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智识的孤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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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智识的孤波

 

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世界被微缩成了一个小小的方格,她躺在里面,又过上了婴儿般的生活。

只是这一次,身边没有父母,也没有维里塔斯,只是同样有个机器人,每天给她“喂奶”,她在心里叫它比特,假装自己还在那个叫奥泊Ⅸ的偏远星球躺平当咸鱼。

记忆停留在许愿界面已经很久了,很难想象,在最后一刻,她没有选择回到地球,也没有选择世界爆炸,而是莫名想起了那片她从未去过的草原,牛仔说那里是美丽的家乡,也是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一个人怎么会不想回家呢?她有些茫然,有关地球的记忆在她脑海中日渐稀薄,她已经有些记不清那里长什么样了,只剩一些模糊的情感,提醒她那是个美好的地方。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确实很幸运,一直都能生活在和平的环境中,当灾难来临,甚至拥有挽回的机会。

『许愿星』满足了她的愿望,那种感觉十分奇妙,像被包裹在黑暗而又温暖的洋流中,祂们亲切地注视着她,亲吻她的脸颊,构成世界的万千规则不过是她手心里的一捧水,可以随意掬起,也可以肆意挥霍。

在那里,无需在意是否尖叫,也无需冷静,只要垂眸,便能看清了一切。

那个叫波尔卡―卡卡目的人,行走在时空悖论里的幽魂,她有一张奇特的脸庞,血肉与金属镶嵌其上,正如博识尊升格前,迟疑地走在有机与无机的分岔路上。

她操纵概率的镰刀,收割一个又一个接近不可知域的生命,那是智识的边际,亦是走向新世界的王冠。

在同一个地点不同时空,『芙洛菲忒』见证了神选者的命运,被她割断了喉咙,『岁阳』知晓了不可知的秘密,被她敲定死亡的概率,『教授』于循环中跨越了未可知,亦成了她的刀下亡魂。

在素未谋面之前,她们已结下血海深仇,奇怪的是,她一点也不恨她,或许死亡会剥夺所有的情绪,在终点到来前,她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

倒是另一个人更让她好奇,奥兹玛·托顿,在天才俱乐部#64原始博士的实验下诞生的新人类,他身上展现了文明回归原始后的另一种可能,神秘、强大却虚无,永远也找不到归宿的灵魂,身为智识的造物,却对知识永远抱着玩味的态度……他们还会再见面的。

她最后捧起一汪水,里面清澈地倒映出『芙洛菲忒』的模样,却又渐渐变成了维里塔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像是隔着一个世界与她对话:“还没待够?”

他身上环绕着象征智识的月桂叶,俊美的脸庞宛如雕塑,知识被他具象化成一个个参数,在他手里观测演算……啊,这结实的肱二头肌,看来以后不能像仓鼠一样把他摇来晃去了。

她眨了眨眼,尝试找回熟悉的感觉,果然,他眼底闪过一阵恼怒,与此同时,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陷入一片黑暗中,『许愿』结束。

机器手臂毫无温柔可言地给她喂了一口能量,她决定不再叫它比特,可爱的小机器人应该是独属于这个世界宝藏。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很有趣的记忆,要给她删除吗?”

“删了吧,要是以后遇到困难就许愿,她这辈子就废了。”

“建议:制成光锥,成年后再交给她自行处理。”

“不错的建议。”

“你救的人,都听你的咯。”

安梨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黑塔你给我等着,我要顶着你的人偶身体去跟阮梅告白!

嗯…话说,阮梅是谁?像妈妈一样亲切的名字呢,一想到她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发出意味不明的欢快叫声。

……算了,改成往螺丝咕姆的散热胶里加辣椒素好了。

现场正在读取记忆的三位天才:“……”

幼稚!黑塔扬起下巴,不屑地撩了下头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地过去了,期间那三个天才俱乐部的狐朋狗友时不时来看她,依靠螺丝咕姆的虚拟神经元技术,勉强能够交流。

他说他已经向赫拉塔通过讯息,她的家人以为她在黑塔空间站进修,虽然这个借口槽点满满,但还是让安梨安心不少。

有时他们三个一起来,有时只有阮梅和螺丝咕姆,但大部分时候,她醒来睁眼看到的只有阮梅一个人。

她亲切的气息仿佛能透过致密的培养舱飘过来,即便眼神冷淡,也会被安梨自动脑补成带娃烦躁导致的抑郁症,一边觉得苦恼一边又觉得甜蜜,嘿嘿嘿,嘿嘿嘿……

“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今天的状况很好,生长指数稳步提升,按照这个趋势,三天后就能分化出有机质了吧。”

哦,原来她现在只是一串无机数据啊,可恶,为什么不能是阮梅胎生的产物?

阮梅:“……”

“只是生命的造物主情节,或许你需要了解自己的来历,作为一串智识的孤波,你的造物主其实是博识尊。”

什么跟什么?安梨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她是……妈妈生的,关机器头什么事!

“为何通过胎生存在,这点我们也没有找到答案,或许是祂需要实验另一种思维方式,又或许是其他星神的恶作剧,这是我们观测很久后得到的结果。”似乎发现培养舱内的生命出现了强烈的情感波动,她勉强加了一句安慰:“总之,不必纠结,做你想做的就好。”

“可是,一串脑电波怎么可能拥有生命?”安梨还是觉得她只是在逃避抚养责任。

“如果星核也能成为一种生命形式,智识的孤波为什么不可以,你对生命的理解过于狭隘。”

她离开了,独留安梨一串数据在液态培养基里震惊地窜来窜去:“不对,我应该是个人吧!”

“难道地球是我臆想出来的世界?”

“不对不对,这应该就是『许愿』的代价,星核精呢,问问星核精就知道了!”

阮梅只删除了她在『许愿』状态下的记忆,并没有删除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不然,很容易造格缺失,就连发现他们删除了她的一部分记忆这件事也保留了下来。

因此,当安梨拿出这件事反驳螺丝咕姆的“人权逻辑论时”,这位智械贵族表示了歉意,却坚持己见:“即便如此,您依旧见不到您的朋友,至少现在不能。”

“星核的生命迹象尚未恢复,按照阮梅女士的计算,这其中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星核精死了?!

“您如今浸泡的培养基,便是星核溢散出的一部分能量,换句话来说――”螺丝咕姆斟酌着用词:“星核一直在您的周围。”

什么,她一直在星核精的坟头蹦迪?!

该死,她可能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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