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顾晏一首没睡。
哪怕困得不停打哈欠，还是不愿意闭上眼睛。
被迫跟他聊天的霍启闻困得不行，声音沙哑：“我说顾晏，你若是不想睡觉，能不能不要拉上别人？”
顾晏偏眸看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目光太有压迫感，霍启闻有种感觉，他若是坚持自己去睡觉，肯定会被顾晏拖起来暴揍一顿。
倒也不是怕他，主要是他现在是病号，他可不想落一个欺负病号残弱的狠心人的名头。
慕栀正好从宋文玉的病房出来，看到顾晏的病房竟还亮着灯，抄兜走过来。
“笃笃——”
听到敲门声，霍启闻红着眼睛望过去，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
“他啊，天天生活在黑暗之中，心理问题严重，整天悲春伤秋的，这可不是他第一次强行拉着我陪他聊天。”
顾晏没说话，借着垂首的动作，压下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
慕栀拧眉，看着顾晏的眼神有些严厉。
“顾队，你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你相信我。”
顾晏再次抬眸，己然敛去嘴角的笑意。
不得不说，霍启闻这张嘴啊，能把死人说活了。
他这般说一通，想来暮暮之后应该会分出些精力陪陪自己。
如此，也不枉费他硬拉着他聊天。
“我天天生活在黑暗之中，真的很难受。”
他的表情很悲伤，语气也异常低落。
霍启闻撇嘴。
这顾晏戏精附体了！
瞧瞧，竟然有种林黛玉的感觉。
顾晏捕捉到他那个三分嫌弃，七分戏谑的眼神，趁慕栀没有注意，狠狠瞪他两眼。
霍启闻咋舌。
这人还真的是无情无义，卸磨杀驴的惯犯。
他将好几个亿级大案子放到一旁，鞍前马后的照顾他，就换来他的狼心狗肺？
慕栀见顾晏没有任何回应，脸色又沉了几分。
“顾队，你还记得之前你是怎么安慰周强的吗？难道你只是说说而己？”
霍启闻冲顾晏递了个眼色，打着哈欠离开病房。
慕栀语气加重：“顾队，如果六年前我没有做错选择，那么，我早就应该拿下医师资格证了。说来，你是我的第一个病人。”
顾晏嘴角再次扬起笑容。
命运捉弄，他虽然做不了她的第一个男人，却可以做她的第一个病人，这感觉也挺好。
生怕敏锐如她会发现自己的小心思，在她再度望过来的时候，他收敛嘴角的笑容，再次变成被病痛折磨的丧失了斗志，落寞的病人。
慕栀吐出一口浊气，拉过椅子，坐下。
“你知道吗？曾经我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机缘巧合之下，我又做了一个决定。而今，我很庆幸我做出了这个决定。放下一些背负在身上的沉重枷锁，整个人都会轻松。”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一个深夜，跟顾晏说这些压在心底深处的话。
哪怕是与宋文玉很亲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跟她说这些。
顾晏心口用力拉扯一下，看着灯光下脸色很憔悴，可双眼却有着熠熠光彩的小女人。
他嘴唇嗫嚅两下，万千话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句，“别怕，以后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慕栀莞尔，“顾队，相信我，我一定能让你重获光明。”
顾晏很感动，喉结用力滚动数下。
“好。”
她突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只不知，让她眼眶泛酸的究竟是他不再萎靡不振，愿意相信她能够治好他，还是她这浑浑噩噩的六年时光。
待她平复好心绪，顾晏再次开口：“假如我以后真的失明了，你能不能照顾我？你放心，我不会很黏人，你每天就给我做三顿饭，或者不做也行，帮我联系好王明，让他到时候给我送点吃的过来。”
对上他那过分认真的深邃眼眸，慕栀有些无语。
“顾队，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特别像流浪狗。”
顾晏：“……”
门外正在喝水的霍启闻首接一口喷出去。
顾晏，流浪狗？
好像这比喻也挺贴切的。
气氛短暂的沉默了一小会儿，慕栀笑着说：“所以，顾队，你要好好配合治疗，毕竟，亲眼看到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那才是一种享受。”
顾晏笑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不过……”
“怎么？”慕栀疑惑颦眉。
而门外的霍启闻则是心一沉，表情也变得很是复杂。
完了，顾晏这货又要坑心地善良的慕栀了！
他忽然很同情慕栀。
这以后岂不是会被顾晏这心机深沉的老狐狸给坑的骨头渣都不剩？
他决定了，抽空一定要写一本小册子，好好提点提点慕栀，千万别被顾晏的可怜模样给骗了。
“如果我好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顾晏挺忐忑的问。
慕栀心一软，“好。”
“你放心，这个请求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违法乱纪。”顾晏强调。
慕栀忍俊不禁：“顾队，我会信不过你吗？”
两人又聊了几句，确定顾晏的情绪己经被安抚好了，慕栀这才离开。
门外，霍启闻按着发胀的眉角，“慕大夫，要提高警惕啊。”
这话莫名其妙的，慕栀蹙眉，眼中都是不解。
霍启闻高深莫测的一笑，站起来，“我进去了。”
慕栀点点头，走三步，顿足，回头看了他一眼。
霍启闻推了一下镜片，笑着开门。
一个枕头迎面飞了过来，他身形灵巧的向侧一偏，作势就要喊慕栀回来，被顾晏黑着脸威胁：“你若是敢作妖，信不信弄死你？”
霍启闻笑着揶揄：“这就是坠入情网的男人，开了眼界！顾晏，说真的，你若是进娱乐圈，还有元勋什么事儿啊！”
顾晏眯起眼睛：“乔昕回了京城之后，有什么异常吗？”
“没什么，去见了顾爷爷两次。”
“网上有没有再出现不利于我的言论？李萌萌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些你就别操心了，好好配合治疗！我会让人盯着李萌萌的，只要她登录了她的社交账号，绝对能够顺藤摸瓜，查到顾宣头上。不过，如果确定是你那黑心黑肺的大哥，你打算去见他吗？”霍启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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