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塔的警示灯在雨夜里忽明忽暗，像颗卡了痰的电子眼。刘老六蹲在生锈的广告牌下，指尖拨弄着铜筷，筷尖挑开一坨黏在铁架上的口香糖——看颜色像是二十年前的产品。
"六哥，这塔上要是住着戴金链子的丧尸，你捅它菊花，我扒它金牙。"二狗叼着半截铅笔头，在破地图上画了个歪扭的骷髅头，"画押为证，分赃五五开。"
华子一脚踹飞他屁股底下的空罐头："上回说好打赌输的人舔轮胎，你他妈躲茅坑装了三小时腹泻。"
吴小欣正用匕首削着树枝，闻言抬头冷笑："他舔的是隔壁老王丧尸的脚趾，当然得窜稀。"
众人哄笑中，心语默默掏出个玻璃瓶，瓶底沉着几颗发霉的彩虹糖。她晃了晃瓶子，糖粒碰撞声竟隐约拼出段旋律。刘老六挑眉："小丫头说塔里有音乐。"
"音乐？"李刚的砍刀哐当砸在铁架上，"老子三年没听过人话以外的动静，除非算上二狗打呼噜——那调门跟丧尸嚎丧似的。"
二狗刚要跳脚，塔顶突然飘下一串走调的电子音，像是老式电话的拨号声。华子搭箭上弦："这年头还有能用的设备？"
"八成是陷阱。"吴小欣把匕首插回大腿绑带，"上个月粮仓那伙人用录音机引丧尸，差点把老李裤裆啃穿。"
李刚下意识捂住裆部："操！那是意外！"
刘老六摸出半包受潮的香烟，烟丝里爬出只米虫："赌不赌？塔里要么藏着个技术宅，要么蹲着只会发电报的丧尸。"他弹飞米虫，虫子在雨中划出抛物线，"华子打头阵，二狗殿后——记得把你裤腰带系紧，别又让耗子钻了裆。"
二狗骂骂咧咧系裤带时，众人己顺着铁架攀上塔腰。锈蚀的楼梯吱呀作响，吴小欣突然拽住刘老六的衣角——台阶缝隙里卡着半张演唱会门票，日期是陨石坠落前三天。
"啧，周杰伦绝唱场次。"刘老六用筷尖挑起门票，"当年黄牛炒到三万八，现在擦屁股都嫌硬。"
塔顶机房的铁门虚掩着，门缝渗出蓝光。华子侧耳听了半晌，突然噗嗤笑出声："这他妈是《最炫民族风》的彩铃！"
门内骤然爆发的音乐声印证了他的话。刘老六踹开门的瞬间，七八台老式收音机同时播放不同歌曲，凤凰传奇混着贝多芬在狭小空间炸开。
"欢迎光临寰宇通讯博物馆！"
蹲在设备堆里的老头猛地转身，爆炸头随着音乐节奏抖动。他穿着缀满电容的皮夹克，鼻梁上架着用铁丝缠住的破眼镜，手里还攥着把冒火花的电烙铁。
二狗被震得后退半步："这老梆子比丧尸还吓人！"
"年轻人不懂艺术！"老头关掉收音机，抄起个缠满胶带的麦克风，"老夫在给丧尸编交响乐——D大调食人狂想曲，听过没？"
吴小欣的匕首己经抵上他喉咙："活腻了？"
"别别别！"老头从裤裆里摸出包跳跳糖，"见面礼！2023年的绝版货！"
刘老六捏了颗糖扔进嘴，糖粒在舌尖噼啪炸开："说吧，引我们上来图啥？"
老头神秘兮兮地拉开抽屉，成捆的录音带哗啦啦淌出："我在找《月亮之上》的原版母带！只要凑齐寰宇集团七大巨星的唱片，就能启动塔底的紧急广播——"
"广播能换罐头？"二狗打断他。
"能召唤全城的丧尸跳广场舞！"老头挥舞电烙铁，"到时候咱们就是末日巨星，站塔顶看尸海蹦迪！"
沉默持续了三秒。
"这疯子留着喂丧尸吧。"李刚转身要走。
"等等！"老头突然扯开衬衫，胸口纹着寰宇科技的员工编码，"你们不是要找吴天龙的老巢？他上个月带人抢了我的太阳能发电机，就藏在西郊游乐园！"
刘老六的铜筷骤然停在老头眼皮前："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他？"
"全城的丧尸都在哼你编的小调——'铜筷捅菊，片甲不留'，调子还挺带劲。"老头按下录音机播放键，丧尸的低吼声果然带着诡异的节奏感。
华子笑得箭都拿不稳："六哥，你特么成丧尸届网红了！"
"游乐园是吧？"刘老六把跳跳糖抛给心语，"老子正想去鬼屋找点刺激。"
众人下塔时，老头扒着门框喊："记得帮我找母带啊！丧尸蹦迪就差这首了！"
二狗回头竖中指："蹦你大爷！"
雨势渐小，吴小欣忽然拽住刘老六："那老头不对劲，他鞋底沾着北河村的红土。"
刘老六摸出从机房顺走的电路板，背面用血画着歪扭的箭头："他知道我们要去游乐园。"
华子凑过来看："这是要把咱往坑里带？"
"坑里才有大鱼。"刘老六掰碎电路板，"二狗，把你私藏的牛肉干拿出来，该钓王八了。"
二狗惨叫："那是我留着娶媳妇的！"
"娶个屁！"李刚踹他屁股，"上回你说要娶会发电的丧尸，结果让人家追出二里地。"
众人吵吵嚷嚷走向游乐园时，谁都没注意塔顶的老头正掏出对讲机。他摘下爆炸头假发，露出锃亮的光头："鱼上钩了，记得留全尸——吴老板喜欢完整的实验体。"
对讲机沙沙作响："那个会控尸的丫头呢？"
"放心，"老头舔了舔嘴角，"她的脑子归我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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