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里塔斯，你明天还去实验室吗？”
“嗯。”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不能。”
又被果断地拒绝了，安梨往嘴里塞了一颗奇巧零食，凑过去歪头看他：“你是签了什么保密协议吗？”
书底下突然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蓝色海胆头，维里塔斯愣了一下，然后嫌弃地把她扯开：“你的口水会弄脏我的书。”
“……谁让你买的这包奇巧零食这么酸，我控制不住嘛。”安梨吸溜着口水，一只手捂住腮帮子，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包装袋研究上面的说明书：“这写的什么味儿啊，额，狗…都……酸？狗吃了都说酸是吧。”
虽然当初在维里塔斯的填鸭式教学下，她认识绝大多常用字，但复杂一点的就抓瞎了。
见他拿书的手突然微微颤抖，安梨赶紧噤声，然后悻悻地把包装袋递给他，一边腹诽这个天才也太脆弱了，一岁小孩不认字不是很正常的现实设定吗？
维里塔斯深吸一口气，瞥了眼说明书，面无表情地纠正道：“枸褚酸。”
见他恢复正常，安梨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哧溜了一大口口水，一声响亮的“咕嘟”后，连同那颗还没化完的奇巧零食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总之，酸死了！”她跑去找水喝，好一会儿才冲淡那股酸劲儿，抱着水壶重新在他面前坐下：“所以，你是故意买回来酸死我的吗？”
维里塔斯：“……”
事实上，是实验室的人给他的，说是研发的新品，市面上还没有，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芙洛菲忒很喜欢这个类型的糖果……结果证明，她并不是这个牌子的忠实拥趸。
至少说明她在这方面理智尚存，维里塔斯低头继续看书，天才的专注力自动隔绝杂音，女孩儿气恼的声音就这样水灵灵地被无视了。
安梨狠狠灌了一口水，嘴里那股酸味好不容易散了，一阵甜腻的味道却又返了上来，yue――
她再也不吃维里塔斯带回来的东西了！
……
第二天一大早，维里塔斯搭乘空轨到了实验室，去过一趟后，他便拒绝父母的接送。
有人比他还要早，或者说，霍普斯曼压根没有离开过这里：“昨天的方案已经淘汰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的面容有些憔悴，眼神却依旧像第一次见面那般犀利，维里塔斯思索片刻，想到了最坏的一种可能：“裂隙已经蔓延到矿井。”
“嗯，在它的影响下，矿井内的原石出现了微观层面的重组，分析报告显示，它们正在发生某种聚变。”霍普斯曼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支营养剂，仰头吞下：“说说你的看法。”
“最安全的方案是搬离这个星球。”
“将风险系数拉到最高呢？”
“……放弃原有资源，封锁全部地下区域，建立核能转化站。”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道年轻的声音插了进来：“很疯狂的想法，但第一步就难如登天，你要怎么说服星际和平公司退出赫拉塔，当初的协议可是签到了一百年后。”
“奥兹玛·托顿，你来晚了。”话虽如此，霍普斯曼并没有看向来人，而是穿上了防护服，并看向维里塔斯：“要一起去看看吗？”
“教授，他还只是个孩子，绝对违反矿井规范了吧！”年轻的实验助手赶紧穿上防护服：“我去，我跟您去总行了吧。”
维里塔斯被留下来观察分析舱内的样品变化，临走前，奥兹玛塞了包奇巧零食给他，并冲他眨眼：“新口味，吃完记得反馈哦！”
维里塔斯瞥了眼包装袋，黑红的配色下写着四个大字：真蛰虫味。
怪人。
殊不知，他也是别人眼中的怪人。
“教授，你说维里塔斯会不会是那种……谱系天才？”地下矿井，奥兹玛跟在霍普斯曼身后，散漫的声音回荡在矿道内。
“聪明人不说废话，不要试图带歪他，你承受不了其中的损失。”
“什么带歪，我那叫兴趣爱好，难道是他吃了我给的糖果没吃您的营养剂，因此心理不平衡？”
霍普斯曼突然停下脚步，转头一直看他，直到他终于绷不住，不再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哈哈，我只是觉得气氛太严肃了。”
年过半百的教授继续向前，矿道内重新恢复了安静，突然，他开口道：“事实上，我才是那个被确诊患有谱系内精神疾病的小孩。”
奥兹玛：“……”
“怎么不说话，不好笑吗？”
年轻的助手抹了把脸上的灰，老头子，您才是欢愉信徒吧！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总有不合时宜的人出现在这片土地上，觊觎不属于他们的财富。
“好久不见，霍普斯曼教授。”身后出现一伙人，是星际和平公司的研究员，领头的是一位女性智械，似乎在很多年以前，她就作为公司的学术代表常驻赫拉塔，当然，也有可能换了人，毕竟在人类看来，智械的脸都长得一样。
“走吧。”霍普斯曼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矿井内的环境变得十分复杂，四周原本稳定的材料此时却散发出严重的辐射，一群人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就连奥兹玛都没再说话。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裂隙犹如一丝黑线蔓延到了地下七千米，此时防护服发出了警报，再深入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教授――”
不用多说，所有人都明白意思，霍普斯曼走出井梯，小心翼翼地用取样器取出一块材料，他的防护服立刻发出尖锐的警报，以此可以窥探材料的聚变程度。
这可是被星际和平公司看中运送给存护星神克里珀的筑材，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它的特性，极端稳定，即便放在恒星级的高温环境中也不会质变，也正因如此，筑材物流部一度以为找到了星神级的材料，不惜一切代价与赫拉塔签订协议合作开发，虽然后续证明，“琥珀王最钟爱的只有自已的锤子”――
这句话出自市场开拓部，传闻他们对这笔赔本买卖十分不满，当然，只是传闻，毕竟，公司的口号可是“一切献给琥珀王”！
地下沉闷的空气一阵安静，只有防护服刺耳的警报声，压抑的氛围让人心生恐惧，这里像是一座等待喷发的火山口，所有人都知道它一定会喷发，却没有人知道它何时喷发。
目前他们能做的只有取样，封锁，上报，等待指令，这是一个文明必要的程序，尽管它是那么的冗余。
“你们先走，我刚换完以太合金材料制成的零件，还能支撑一段时间。”智械冲他们点点头，往更深的矿洞继续前进。
霍普斯曼皱起眉头：“走吧，尽快分析样本给出方案。”
他们走后，高挑的智械褪去金属外形，露出了真实面容，她按住即时通讯，语气冷淡：“卡芙卡，我已经到了。”
“很好，艾利欧说，你将在这里，开启一段神选者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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