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八点半,临别前,维里塔斯分别拥抱了贝拉和维德,轮到芙洛菲忒时,却是别开头。
他们刚刚因为理念不合吵了一架,有这种反应也很正常,安梨轻哼一声,干脆也不理他。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因为这种小事赌气,接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见面哦。”贝拉笑眯眯地让他们和好。
维德则轻轻推了下维里塔斯:“人生有很多选择,不要在能决定的时候做出让自已后悔的事。”
其实,维里塔斯早就原谅妹妹了,但一想到她以后每天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所事事,虚度光阴,他就觉得生气,这样的芙洛菲忒一点也不值得他喜欢。
“如果想学习的话,可以随时跟我打电话,我都会接。”男孩儿抿了抿嘴角:“我已经给比特升级了芯片,它会代替我好好监督你。”
说完,他抬头看向两位大人:“还有你们,不许跟她灌输偷懒的思想!”
夫妻俩直接举手表示投降,他们真是太冤枉了,努力了半辈子想过点安稳的生活怎么就成了偷懒呢?
维德清咳一声,想稍微辩驳一番,却被维里塔斯一句话堵了回去:“这是霍普斯曼教授说的,他说您年轻的时候很聪明,就是喜欢偷懒。”
“……唔,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吧。”
贝拉一边憋笑,一边点头:“芙洛菲忒有什么要跟维里塔斯说的吗?”
“好像没什么要说的。”安梨摇摇头,她看了眼那个臭小孩,“再见!”
“再见,亲爱的维里塔斯,爸爸妈妈会很想你的。”
“再见,不用浪费时间想我,有事直接打电话。”
一家人在路口分开,三人往港口方向,托马斯的车在那里等他们,另一个则去空轨站台,今天荣德教授会在实验室和月桂冠星系的学者开一个远程会议,听他讲解推演思路。
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推敲,维里塔斯的头脑陷入专注的思考。
安梨回头看向那道小小的身影,突然挣脱母亲的手,向他跑过去,在男孩儿错愕的眼神中,抱了抱他:“笨蛋,想念一个人才不算浪费时间呢,你的脑子除了复杂难懂的知识,也要装下爸爸妈妈,还有我,知道吗?”
通过皮肤传递的不仅仅是女孩儿的体温,还有一种他长久以来一直在她身上体会到的情感,那种被母亲称为超越人与人真挚而又美好感情的哲学概念,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觉得芙洛菲忒是如此的特殊,至少此时此刻,她一点也不普通。
六岁的维里塔斯伸手回抱了妹妹,然后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好吧,那我允许你们偶尔想想我,我也会尝试空出一些时间想你们。”
抬起头,父母在远处冲他们挥手,温暖的笑意让他觉得刚刚许下的承诺,完成起来或许不会太困难,他忍不住再次抱了抱芙洛菲忒:“再见。”
“再见!”这是安梨第一次看见这个臭小孩笑起来的样子,漂亮极了,她用力地挥了挥手,然后高兴地跑回了属于她的道路。
对于他们来说,人生才刚刚开始,哪一条都是康庄大道,所以无需犹豫,更不必难舍,大步的往前走吧!
然而,十分钟后,安梨就觉得这条路可能走窄了:她被检测出体内携带科尔奇球藻,必须排出体外才能出境。
“可是,我们昨天今天都没有吃相关食品呀。”贝拉抱着孩子感到不解。
维德领完促排药给芙洛菲忒服下:“所以,究竟是从哪里吃到,你不是不喜欢这份美味吗?”
见她低头不语,一旁的托马斯故意逗她:“如果赶不上飞船,你们可以先走,芙洛菲忒小朋友就得留下来了。”
闻言,安梨面色一急:“不行不行,你们不会丢下我离开吧!”
“那就老实交代究竟是怎么吃到肚子里的。”
“好吧好吧,是早上有一只鸟,非要逼我吃……”
与此同时,这座城市的另一边,爱德华医院内,正在进行一场没有声音的争吵。
事故已经平息,但神经记忆诊室依旧暂停营业,理由是主治医生爱德华03身体抱恙,无法接诊。
医人者难自医,流光忆庭来了几位模因信使,也对它如今混乱的记忆认知束手无策,它似乎感染了模因病毒――
事实上,爱德华03正在与优格·道尔争夺人格控制权,他们原本同为一体,优格·道尔是爱德华成为模因后分裂而成的,又在这次事故中被迫融合,导致它们的意识直到现在还纠缠在一起,对于主导权,当然是谁都不让。
“接纳它吧,朋友,你我本为一体,何必再度分离呢。”
“该死的大眼珠子,把那个脏东西拿开,恶心死了!”
“它是我们共同催生的极端记忆,当初你可是很喜欢它呢,每天都想坐着它观察我那些来来往往的患者。”
“恶心死了恶心死了恶心死了……”很遗憾,优格·道尔似乎成了一只复读机,已经很难交流了,爱德华觉得与尚未成熟的忆质融合是拯救这位朋友的唯一办法。
只是,它没想到那团“尚未成熟的忆质”,也就是平时挂在诊室墙上作为装饰的椅子,已经诞生了初步的自我意识,它们之间存在不同的理念,强行融合可能导致出乎意料的后果。
“或许,朋友,你可以尝试想象一个美妙的画面,在一个舒服的环境,拥有喜欢的东西,无需忧虑现在,更不必担心未来。”
“又想催眠我,老子不会再上当,再说一遍,绝对不会上你的当!”
它的形体开始扭曲,证明情绪极其不稳定,对于这种患者,一般情况下,爱德华03会选择来一剂镇定药物,可惜这里是他的意识空间,不存在任何药物,能用的只有催眠术。
可惜,他们对彼此太过了解,手段再高超的记忆医生也很难催眠一个升起防备的“自我”。
无奈之下,它只能选择次一等的办法:“芙洛菲忒·拉帝奥,你喜欢她吗?”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魔力,意识空间内,原本闹腾的两团忆质同时安静下来。
“喜欢喜欢喜欢,摸我摸我摸我……”这是那团尚且懵懂的忆质,发出的强烈信号。
“如果是她,勉强可以。”优格·道尔轻哼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飞了起来:“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大眼珠子无声地望着它,它们本就是一体,没有脑子的岁阳也知道它的意思。
“恶心的模因,你可真是本性不改,贪婪成性!”说完,优格·道尔迅速冲向那团茫然的忆质,完成了融合。
“放老子出去!”
爱德华03闭上了眼睛,命途迫使它不断分裂,道德约束它对此负责,繁重的责任总是对应相应的权利,不是吗?
重获自由的岁阳很快就循着气味找到喜欢的人。
总算搞定了,安梨从洗手间出来,拒绝托马斯真诚的摸“心脏”邀请,并遗憾的与他告别后,女孩儿高高兴兴地跟着爸妈登上飞船。
终于可以回家了,再也不会有麻烦事找上门,而且没有维里塔斯管她,不敢想象接下来她会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
“尊敬的乘客,赫拉塔至奥泊Ⅸ号的星际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出发出发!
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她小腿?这种变态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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