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一个晚上,时针刚过九点,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连弟拿起电话,只听菊花在那头泣不成声:“宇宇离家出走了!” 连弟和陈凯瞬间被震惊得呆立原地。
“宇宇不是马上要高考了吗?”连弟心急如焚,忙问道,“我们马上过去!”
二人匆匆赶到菊花的饭店。
菊花满脸泪痕,指着吧台抽屉说:“我晚上结账时,在这儿发现了宇宇留下的信。”
信中,宇宇坦言自己不打算参加高考了,他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根本考不上。更怕被亲戚朋友瞧不起。他己乘晚上九点从淄城出发的火车,前往广州打工,还叮嘱家人别找他。
西人紧急商议,火车己然开动,去火车站拦截显然来不及。陈凯迅速打开电脑查询,得知宇宇乘坐的那趟车10:30分在枣阳火车站停靠15分钟。枣阳离青县一百多公里,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若一路顺利,或许能在那里截住宇宇。
于是,西人立即上车,向着枣阳火车站飞驰而去。他们顾不上高速限速120公里,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将车速提到最快。一路还算顺畅,下高速时刚十点,离火车站仅七八公里,他们本以为能赶上。
可谁能料到,途经一所高中时,正值学生放学,骑车的学生和开车接孩子的家长把马路堵得水泄不通,车子只能在人流与车流中缓慢挪动。西人干着急却毫无办法,如此下去肯定赶不上了。好不容易冲出拥堵路段,陈凯几乎把油门踩到底,可赶到火车站时,还是晚了五分钟。西个人瘫坐在候车厅的座位上,脸上写满了失望和疲惫。
就在他们满心失望之时,广播声突然响起:“各位旅客,很抱歉地通知大家,您要乘坐的由淄城开往广州的列车因故晚点,预计20分钟后到达。” 听到这则广播,西人就像打了兴奋剂。陈凯和张伟赶忙找到车站警察,说明情况后,警察带着他们从特殊通道进入站台。
列车到站,西人分头在各节车厢寻找,终于找到了宇宇。然而,无论大家如何苦劝,宇宇都不愿下车,西人最终无功而返。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在思考宇宇为何会变成这样,他究竟是受了什么打击?
连弟心里清楚,宇宇其实很聪明,刚上小学时,成绩在班里还是中上游的。后来二姐和二姐夫开了饭店,每天回家很晚,宇宇放学后就去连弟的托管中心,写完作业后,连弟下班再把他送到二姐店里,那时候的成绩都己经在班级里到了上游。
三年级时,宇宇的爷爷奶奶退休,过来照顾他的生活和学习。因为张伟的母亲是退休教师,连弟也就放心了。每次询问宇宇的学习情况,菊花两口子都说挺好。
可等到宇宇中考时,那成绩却让连弟大吃一惊。总分七百五十分,他才考了400多分,别说重点高中,连普通高中的分数线都没达到。最后,托关系、找门路,才让他上了离家30里地的普通高中。当时菊花和张伟说是宇宇晚上没睡好,所以考砸了。
上了高中的宇宇,状况百出,三天两头被老师请家长。他上课不但自己不听讲,还影响其他同学,老师只好让他回家反省。菊花和张伟为了让他能回校上课,只能三番五次请老师吃饭、送礼。或许是老师收了礼不好意思,之后便没再撵宇宇回家反省。
菊花他们以为宇宇态度端正,开始好好学习了,谁能想到临近高考,竟发生了离家出走这一幕。
要理解宇宇如今的状况,得从他的成长过程说起。
宇宇一岁前由菊花照顾,一岁断奶后,便在奶奶家由太奶奶照看,还时常被送到连弟家,由连弟娘照顾。菊花和张伟休息时也会带他回县城的家住两天。
不同家庭对孩子的教育方式截然不同,张伟父母和奶奶对宇宇百依百顺、有求必应;连弟娘则秉持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的理念,对宇宇要求十分严格。宇宇在三个家庭间穿梭,接受着不同的教育,渐渐形成了 “双面人” 的性格。在奶奶家,他肆意妄为;在姥姥家,他则乖巧懂事。
在连弟的托管中心,他知道小姨和姥姥一样严厉,所以很听话,写作业也认真。可奶奶一来,他又变回了 “小霸王”,回家不写作业,上课不认真,老师让请家长,他就瞒着父母,让爷爷奶奶去,还不许爷爷奶奶告诉父母。考试成绩作假,要是爷爷奶奶不如他的意,他就撒泼打滚。加上隔辈亲,老两口对他宠爱有加,只报喜不报忧。
首到中考,张伟和菊花才知晓宇宇的真实学习状况。
“其实他上高中这两年多,我们花了十多万了。”菊花抹着眼泪说道。”
“因为觉得是我俩忙着挣钱,早出晚归的,整天都见不到宇宇的面,忽视了孩子。”
“心里有愧疚,就想弥补。寒暑假给他请家教,周末请任课老师一对一辅导。”
“我记得他去年暑假还去北京新方国际英语学校集训了?”连弟问道。
“去了一个月,花了两万多,英语成绩没提高,反倒学会了谈恋爱。”张伟满脸懊恼。
“也不知道他身上有没有钱,会不会被骗?”菊花满脸担忧。
“被骗也活该,不成器的玩意儿!”张伟气愤的说。
一会儿张伟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前两天他刚问他爷爷要了2000块钱,还把过年的压岁钱也找我要走了。”
张伟说,“他身上有这么多钱,短时间不会有问题,等钱花完了,估计就回来了。”
果不其然,一周后的下午,宇宇打来电话,让家人给他买回家的车票,说自己没钱了,也没找到工作。
宇宇回来后,回到学校参加了高考,可成绩惨不忍睹,连民办专科都没考上。他不但不内疚,反倒又冒出学飞行员的想法,大概是从网上看到的相关信息,说只要五十万学费,承诺半年后拿到证就包安排工作,月入五六千。
五十万不是小数目,菊花和张伟根本拿不出。宇宇却以死相逼,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拿出所有积蓄,又借了一部分,凑齐五十万,送宇宇去了网上说的那个地方。
到那儿一看,竟是个破旧的大院子,里面停着几架退役的小飞机,一看就是骗局。但拗不过宇宇,他们还是交了学费,让他留下学习。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宇宇拿着一张私人机构颁发的合格证回来了,据说他连飞机都没上过。显然,五十万打了水漂。
一个大小伙子总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在大家的劝说下,宇宇复读了一年,勉强考上了一所民办职业学院。总算暂时安稳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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