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宾客吃的差不多了,又怕璟兕独自一人憋闷在喜房,额附拖着一身酒气步履蹒跚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还没等他踏入大门,在走廊便听到里头的动静。
“菱枝姐姐,额附现在在外头招待宾客呢,本宫快要饿晕了!你快派人去催促膳房给我送些吃食来吧~”璟兕早己把盖头揭掉了,这次出宫成婚,她皇额娘便把身边的菱枝、芸枝给了她帮着打理公主府。
“公主莫急,端淑长公主早就命人将吃食准备妥当,只等您开口呢!”菱枝心领神会,赶忙派人去膳房取来吃食。
不多时,下人们便将一桌丰盛的膳食摆放在了八仙桌上。
芸枝满脸堆笑地替璟兕夹菜,单纯的说道:“公主,长公主对您可真好!”
璟兕夹起一筷子芙蓉玉笋,细细咀嚼,随后发出一声干笑:“在紫禁城里头长大的女人心思怎可能如表面般简单!我那位姑姑,看中的不过是我身后固伦嫡长公主的名头而己。”那位昔日的长公主可没有她这个嫡出来的尊贵。
菱枝、芸枝闻听此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公主,这话……万万不可让额驸听到啊!”
杨徽敏此时正躲在喜房外头,将里头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他自知此次联姻为的是什么,所以璟兕当下一番话狠狠的敲击着他与生俱来的谦卑姿态。
璟兕却不以为意,淡然道:“这场联姻本就是一场交易,我们二人不过是这场联姻的棋子罢了。本宫从未奢望过与他相爱到老,若婚后能够相敬如宾,那便是最好的结局了。总好过二妹妹那般,千里迢迢嫁去蒙古科尔沁部又别父离母。如今本宫能留在京城,不给皇额娘添麻烦,便是万幸了。”
“公主,额驸一定会对您好的!”菱枝二人满脸期盼地说道。
杨徽敏听着里头的对话,心中一阵酸涩,他本以为成婚后能与璟兕培养出感情,没想到在她心中只是一场交易。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抬脚进了喜房。
璟兕看到他进来,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平静,起身迎接:“额驸回来了。”
杨徽敏挤出一抹温润的笑容:“公主用膳了,方才我在外头忙,没顾得上公主。”
璟兕淡淡道:“无妨,菱枝她们陪着我,也不觉得无趣。”
杨徽敏走到桌前坐下,看着满桌的菜肴,嘴里淡淡的不是滋味。虽说这是一场交易,他也期望用自己的真心换真心。
菱枝、芸枝二人立马将璟兕的红盖头重新弄好,对额附行了礼便关门出去了,璟兕又端庄地坐在喜床上等着额附揭盖头。
杨徽敏缓缓走到璟兕面前,手指轻轻挑起她的盖头。供桌上的龙凤花烛映照出整个喜庆的房间,柔和的烛光将璟兕俏丽端庄的妆容清晰呈现,璟兕的脸蛋生的极好,继承了她皇阿玛几分眉眼以及她皇额娘的温婉端庄。她嘴角嫣然一笑就动人心魄,然而他心中却因璟兕的一番话涌起一丝凉意。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公主既觉得这是场交易,那我便也说清楚。我虽身份不及公主尊贵,但也有一颗真心。若公主愿意,我愿倾尽所有待你好,若不愿意,我也会恪守本分,只做自己分内的事。”
璟兕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他竟如此坦。她沉默片刻,道:“额驸,这场婚姻于本宫而言,起初确是交易。但日后如何,要看额驸的表现。”璟兕心里听得出他的情真意切。
若是果真如寻常夫妇般相敬如宾地度过此生,那漫长岁月若无真情实意相伴,确实极难走下去。谁不渴望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圆满,然而在这紫禁城中,她却难以目睹这种景象。
杨徽敏眼中燃起一丝希望,郑重地点头:“尚公主,我此生不悔!”说罢,他拉过璟兕的手,轻轻放在心口,“这里,只为公主跳动。”
璟兕心中泛起涟漪,脸颊微微泛红,轻轻抽回手,“额附……日后唤我璟兕便好。”
“璟兕……”
这一夜,喜房里的气氛悄然发生了变化,两人的未来,似乎也有了新的可能。
……
次日,杨徽敏和璟兕早早起身,前往端淑长公主夫妇处请安。一路上,两人虽未多言,但气氛己不似昨日那般疏离。
到了端淑长公主的住处,他们恭敬地行礼问安。端淑长公主看着这对新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笑着说道:“瞧你们这般和睦,我也就放心了。”自从昨日儿子成婚之后,她的夫君一眨眼便变得安分起来,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的。
杨徽敏赶忙回道:“母亲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璟兕。”虽说嫡母此次让他与璟兕成婚是出于利用,可最后结果也是好的,他得了整个大清最好的宝贝。
璟兕也微微福身,轻声道:“多谢姑……婆母关心。”是啊,以后是婆母而不是姑姑了。
杨徽敏的父亲杨元墨捋着胡须正襟危坐,只是偶尔会在他们闲聊的笑呵呵附和几句。
请安完毕后,端淑长公主留他们用早膳。席间,长公主有意无意地提及一些夫妻相处之道,杨徽敏听得认真,不时点头回应。璟兕则红着脸,偶尔抬眼偷偷看向杨徽敏。
用完早膳,端淑长公主夫妇便回了他们的府邸。此次儿子成婚也只是小住两日。况且璟兕有属于自己的公主府,日后府里的事情也不好插手。
此后两日,杨徽敏夫妇二人或于公主府中悠然赏景,或在花园中精心栽花种树。只因璟兕无意间一句喜欢桃花,杨徽敏立马遣人寻来在花园中种下一片桃花林。阳春三月,桃花林内桃花绽放,如霞似锦,远远望去像一片粉红色的花海,美不胜收。
第三日,璟兕和额附回宫归宁。马车缓缓驶入紫禁城,璟兕心中满是期待与忐忑,她许久未见皇额娘了。一下马车,璟兕便拉着杨徽敏匆匆赶往皇后宫中。如懿看到女儿回来,眼中满是想念,拉着璟兕的手嘘寒问暖。“额娘,女儿在公主府一切都好,额驸对我也极好。”像是想起些什么,璟兕红着脸说道。
如懿欣慰地点点头,看向杨徽敏道:“你能如此待璟兕,本宫便放心了。”
杨徽敏恭敬行礼:“皇额娘放心,我定会一生一世对璟兕好。”
慧贵妃与愉妃相继说道,若日后额驸敢欺负璟兕,她们必不会轻饶杨徽敏。
如懿微笑着看着众人,然后对璟兕说:“璟兕啊,你大哥前几日在边疆处理战后的事务没能赶上你的婚礼,估摸着要午后才能回来。”
“是!儿臣理解哥哥平边疆之乱的不易,儿臣可不敢说他的不是~”璟兕佯装生气地说道。
一旁身怀大肚的伊尔根觉罗氏用帕子掩着嘴笑道:“皇额娘您瞧!璟兕妹妹都嫁人了还不忘取笑她哥哥呢。”
如懿宠溺的戳着璟兕的琼鼻,“你啊……在你皇嫂面前还编排你哥。”
“没事的皇额娘,璟兕这样天真可爱些就很好!”
继而,如懿留二人用午膳,永琪几人随侍在侧。永琪身子己然痊愈,只是走路需要人搀扶,搀扶他的是一名宫女,如懿眼神略过,便己了然。
不一会儿,一溜宫女太监捧着膳食将整个红木八仙桌摆得满满当当。
饭毕,如懿几人坐在花厅喝茶,三宝麻溜的进来跪地报示,“皇后娘娘,大阿哥回来了!”
坐在一旁的伊尔根觉罗氏立马扶着肚子兴高采烈地站起来,眼底是藏不住的喜色。“当真?爷他……回来了?”他们俩己经有半年多没见,再过几个月孩子都要落地了。
“是!此刻正在养心殿跟皇上述职呢。”
“皇额娘,时候不早了,儿臣便去养心殿给皇阿玛请安了!”璟兕回道。
“皇额娘,爷回来了我……儿臣先回府准备准备。”伊尔根觉罗氏激动地语无伦次。
“嗯!你们各自下去吧!福晋你怀着身孕,走路当心点!”如懿贴心的握了伊尔根觉罗氏的手。
“是!”
“姐姐再见!嫂嫂再见!”永璟有礼貌地挥了挥手。
“璟儿,姐姐日后有空就回来看你!你要乖乖的在尚书房读书哦。”璟兕温柔的摸了摸永璟的大脑门。
“好!”永璟乖巧的回道。
之后璟兕二人来到了养心殿,璟兕满脸期待许久未见的兄长。结果还没踏上养心殿的汉白玉石台阶,便听到来自殿内雷霆的责骂声。
“永璂,你怎能如此自作主张!寒部公主离奇失踪,生死未卜,你怎敢妄下定论还未征询朕的意见,就擅自取消寒部的和亲,甚至还威胁寒部首领,要他上缴三分之一的贡品。”弘历怒火中烧,对着跪在底下的永璂破口大骂。
“皇阿玛明鉴,儿臣当时派遣亲卫,亲自护送寒部公主返回寒部,岂料途中遭遇雪崩,儿臣许多部下不幸殒命。而且近年来,为了平定准噶尔的内乱,大清因此站劳民伤财,当时形势危急,儿臣深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道理。无奈之下,只能让寒部上贡贡品,以表诚意。所以儿臣才未能及时向您禀报。儿臣糊涂,还望皇阿玛责罚!”永璂早己将过在心里千百遍的说辞背的滚瓜烂熟,一番话下来镇定自若。
“好!好!好一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是皇子,竟然还敢忤逆朕的旨意!难道你真以为等到朕年老体衰,这大清江山就会落入你的手里?朕今日便要让你知晓……”不知为何弘历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喷发一般,不可遏制。
“皇阿玛!”眼见情况愈发危急,璟兕脱离杨徽敏的大手立马冲了进来,试图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额附见此情形,也不好跟着进去瞎掺和,只得跟进保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外头。
“璟兕?你怎么来了?”永璂回头,知道璟兕这是来救他于水火。再迟一点,他就要受不住皇阿玛的雷霆之怒了。
“你还说!你去了边疆那么久,都错过了我的婚礼了!”璟兕使出在父兄面前的小女儿姿态。
永璂心虚的摸了摸英挺的鼻梁,满脸谄媚的抱拳作辑道:“皇兄给你陪个不是!还有……皇兄在这祝你新婚大喜啊!”分不分地清楚状况啊!他跪在地上正在挨训,她怎么还有心思跟我话家常?
“璟兕,你不在你皇额娘那儿待着,来养心殿做什么?”弘历的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就像变色龙一样。
所幸璟兕及时进来给了他个台阶……
“皇阿玛,儿臣今日回宫归宁。晌午的时候儿臣和额附在皇额娘那儿用了午膳,现下来给您请安,额附还在外头候着呢!”璟兕战战兢兢的还没从皇阿玛的怒气回过神来,语气中充满了恐惧之色。
“永璂,今日璟兕回宫归宁。你的事朕就不跟你计较了,赶紧给我滚回去写一份悔过书来!要是认错的态度不够诚恳,就别想再见到朕!”弘历转头又一脸严肃地呵斥永璂,那表情仿佛要吃人一样。
“是!儿臣告退!”
“李玉,请额附进来!”
“喳!”
紧接着,额附进来按着规矩和璟兕请安见礼。
弘历看着底下的女儿,复又语重心长道:“璟兕,这婚姻之事,你既己选择,便要用心经营。额驸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二人要好好过日子。”
“是,儿臣知道了!”璟兕恭敬应下。
弘历话锋一转,又道:“额附,朕看你学识品行都不错,朕想给你个官位,也好让你有施展才华的机会。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徽敏心中一动,但是他还是希望凭借自己本事考取功名,便道:“皇阿玛,儿臣志在通过科举入仕,只想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天地,还望皇阿玛成全。”
弘历微微一怔,随即露出赞赏之色,笑道:“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志向,好,不愧是妹妹的儿子,朕便给你这个机会。若你能在科举中崭露头角,朕定当重用。”
杨徽敏听后,眼中满是感激与斗志,握紧拳头道:“皇阿玛,儿臣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也不会辜负公主的期望,定要在科举中取得佳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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