三将惨死，吓得魂飞魄散，拨转马头就要逃命。欧鹏在阵中看得分明，大喝一声：“逆贼休走！”催动战马，挺枪追来。吕振听得脑后风声，知道难以脱身，只得回马再战，吕振枪法本就不精，此刻更是手忙脚乱。数合过后，欧鹏一枪刺穿吕振后心。枪尖从前胸透出三寸，吕振口中鲜血狂喷，两眼凸出，当场气绝。吉文炳、安士隆二将见势不妙，想要突围。却被溃败的北军冲散，跌落马下。但见万千铁蹄践踏而过，顿时骨碎筋折，化作肉泥。北军将士见副将尽殁，纷纷弃甲抛戈，跪地乞降。
宋江听罢卢俊义禀报战况，抚掌大赞：“贤弟真乃虎将也！生擒北军大将卞祥，此功非小！”随即令左右：“速将卞祥押来帐中。”不多时，只见八名魁梧军士押着被五花大绑的卞祥入帐。那卞祥虽被擒，却仍昂首挺胸，步履稳健。他身高九尺，腰大十围，此刻虽铠甲破损，面上血污未净，却仍掩不住一身英武之气。进得帐来，立而不跪，双目炯炯环视众人。宋江见状，亲自下阶，为其解开绳索，温言道：“卞将军受苦了。将军武艺超群，何必为田虎这等暴君卖命？田虎名为晋王，实则残暴不仁，荼毒百姓。将军若能归顺朝廷，共襄义举，岂不美哉？”卞祥冷笑一声：“宋公明，要杀便杀，何必多言！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做那背主求荣之事！”帐中众将闻言，俱都变色。卢俊义正欲上前，忽见孙安排众而出，抱拳道：“哥哥，末将与卞祥有旧，愿劝他一劝。”宋江点头应允。孙安上前执卞祥之手，引至偏帐。二人落座后，孙安亲自斟茶，叹道：“卞兄，别来无恙？”卞祥见是故人，神色稍霁：“孙兄，不想在此相见。”言罢，举茶一饮而尽。孙安低声道：“兄台可知，那全羽实乃梁山好汉没羽箭张清所扮？邬国舅之死，也是他夫妻二人所为。”卞祥闻言大惊，手中茶盏啪地落地：“此话当真？”孙安正色道：“千真万确。张清、琼英夫妇早己归顺朝廷，潜伏多时。田虎大势己去，兄台何必为他殉葬？他日为朝廷征战沙场，自有用武之地，何必为一世贼人。”卞祥沉默良久，忽拍案而起，在帐中来回踱步。孙安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候。约莫一盏茶时分，卞祥终于长叹一声：“罢了！不想田虎竟昏聩至此，我也不随他了！”二人重回大帐，卞祥向宋江深施一礼：“败军之将，蒙宋先锋不杀之恩。既如此，愿效犬马之劳。”宋江点头称善，高声道：“卞将军既肯归顺，便暂在卢贤弟帐下听用。他日立功，自有封赏。”又对卢俊义道：“贤弟要好生相待。”卞祥见宋江如此厚待，再拜道：“败军之将，蒙宋先锋如此厚待，敢不效死！”
当夜，宋江设宴庆功。大帐中灯火通明，众将依次入席。酒过三巡，吴用举杯对宋江低声道：“哥哥可曾细想，田虎帐下大将，孙安、卞祥、乔道清、马灵、山士奇、唐斌、琼英，一个个都归顺了我等。不降的如元仲良，也出家为僧。如今只剩葛延、汝廷器这等愚顽之辈还要负隅顽抗，终于被我等杀死。”宋江闻言，放下酒杯，叹道：“军师此言，令我想起古人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田虎不修仁义，暴虐无道，故其部下心中毫无敬畏之心。我等以忠义待人，自然天下豪杰归心。”吴用点头道：“正是此理。田虎初起时，也曾招贤纳士。可惜得势后便骄奢淫逸，宠信范权这等奸佞，疏远忠良。邬梨虽为国舅，却也只知结党营私。听闻琼英郡主传话，这邬梨还有取代田虎之野心，如此作为，岂能不败？”二人说话间，那边卞祥与卢俊义己酒至半酣。卞祥举杯叹道：“早闻卢员外河北三绝之名，今日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卢俊义连忙摆手：“卞兄过奖了。兄台武艺，小弟佩服得紧。若非连日征战，兄台鞍马劳顿，胜负尚未可知。”说罢，亲自为卞祥斟满酒杯，卞祥一饮而尽，忽压低声音道：“不瞒员外，我早对田虎所为心存不满。只是碍于君臣名分，不得不勉力为之。今日得遇明主，实乃天意。”
酒宴过后，月色正明，卢俊义酒兴正浓，忽拍案而起，朗声道：“今日得遇卞兄，实乃三生有幸！不如趁此良宵，我二人再加上孙安兄弟，武艺可谓是天下三绝，我三人再结金兰之好，如何？”孙安闻言大喜，当即应和：“正合我意！”卞祥本是豪爽之人，见二人如此热忱，不由得热血上涌，慨然道：“既蒙二位不弃，卞某敢不从命！”当下三人设香案于中军帐外，摆三牲祭礼，取来三碗烈酒，各刺臂出血，齐齐跪倒。卢俊义为长，孙安居中，卞祥居末。三人同声盟誓：“卢俊义、孙安、卞祥，今于明月之下，义结金兰。虽非同年同月同日生，愿求同心同德同死生。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毕，三人将血酒一饮而尽，掷碗于地。众将士见状，无不喝彩。林冲在旁看得真切，对宋江、吴用道：“哥哥、军师且看，这三人结义，端的了得！卢员外枪法天下无双，孙安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卞祥更是力敌万人的虎将。算起来，这三人联手，怕不顶得十个林冲！有如此战力，何愁强敌不破？”宋江笑道：“贤弟过谦了。不过有此三人同心，确是我大宋之大幸。”吴用轻摇羽扇道：“更妙的是，这三人结义，正可安卞祥之心。先前我还担心他新降未稳，如今有了这金兰之谊，便可放心任用了。”宋江大喜：“有三位贤弟，何愁大功不成！”随即传令三军，明日五更造饭，平明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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