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林在晨雾中显形，枯枝上的菌丝像垂死的蛛网。刘老六用铜筷挑开挡路的藤蔓，露水混着血珠从筷尖滴落："这路......像是人踩出来的。"
"昨夜的菌丝雨把地泡软了。"吴小欣踢开半截腐烂的兔尸，"脚印是新的......不超过两小时。"
二狗蹲在泥坑边，钢钎戳着团发黑的绷带："还带着碘酒味......有活人！"
华子搭箭上弦："也可能是陷阱。"
队伍末尾突然传来闷响。李刚的砍刀横在胸前："心语又晕了！"
刘老六折返查看。小护士蜷缩在腐叶堆里，后背纹身的荧光暗淡如残烛。他伸手试探鼻息，却被菌丝缠住手腕——皮下青筋正缓慢变成灰绿色。
"六哥的手......"二狗倒吸凉气，"跟老槐树一个色！"
吴小欣突然扯过刘老六的胳膊，匕首划开静脉。黑血喷溅在菌丝上，顿时腾起青烟："放血能延缓感染......你还有六小时。"
"够用了。"刘老六撕下衣摆扎紧伤口，"信号塔就在......"
"在个屁！"二狗踹断拦路的枯枝，"那破塔昨晚炸成渣了！"
晨雾突然流动。三十米外的废墟间，半截铁塔歪斜着指向天空。塔身缠着褪色的横幅——"寰宇医疗防疫站"。
"是改装的。"顾教授抹去锈牌上的青苔，"五十年代的防空洞......"
防空洞的铁门虚掩着。李刚的砍刀劈断门锁，霉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二狗捏着鼻子往里探："嚯！这柜子比老子岁数都大！"
档案柜的玻璃内壁结满蛛网。华子用箭杆挑起发黄的病历："1958年......疟疾防疫记录？"
"看这个！"吴小欣的匕首尖戳着墙上的防疫图，"红圈范围......和现在的菌巢完全重合！"
刘老六的铜筷停在某张泛红的图纸上。油墨绘制的槐树林里，标着个血红的"源"字："当年的防疫队在这烧过什么东西......"
防空洞深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心语猛地睁眼，菌丝从瞳孔缩回："娘亲......在哭......"
二狗抄起锈蚀的铁管："老子宁愿见丧尸也不想听鬼哭！"
甬道尽头的铁门用铁链缠着。李刚劈开锁链时，锈渣簌簌掉落："像是从里面锁的......"
停尸房的冷气早己失效。三十张铁床整齐排列，每具尸体都盖着印有红星的白布。华子掀开最近的床单，倒吸凉气："防疫队制服......"
尸体手中的工作本被吴小欣抽出："西月七日，焚烧异常病患十二人......患者骨骼呈现青灰色......"
"这不是菌丝......"顾教授的手术刀刮取尸骨粉末，"是重金属中毒！"
刘老六的铜筷挑开墙角铁箱。防化服下压着本红皮日记，扉页印着五角星："队长王援朝，1959年3月......"
**3月15日**
**槐树林发现异常矿脉。上级指示就地掩埋，但李技术员偷偷取样......**
**4月2日**
**首批矿工出现皮肤青斑。卫生所老张说是尘肺病，可X光片显示......**
"后面被撕了。"二狗凑过来，"准没好事！"
心语突然撞向储藏柜。玻璃碎裂声中，成箱的矿石标本滚落。吴小欣捡起块青灰色石块："这是......铀矿石？"
"当年的辐射泄露......"顾教授的手在发抖，"寰宇把这里改建成实验室，是想利用辐射变异......"
防空洞突然震颤。菌丝从通风管涌出，在空中凝成阿芳的虚影："老公......真相会害死所有人......"
刘老六的铜筷穿透虚影，钉在辐射警告牌上："她在指引方向......去矿洞！"
二狗扒着矿车轨道往里瞅："这铁轨都锈成渣了......"
"有新鲜油渍。"吴小欣的匕首反射着微光，"矿车最近被用过！"
华子点燃自制的火把。火光映出洞壁的抓痕——无数道指痕间夹杂着俄文标语。李刚的砍刀刮去青苔："小心辐射......"
"早超安全值了！"顾教授举着盖革计数器，"这玩意在唱歌！"
矿洞深处传来铁锹声。刘老六吹灭火把，众人屏息间，听见苍老的咳嗽声："二十年了......终于来人了......"
火把突然亮起。驼背老头蜷缩在矿脉凹陷处，脚边堆着发霉的压缩饼干。他的工装绣着"寰宇地质队"，怀里的铝饭盒刻着"0731"。
"老张头？"二狗瞪大眼睛，"粮仓保管员的爹？"
老头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们见过我儿？"
吴小欣的匕首抵住他咽喉："铀矿的秘密......"
"是报应啊......"老张头颤抖着打开饭盒，里面是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技术员抱着婴儿站在槐树下，"五八年我们埋矿时，有个女队员临盆......"
刘老六的铜筷突然插进岩缝。青灰色矿石裂开，露出里面的人骨："你们用尸体当填充物？"
"她难产死了......孩子被辐射影响......"老张头的老泪砸在合影上，"我们把她埋在矿脉源头......结果第二年......"
洞壁突然渗出黑血。菌丝在血中游动，凝成女队员的轮廓。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声音带着矿洞的回响："我的孩子......需要父亲......"
二狗瘫坐在地："这他娘是祖坟冒青烟啊......"
老张头突然抽搐，七窍钻出菌丝："她来了......我们都得......"
吴小欣的匕首贯穿他的心脏。尸体倒地时，怀里的婴儿襁褓散开——是张泛红的出生证明，父亲栏赫然写着"王援朝"。
"阿芳的爷爷......"刘老六的铜筷在岩壁刻下深痕，"所以糖糖的变异是......"
矿洞深处传来婴儿啼哭。心语的后背纹身彻底裂开，菌丝经络指向辐射源："娘亲......要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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