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门滑开的瞬间，霉味混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刘老六的靴底陷入地毯——那是由上千条领带缝制的，墨绿色阿玛尼领带上粘着干涸的血渍，"寰宇科技"的烫金logo正在脱落。
"走快点。"托尼副官的枪管戳在他腰间。
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七盏灯泡只剩三盏还亮着。光线穿过积满蛛网的铜制灯架，在墙面投下扭曲的阴影。刘老六的余光扫过墙角的置物架：成排的救灾罐头摞成金字塔，最顶端的豆豉鲮鱼罐头顶部鼓起诡异的圆弧。
"喜欢我的收藏吗？"
监狱长的声音从长桌尽头传来。他瘫坐在高背椅上，真丝衬衫绷开三颗纽扣，露出的肚皮上印着网状压痕，像是刚从某个铁笼里钻出来。
两边各有一位身材火辣的女人，一个黑的发亮，另一个雪白没有血色。
穿的很简单，只是遮住了刘老六想看的部分，不想看的一点没露出来。
见人进来，盯着她们看，也不害羞，反而给老六抛了个媚眼。也不用监狱长吩咐，转身离开了。
刘老六的视线从她们身上离开，掠过餐桌。镀金餐具间散落着过期三十个月的压缩饼干，奶油夹心从包装裂缝渗出，引来成群果蝇。银质汤勺插在发绿的肉冻里，手柄处刻着"市政厅2018年度晚宴纪念"。
"坐。"监狱长用叉子敲了敲餐盘边缘，豁口处沾着黑色污渍，"听说你能让丧尸走正步？"
独眼女人从帷幔后转出，蛇纹皮靴踩碎了一只正在搬运饼干屑的蚂蚁："上周运输队被变异体袭击，损失了十二个苦力。"她甩出鞭子卷住吊灯链条，天花板暗门轰然开启，升降平台载着铁笼缓缓降落。
刘老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笼中丧尸穿着印有"寰宇安保"字样的制服，脖颈拴着狗链粗细的钢环。最前排的丧尸下颌脱落，腐肉间卡着半截工牌：**仓库管理员·王建国**。
"每天工作十西小时，包三餐。"监狱长舀起一勺凝结的鱼子酱，黑色卵粒粘连成块状，"作为交换，你的队员每周能多领两盒净水片。"
"如果我说不呢？"
独眼女人的鞭梢扫过刘老六耳际，薄荷味的清凉油气息刺得他鼻腔发酸："地牢的通风管昨天漏了，你那个玩弓箭的朋友..."她突然甩鞭击碎墙角的玻璃罐，腌渍橄榄滚落脚边，每个果核都被钻出细小的孔洞。
"华子怎么了？"
"被锈铁片划了道口子。"托尼抽出匕首削苹果，刀刃泛着诡异的蓝光，"破伤风疫苗三年前就断供了。"
刘老六的拇指着腕间旧疤。通风口传来细微的金属摩擦声，他抬头看见栅栏螺丝正在缓慢旋转。
"它们不是机器。"他盯着丧尸溃烂的指尖，那里还沾着货箱上的封条残片，"你控制不了真正的变异体。"
监狱长突然掀翻汤碗。南瓜浓汤顺着桌布蔓延，在霉斑上晕开橙黄色污迹："但我能控制你。"他按下桌底按钮，东墙整面翻转，露出嵌满雪花的监控屏幕。
第七块屏幕闪过模糊人影——李刚用后背抵住通风管道，心缘的红发带在镜头前倏忽即逝。
"每天晨会时，他们会看到你训练丧尸。"监狱长用叉子戳了戳笼柱，丧尸"王建国"的断指应声掉落，"当然，是在你认真工作的前提下。"
刘老六的指甲陷进掌心。餐椅扶手上，某任囚犯用指甲刻下的"SOS"己氧化发黑，旁边新增的刻痕组成歪斜的"0723"。
"我需要设备。"他抓起餐巾擦拭手指，菌斑在布料上晕染成灰绿色，"脑波记录仪、示波器、至少三卷铜芯线。"
独眼女人挑眉："仓库有台1987年的脑电图机。"
"要改装。"刘老六起身时故意撞翻盐罐，晶粒洒在《丧尸排班表》上，"晶体管要未开封的，铜线不能有锈迹。"
监狱长舔掉嘴角的鱼子酱："托尼带他去仓库。"
穿过走廊时，刘老六的靴底粘上某种胶状物。他低头看见"欢迎光临"的地毯碎片下，渗出半管干涸的强力胶——包装印着"寰宇建材2019年度促销"。
"别耍花样。"托尼的枪口抵住他脊椎，"你队员的牢房装了新型毒气阀。"
仓库铁门打开的刹那，刘老六被灰尘呛得咳嗽。成箱的救灾饼干堆至天花板，2016年的生产日期正在褪色。脑电图机上盖着五星级酒店的浴巾，金线刺绣的"君悦酒店"己被虫蛀成镂空。
"你要的破烂都在那。"托尼踢开脚边的老鼠尸体，尾巴上套着半枚铂金戒指。
刘老六蹲下检查仪器时，袖口擦过纸箱边缘。发硬的馒头碎屑从口袋滑落——那是今早心缘偷塞的，此刻正卡在《处决名单》的折角处，把"刘老六"三个字顶出细小的凸起。
警报器突然嘶鸣。
"B区液氮管泄漏！"广播夹杂着电流杂音，"所有人员立即..."
托尼咒骂着冲向控制台。刘老六在灰尘中抬头，看见通风管栅栏被悄然移开，华子的麂皮手套垂下一截登山绳，绳结上系着染血的红发带。
他迅速扯开脑电图机外壳，将铜线缠绕成简易引爆装置。2016年的救灾饼干在掌心碎裂，过期油脂的酸腐味弥漫开来。
"你最好在十分钟内..."托尼的怒吼戛然而止。
刘老六转身举起改装设备，显示屏上的脑波图谱突然剧烈震荡。仓库顶灯开始频闪，在明明灭灭的间隙，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扭曲伸展，指尖触到通风管垂落的绳结。
"告诉你的老板。"他将铜线缠上门把手，"丧尸永远不会成为合格的奴隶。"
墙角的救灾饼干箱突然爆开，粉尘在电流中燃起幽蓝火光。当托尼的惨叫被爆炸声吞没时，刘老六抓住了晃动的绳索。攀爬时，他摸到管壁上的新鲜刻痕——那是个箭头符号，旁边画着歪扭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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