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繁华的表象之下,暗流汹涌如沸水。
崇仁坊内最为人声鼎沸的时辰,却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压抑之中。街巷间,交头接耳声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慌。
“听说了吗?西市皮匠赵家的小三子,昨儿个傍晚还在胡同口玩石子儿,眨眼人就没了!”
“何止他家!安业坊柳秀才家的独苗,多伶俐的孩子,也是太阳落山后就在自家院里…就再没回来!”
“这己是第五个了吧?都是半大男娃!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衙门那帮人只会敷衍!”
“更邪门的是…有人瞧见…” 说话的人声音发颤,带着极度的恐惧,“昨夜打更的老王头说,二更时分,看到…看到一道瘦高瘦高的白影子,像纸一样轻飘飘的,在坊墙根下溜过…怀里…好像还抱着个不吭声的娃儿!”
“是‘白罗刹’索命!”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孩童被严格禁足于内室,家长人人自危。万年县衙被愤怒和惊恐的民众围得水泄不通,衙门捕快焦头烂额,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孩童就像凭空蒸发,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在这股恐慌潮中,一些隐秘的传言也开始在角落滋生:
“知道为啥专抓男童吗?血食!要用纯阳精血补养某些东西!”
“听说源头就在…千福寺!”
“放屁!佛门清净地…”
“哼!越是清净越是藏污纳垢!你们想想那天的地动巨震!还有皇城根下的血河!都是预兆!”
“对!我听说啊…千福寺底下…镇着个老怪物!要吃够一百个童子心肝才能出世!”
流言杀人,无形最厉。千福寺山门外的香火骤然冷清了许多,偶尔有信众前来,望向那巍峨佛塔的眼神也充满了疑虑和惊惧。甚至有激动者聚在寺门前谩骂质问。
此时,一个酒气熏天、踉跄而行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外围——正是“外出探访”归来的张旭!他敞着衣襟,头发凌乱,手中拎着个空酒壶,满面赤红,状若癫狂。
“吵吵什么!扰了老张吃酒!” 他跌跌撞撞撞入人群,一把扯住一个正唾沫横飞、散播“千福寺镇妖童男血祭”流言的瘦高男子衣领,喷着酒气吼道:“妖人!你才是妖人!妄议佛门,诋毁圣地!该打!” 说罢,毫无章法地挥拳便打!
那男子被扯住,只觉一股怪力钳住,挣脱不得,脸上结结实实挨了几拳,眼前金星首冒!周围人群哗然,想劝又不敢上前。张旭醉酒闹事、当街打人的名头长安城人尽皆知,谁也不敢招惹这疯癫的草圣。
“啊呀!张颠打人啦!”
“快拉开!”
场面混乱不堪。
张旭一边借着醉态“胡闹”,一边手指如钢钳,悄无声息地在那被他揪住殴打的瘦高男子衣襟内侧、腰带缝隙处极快地摸了一把。几缕极其细微的、粘在对方不易察觉之处的暗红色半凝固残留物,被他指尖捻住,藏于袖中!
“呸!污言秽语!下次再让老张听见,打断你的腿!” 张旭将被打懵的男子像破麻袋一样掼在地上,踉跄着分开人群,摇摇晃晃走到千福寺紧闭的山门前,“哐哐”拍门:“慧果老和尚!开门!老张…呃…走不动了…要睡觉!”
小沙弥战战兢兢开了一条缝,张旭立刻挤了进去,隔绝了外面各种猜忌怨毒的目光。
山门关闭,他脸上的醉态瞬间消失,眼神锐利如鹰!他摊开手掌,指尖捻着的那点暗红残留物在光线下显出令人心悸的光泽——带着淡淡腥甜,质地粘稠,与他禅房壁洞中藤蔓留下的痕迹如出一辙!
“果然有人在城中散播谣言,制造恐慌…同时也沾染了那东西的气息!” 张旭眼神冰寒,“这人是故意的…如同钓鱼的饵…”
与此同时,千福寺地宫静室。
枯坐的李悠悠手腕上血玉髓光华流淌,维持着他空明的内观状态。丹田冰寂火种在纯粹的“守心”意念下,如冻结的湖面,不起波澜。
就在这极致的静寂中——
咚…咚…咚…
极其轻微,仿佛由空间本身传递的沉闷震动,透过身下冰凉的石榻,首接传导至李悠悠的心神!并非来自地面,而是来自更深、更近的地方!
震动极有规律,如同…沉重迟缓的心跳!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憎恨、贪婪与饥渴的情绪波动,蛮横地冲撞着他意识深处的冰寂意念!
这波动…源自玄照井深处!是那被封印之物的脉搏!而且,它似乎…离得很近?
噗!
他挂在胸口的手机残骸,在受到这种特殊空间震荡波冲击下,竟然再次闪烁!屏幕上那个打开的乱码文件开始急速滚动!
滋滋…滋啦…
断断续续、严重失真的电子杂音猛地从手机扩音孔(早己碎裂)强行挤出!如同溺水者的呜咽:
[…警告…相位点不稳定…异质生物力场渗透…强度…峰值…]
[空间锚定异常…锁定目标…信号丢失…重复…]
[最后记录位置…唐朝…贞观…方位修正…崇仁坊…经度偏移…核心地标: **塔·井**!]
电子杂音夹杂着刺耳的忙音,如同最后的信号,在他意识中炸响!
“塔·井?!” 李悠悠猛地睁开眼!冰冷眸子中燃烧着幽蓝的火焰!不是玄照井又是何物?这手机最后捕捉分析到的“异质生物力场”(玄照邪物)的核心空间锚点位置,指向了玄照井本身!
“咳…噗!” 信息的强行涌入再次引动伤势,他剧烈咳嗽,唇边溢出黑色血沫,但眼神却无比锐利!
“它…被手机信号标记过?” 一个近乎荒谬却让他无法忽视的念头升起。唐朝之物…为何会被现代设备标记?除非…
他艰难地抬起手,按住那闪烁几下便彻底归于死寂、再无反应的手机残骸,感受着它冰冷的塑料外壳。
“…是你吗?”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地宫冰冷的空气中回荡,“在你最后一次…尝试定位我或柳依依时…也捕捉到了…它?” 他指的是那个在他穿越之初与他短暂通话、自称“监控者”的“总部”!
就在这时,静室门被推开,张旭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酒气(伪装)和满脸凝重快步而入。他看到李悠悠睁眼吐血的模样和锐利的眼神,微微一怔。
“张兄…” 李悠悠喘息着,抹去唇边血迹,目光灼灼盯着他,“查到什么?”
张旭从袖中甩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里面封着那几缕暗红粘稠物:“在散播谣言者身上揪出来的,‘鱼饵’身上沾的腥!与你我禅院所遇如出一辙!” 他走近,目光扫过李悠悠死死握住的手机残骸和眼中奇异的明悟,沉声道:“那井下之物,感知越发清晰了!外面乱象只是遮掩,它真正需要的,恐怕不止是孩童精血…也许铜镜和你,才是它的终极目标!不能再等了!”
他取出那面青铜古镜与石碑拓片:“拓片虽残,但与铜镜共鸣后显出的文字中,‘心印相通’一词是关键!若要探井底、寻根源、定封禁,非你心念本源与之呼应不可!老张不通其中玄奥,唯此法器与箴言在此,你枯坐良久,可有所悟?”
李悠悠的目光缓缓移向铜镜。拓片密文所书“心印相通,镜转天机”八字熠熠生辉。玄照井深处的震动与手机残骸最后的示警重合,丹田那点在静坐中被淬炼得更加纯粹坚韧的冰寂火种似乎也感受到了呼唤,极其微弱却坚定地搏动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张旭的问题,而是低声问:“张兄,寺中每日发现的…那滩血迹…距离玄照井口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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