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水饺,浩浩要把新娘子背到车上,中间不能放下。林子拿扫帚,冬梅端碗水,跟在后面。等莎莎上了婚车,林子在车跟前扫一下,冬梅把水泼在车前,意思是莎莎被扫地出门了,成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了。
这个习俗让连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觉得这样的说法好像把女儿当成了一个物品,要从娘家“送”出去。
终于完成了在莎莎这边的程序,接上新娘子往回走。这接亲的路线也是有讲究的,讲究来回不走一条路,大概的意思是迷惑新娘子,让她不认得回娘家的路。本来大姐家和冬梅家也就是五六里路的距离,可接亲队伍却绕了三十多里路。一路上,浩浩和莎莎坐在婚车里,疲惫不堪,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风景,却无心欣赏。
中间还要停下来闹新郎。一群人把浩浩拉下车,要把他的衣服扒的只剩裤衩,往他身上浇事先准备好的啤酒、臭鸡蛋等东西,把新郎搞的狼狈不堪,大概意思是结婚不容易,让他珍惜。这让浩浩十分尴尬和无奈。
连弟更是觉得这种愚昧粗俗的方式,不仅糟蹋了浩浩价值昂贵的西装,更践踏了浩浩的人格尊严。
过门的时间是有严格要求的,必须是阴阳大师指定的时间,要做到一分钟都不能差。莎莎的过门时间是上午九点五十九分,寓意长长久久。因为路上很顺利,车队提前十分钟到达了。所有人都不能下车,只能在车里干等着,气氛有些压抑。终于等到九点五十九分,莎莎在众人的簇拥下过了门,送亲的队伍这才依次下车。
过了门下一个环节是坐床。床是要喜婆婆亲自铺好,用筷子把床单支起来,等新娘子进了门再放下来。而且新娘子要按大师说的时间、朝向坐,不能有丝毫差错。
坐完床开始吃下轿面,面是由娘家两个压轿童子带过来的,婆家人煮了端给新郎喂给新娘吃。这面不能煮熟,越生越好,新娘子吃面时会有人问她“生不生”,新娘子必须回答“生”,寓意新娘子能生孩子。连弟看着这些繁琐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习俗,心里对这场婚礼的意义更加怀疑了。
等这些环节进行完,新娘子要赶往酒店去换婚纱,补妆,准备结婚典礼。酒店的礼堂布置得富丽堂皇,鲜花簇拥下的舞台更是温馨浪漫。
浩浩站在舞台中央,神情紧张又期待。莎莎从另一端的高台上由林子牵着手缓缓走下来,她身着洁白的婚纱,头戴精致的头纱,宛如一位美丽的公主。林子小心翼翼地牵着莎莎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浩浩,每一步都充满了不舍。来到舞台中央,浩浩唱着歌走过来迎接莎莎,林子红着眼眶,把莎莎的手交到浩浩手里,然后嘱托几句,声音哽咽,转身走下舞台。
主持人煽情的声音在礼堂里回荡,讲述着父母养育儿女的不容易,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潸然泪下。等大家都平复了心情,婚礼正式开始。
首先是主婚人致辞,表达对新人的祝福和期望;然后是两人讲恋爱史,分享他们一路走来的甜蜜与艰辛;接着是婚后誓言,两人要深情地望着对方,许下相伴一生的承诺;(这些台词都是婚庆公司事先准备好的)最后,双方父母登场,脸上洋溢着幸福又复杂的笑容。
大姐两口子笑得灿烂,他们觉得这场隆重的婚礼是对孩子爱的体现;可是冬梅和林子的表情却明显透着失落和不舍,女儿就这样嫁出去了,心里满是惆怅。
典礼在切蛋糕和开香槟酒的环节落下帷幕。接下来,莎莎要换第西身衣服——敬酒服,补妆,然后挨桌敬酒。这个过程大约一个多小时,浩浩和莎莎在各个酒桌之间穿梭,不停地向亲朋好友敬酒、道谢,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己经累得走不动了。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新娘子回门。莎莎脱下敬酒服,换上回门的衣服,去娘家待上几分钟,再由娘家的叔叔大爷们送到婆家。就在浩浩和莎莎以为终于可以歇歇的时候,闹洞房的又开始了。一群人涌进新房,想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点子折腾新人,浩浩和莎莎虽然疲惫不堪,但也只能强打精神应付。
回望这一天,浩浩和莎莎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各种习俗和程序指挥着表演。从半夜折腾到半夜,头昏脑胀,疲惫不堪。连弟作为媒人,必须参与全部的流程,同样也被搞得身心俱疲。
回想这一天,连弟不禁质疑:这样的婚礼有意义吗?浩浩和莎莎人生最重要的日子是在疲惫不堪中度过的,再豪华的礼堂布置,再精致的化妆,他们有时间有精力欣赏吗?留在他们记忆里的大概只有疲惫和无奈吧?
再说经济方面,提前三天的流水席就要一万多,婚车大约五千,婚礼会堂加上装饰两万五千左右,莎莎的五套服装和化妆师一万六,婚礼主持和摄影摄像又是一万多,酒店的房间又是五千。婚宴标准是998元一桌,一共开了38桌,加上烟酒又是西万多,收的份子钱一共六万多。整场婚礼下来,支出十二三万,收的礼金也才六万多,说白了这场婚礼净支出七万多。
和家人们聊起这事,连弟说:把这些钱给浩浩和莎莎做为小家的启动资金岂不是更有意义?”
大姐和姐夫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隆重的婚礼,讲究的程序,才能让亲朋感觉到他们对孩子的爱。
连弟娘说:“娶媳妇是大事,就应该办的风光体面,不然让外人笑话。前面五楼那个结婚就开了十桌,背地里被人议论了好长时间,说他家人为人不行。”
连弟却不以为然,她觉得婚礼应该是新人幸福的见证,而不是一场劳民伤财、让人疲惫不堪的表演。但看着大姐和姐夫沉浸在婚礼的喜悦中,她也只能把这些质疑默默埋在心里,希望浩浩和莎莎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收获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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