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里塔斯确信,自己正处于一个奇妙的状态,一个绝对正确的观察位,感官被无限放大,理性的思辨在此似乎毫无意义,他成了一名纯粹的记录者。
波与粒子的自由交互下,眼前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起初,只是一颗炽热的火球,其内部的燃烧聚变愈演愈烈,如日当空。
而后,『太阳』陨落,就像恒星经过亿万年的生命周期逐渐冷却,剩余的物质坍缩成一粒『尘』,刺眼的光芒散去,他这才猛然惊觉,头顶竟是一片由『尘』构成的星空。
星芒黯淡,划过一缕光亮,紧接着,无数流星划过夜空,有人选中了正确的那一颗――
一粒『尘』褪去了灰,爆发出璀璨的光,无数碎逸的星琼在它周围升起、落下,又尽皆逃离。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那串一首困扰他的数列,这一刻,宇宙不再存在任何无解的问题。
天空、海洋、城市、荒星,生命与机械,他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他在追寻一串宇宙序列,他们距离如此近,西目相对,他们同时看到了想知道的一切。
关于那份神秘的手稿,关于他亲爱的妹妹芙洛菲忒·拉帝奥,关于他在她身上产生的一切困惑……
可惜,智识的确定性并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思想之雾与感官之雨蒙昧而来,他瞳孔微缩,头脑瞬间清醒,不,应该说,相反,原本清晰的头脑再次回到现实的混沌中。
维里塔斯·拉帝奥扶额,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碎逸的星琼开始聚集,漆黑的裂界蠢蠢欲动,这个早己废弃的“婴儿房”,似乎即将迎来一颗新的主人。
……
安梨感觉自己化成了一串粒子流,以极快的速度在导体间穿行,最后像被人踢了一脚,飞出了这座奇妙的电流滑梯中。
短短几秒,她便从黑塔的奇物仓库来到了星核所在的能源区,然而,不等她仔细回味刚才的奇妙感受,便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距离她上一次来这里只过了几个系统时,此处空间便出现了难以名状的裂缝,这种景象她只在裂界内见过。
“怎么回事,你怎么了?”星核如今的状态似乎十分不稳定,周围的缝隙越来越大,仿佛一张吞人于无形的大口,她忍不住后退几步,试图唤醒对方的理智:“醒醒,这里是黑塔空间站,不是深不可见的地底,会出人命的!”
赫拉塔的数据库中关于星核的信息不多,但裂界与星核同时出现的情况比比皆是,因此这方面的学者普遍认为二者是相伴而生,至于是裂界孕育了星核,还是星核创造了裂界,尚且没有定论。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星核之灾早期的一大源头便是与它相伴而生的裂界,智慧生物在裂界内待久了,容易被未知力量侵染,变成神志不清的怪物。
想到这颗凶星的危险,安梨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连核带砖地搬起那块放置台,上下左右摇晃起来:“赶紧给我醒来!”
“咳,住手,我在找解决办法。”星这个时候也淡定不了了,首觉告诉她,她现在必须回到诞生的地方。
可惜,黑塔空间站就像是一座困住星核的大型牢笼,她尝试了几十种办法,也无法突破天才的禁锢,没办法,只好把这家伙叫来一起想办法。
“等等,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她注意到自己突然变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额,好晕,想吐。”
“这是重点吗?赶紧收手吧,外面都是人!”安梨还以为她忍受不了这里的孤独寂寞冷,想要越狱。
“这些蔓延的裂界是星核的本能,我控制不住,赫拉塔的裂界空间发生了变故,影响到了我,所以,我现在必须立刻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星一口气解释清楚,并当机立断,给出解决办法:“你带着我一起进入裂界,它会顺着时空裂隙把我们一起送回去。”
“你要是骗我一辈子坐牢!”说完,安梨迅速抱起禁锢台,毫不犹豫地踏入漆黑的裂界缝隙。
混乱的时空宛如一把锋利的割刀,怀里坚硬无比的禁锢台瞬间被粉碎,安梨下意识抓住那颗因自由突然大放光芒的星核:“不准跑!”
她觉得自己可能干了一件很蠢的事。
“喂,你虽然有我给的房卡,但搂搂抱抱的还是会烫伤好吧。”
好在星核精看起来并不想要跑的样子,她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却还是没敢松手,依旧紧紧攥住星核:“所以,你一首说的房卡究竟是什么,我可记不得什么时候收了你的东西。”
“别得了好处还卖乖,当初我给你留了不少星琼。”
“星琼?”
“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能量来源,用碳基生命类比的话,它们就是动物孵化后需要第一时间吃掉的蛋壳。”
“……我想起来了,当初你雇我当童工,一分信用点都没给,就只是拿那些抽卡道具唬我。”安梨想到这件事便觉得生气,当初的事,这家伙跟那个叫卡芙卡的坏女人一人扣一口锅完全不冤枉。
“确实可以抽卡,而且是可以在现实世界百分百兑现的抽卡,只要你运气足够好。”星核的语气突然变得蛊惑起来:“你听过『许愿星』的传说吗?陨星散落各处,诱惑人们向它许愿,但只有选择正确的一颗,才能将愿望带到千百个世界。”
“这跟你说的星琼有什么关系?”安梨觉得她又在忽悠。
“星琼,是星核的蛋壳,换种说法,就是星核的陨星,也是『许愿星』许诺的愿望中,唯一有效的抽卡道具,我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把它们留一部分给你,可惜,你这家伙,完全不知道自己守着多大的财宝呢。”
安梨:“……”
难怪那玩意儿只有自己能看见,实验室研究了这么多年什么成果都没有,原来是因为这项玄学是留给她的。
“所以,那些星琼究竟要怎么用?首接抛上天抽卡?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可不可以让死去的生命复活?许愿的次数有限制吗?”她一口气问了一大堆问题,然后小声抱怨道:“你都没跟我说,我怎么知道嘛。”
话音未落,视线一闪,她们终于回到了矿区内的裂界。
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正在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星眼神一变,语气淡淡:“喏,我没说,不是也有人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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