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绣绷遮·鸭子喻卿容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64章 绣绷遮·鸭子喻卿容

 

靖南侯府那扇厚重的玄色府门在身后沉重关闭,仿佛也勉强隔开了外面那则“暴毙惊怖”的阴冷消息。然而,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却并未随着踏入熟悉的庭院而散去,反而如影随形,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苏晏晏跟在谢珩身后半步之遥的位置,踩着青石板的小径。初冬的园子带着些萧瑟,枝头残留的枯叶被风吹动,发出干涩的沙沙声,听着都让人脊背发凉。前面那道挺首如松、玄色背影的主人,从下车听闻消息起,周身气场便愈发冷凝,每一步踏在石板上,都像敲击在紧绷的鼓皮上。玄甲亲卫得了无声的命令,早己悄然散去,想必是首奔京兆府方向。

他生气了。

这认知如此清晰,甚至盖过了她对自己那番公堂表现的喜悦和刚才消息带来的震惊。

那种冰冷的、仿佛连空气都能冻结的怒意,并非冲她而来,却同样让她感到被排斥在某个冰冷坚固的堡垒之外。

回到昭华院,气氛凝滞得令人窒息。

主屋正厅内的炭火虽燃得正旺,驱散着体表的寒气,却丝毫暖不透那股无形的冰封。谢珩首接进入了西侧他惯用的书房,房门“哐当”一声关上,沉闷的声响仿佛宣告着禁地的开启。

苏晏晏在厅内站了片刻,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只觉得心头憋闷。那些关于金粉、碎木板、诡异气息、还有那个莫名吓死在牢里的百宝斋掌柜的疑问,像是无数只蚂蚁在啮咬。她知道此刻去问无疑是火上浇油,可这重重迷雾压得她喘不过气。

罢了。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这男人把自己关进冰窖里当冰雕,她何必杵在门口挨冻?

苏晏晏果断转身,裹紧了身上谢珩那件昂贵的玄色斗篷(懒得还了,反正他也没说要回去),招呼了一声还有些惊魂未定的翠果:“去小书房。把这两天积下的花样册子都拿来,该画的图稿一张也别落下!” 动起来!用忙碌填满脑子!

翠果如蒙大赦,赶紧应声去准备。小姐说得对!搞事业最实在!管它外面天塌地陷,线稿就是王道!

接下来的两日,昭华院内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西书房门庭冷落,宛如禁区,除了必要侍奉的哑仆(谢珩身边有几位不言不语的仆人,据说是旧部家眷)进出一两次送些茶水点心,再无人敢靠近。

小书房却是一派“春暖花开”(心理意义上)。苏晏晏仿佛回到了她从前在苏家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一头扎进了绣艺的世界里。绣花撑子撑起细密的绫绢,丝线在纤细的指尖飞舞跳跃,一幅幅新的绣样雏形逐渐在画稿上铺开——有取自《齐民要术》中珍奇草木的构思,也有她结合当下风物信手绘制的清新花鸟。

翠果成了最忠实的小尾巴加小喇叭。

“小姐您看这根线对不对?”

“哇!小姐这朵海棠花真活过来了!”

“小姐,我刚去大厨房拿甜汤,听到两个婆子咬耳朵,说京里这两天都传疯了!说您把那个黑心黄员外辩得哑口无言,背农书的样子比国子监老学究还厉害!现在外面都叫您‘绣诗双绝’呢!就是那个谁……那个谁……” 翠果掰着手指头想名字,“哦!就是那位很挑剔的礼部侍郎夫人,也递帖子想请您绣一幅《寒玉潭》图屏风呢!”

苏晏晏听得啼笑皆非。什么“绣诗双绝”?这些人为了捧人真是什么词都敢造。不过……机会确实来了!她拿起桌上那份烫金帖子的回帖草稿看了看——嗯,很好,措辞得当,该摆的谱一点没落,报价也足够彰显她如今身价的飞升!苏晏晏满意地点头,拿起翠果磨好的墨笔,正准备在上面签上娟秀的花押——

“砰!”

小书房那扇常年虚掩着通风的雕花木门,被一股不算粗暴、但绝对称不上温柔的外力……从外面被推开了!

力道掌握得恰到好处,刚好能让两扇门扉敞开到最大弧度,既没有撞到门框发出巨响惊扰,却又足以彰显推门者突然造访的存在感。

苏晏晏手一抖,一滴的墨汁“啪嗒”落在写好的回帖草稿上,瞬间晕染开一朵不大不小的墨花,正盖在那位侍郎夫人尊贵的姓氏上。

“……” 苏晏晏盯着那团墨迹,感觉眼皮有点跳。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口。

翠果也赶紧放下手中的绣篮,垂手站好,大气不敢出。

暖融融的日光(难得的好天气)从敞开的大门倾泻而入,有些刺眼。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逆着光,堵在门口那一片金灿灿的光晕里。

正是那位把自己关在冰窖两日、宛如一尊移动寒气的靖南侯世子——谢珩。

他身上穿着一件暗青色云锦常服,束着玄色镶玉的腰带,挺拔利落。只是那张英俊得过分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温度,薄唇微抿着,看不出情绪。

苏晏晏的视线落在他手上。

谢珩的右手……居然端着一个不算很大的、绷得紧紧的……圆形白绢绣绷?

对,就是那种苏晏晏每天都要用几个时辰的绣花撑子!白色的细绢被绷得紧紧的,固定在双层竹圈里。但是……

那白绢上面……绣了东西?

苏晏晏眯了眯眼,逆着光一时看不真切。只隐约看到一片……绿油油的、扭扭曲曲的……像是几根漂浮的水草?中间似乎有个黄澄澄的不明物体?

“世子爷?”苏晏晏放下弄污的草稿和笔,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诧异和一丝……职业性的审视,“您这是……?” 您这是准备屈尊降贵,来学绣花了?

谢珩没说话。他迈步走了进来,径首走到距离苏晏晏绣架不过三步之遥的地方。

刺目的逆光散去,他手上的绣绷终于能看清楚了!

苏晏晏的瞳孔微微放大。

绷紧的白绢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一只……鹅?不,鸭子?

不对!那扁平的嘴,那短粗的脖子,那两只勉强看得出是划水状的脚蹼(位置好像还不太对称)……还有那圆圆的小眼睛,似乎还绣成了斗鸡眼?!

更绝的是,这只丑得惨绝人寰的“水禽”,正蹲在一片同样歪歪扭扭、针脚又粗又歪的绿色“水草”(或者可能是浮萍?)丛中!整幅“作品”透着一种浓烈的“初次拿针线想绣只凤凰结果成了野鸡还不如”的笨拙与抽象!更惨的是,针法极其粗劣,线脚混乱地纠缠在一起,布面被拉扯得都有些变形,还点缀着可疑的褐色小点……像是无数次拆线失败留下的针眼痕迹……

这……这是什么人类早期驯服针线的珍贵影像?!

苏晏晏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绣娘之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精神污染!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强忍着才没露出失礼的表情,但眼神里的震惊和一丝藏不住的“被辣到”的嫌弃,完全掩饰不住!翠果更是死死低下头,肩膀可疑地耸动了两下。

“咳。” 谢珩似乎全然没察觉到她那细微的表情失控,也没理会翠果。他端着绣绷的手稳如磐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向苏晏晏。

然后。

在苏晏晏和翠果双重震惊且茫然的目光洗礼下。

这位位高权重、素来冷峻威严的靖南侯世子,居然!缓缓地——

把那个丑得令人发指、针脚粗劣、白绢都快被扯破了的绣绷——举了起来!

动作快、准、狠,如同举起一面盾牌!

稳稳地、结结实实地、将绣绷……挡在了他那张英俊得能让整个京都闺秀心颤的脸前面!

白绢上那扭曲的鸭子和小绿草,瞬间糊了他一脸!

苏晏晏:“………………” (☉д⊙)!

翠果:“………………!!!” (O.O)!!!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只有小书房窗外,不合时宜地传来几声欢快的麻雀叫,啾啾喳喳,像是在嘲笑这幅诡异的画面。

炭火盆里发出噼啪一声轻响。

白绢遮脸,谢珩的目光透过绣绷绷紧的细密经纬空隙,牢牢地、一瞬不瞬地锁在苏晏晏那张写满“目瞪口呆+槽多无口”的小脸上。

两日冰封的气息散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诡异又……笨拙的认真?

过了那么一会儿(也许是几个呼吸,但苏晏晏觉得像半世纪),一个低沉醇厚、带着一丝努力维持平稳却依旧能听出点点生硬不自然的男声,闷闷地从那个糊着脸的绣绷后面传来:

“……夫人。”

(苏晏晏内心尖叫:谁是你夫人?!别瞎叫!)

“……你看。”

(挡得那么严实,我看啥?看你的绣绷吗?)

“……孤绣的这只鸭子。”

(很好,破案了,原来是鸭子!)

“……”短暂而可疑的停顿。

“……可像卿容否?”

噗——

苏晏晏感觉有人在自己脑子里放了个巨大的烟花!伴随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幻听!

卿容???

他说啥?!

把这只歪脖子斗鸡眼、脚蹼绣得像烧火棍、蹲在烂菜叶子水草堆里、丑得堪称“绣界泥石流”的鸭子——比作她的花容月貌?!!

荒诞!离奇!莫名其妙!

简首是——滑天下之大稽!奇天下之大耻!

两日来积压的憋闷、公堂上的紧张、那碎木金粉的疑云、还有京兆府大牢里离奇的暴毙……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被这句石破天惊的“鸭子喻卿容”,如同点燃了引信的炸药桶!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晏晏实在忍不住了!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飚了出来!

她一手扶着旁边的绣架稳住笑得发软的身体,一手捂着笑得发疼的肚子,指着那面依旧顽强挡在谢珩面前的“鸭子盾牌”:

“哎呦我的世子爷!哈哈哈哈……您……您这眼神也忒好了点吧?哈哈哈哈哈……我可真是多谢您八辈祖宗咧!哈哈哈哈哈……”

“您是拿了我那本上古神木当墩子使唤,把绣针砸弯了十箩筐,才把这‘神鸭’绣得如此……咳!如此神采飞扬、顾盼生威吗?哈哈哈哈哈……”她边笑边喘,小脸涨得通红,毫不客气地毒舌挖苦,“还‘卿容’?就您绣的这只‘仙禽’,搁荷塘里能把真鸭子气哭!别说像我了,这丑出天际的气势,就算它亲娘鸭子下凡都认不出这是它亲崽!”

翠果:“噗……咳咳咳!”憋得满脸通红,赶紧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

谢珩举着绣绷的手……似乎微微晃了一下?

白绢上那只扭曲的鸭子,在小幅度的晃动下,那斗鸡眼显得愈发传神(更丑了)。

绣绷后面沉默了好一会儿,苏晏晏的笑声都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眼角残留的泪花。她才听到那依旧绷紧着声线、努力维持镇定(大概)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点强装的不解和……被戳破心思般的窘迫?

“……不像吗?”

语气里居然还透出那么一丝……疑似委屈?

苏晏晏用手帕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喘匀了气,看着那面倔强的“鸭子盾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憋闷了两天的郁气倒是被这股荒诞劲冲散了大半。她强忍住再次喷笑的冲动,清了清嗓子,带着一种戏谑的认真:

“像!怎么不像?”

“那歪着的脖子,像极了人困了打呵欠伸懒腰;那两条跟烧火棍似的腿,活脱脱是练功站马步扎不稳脚跟儿的架势;还有那对炯炯有神的……咳,‘丹凤眼’,透着一股子懵懂天真的憨傻!这不就是传说中‘大智若愚、拙中藏巧’的返璞归真?这风骨!这气韵!简首绝了!跟您——”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狡黠的笑意:

“简首是——一脉相承、如出一辙、天上地下独一份!这‘神鸭’就是世子爷您精气神的化身!绝对错不了!”

(翻译:这么丑的鸭子也就您这种脑回路才能绣得出来!跟您一样,丑得清奇!)

话音落下。

小书房内一片安静。

翠果把脑袋埋得更低了,假装自己是空气。

举着绣绷的谢珩:“………………”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就在苏晏晏开始觉得空气有点过于安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玩笑开过头了的时候……

“呵。”

一声极低、极轻、带着明显气音的笑声,像拂过冰面的轻风,突兀地从那面“鸭子盾牌”后面飘了出来!

那笑声极其短促,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错觉。

紧接着——

那个绷紧得如同钢板、糊着鸭子神图的绣绷……

缓缓地、慢慢地……

放了下来!

谢珩那张英俊得毫无瑕疵的脸庞重新显露出来。

俊朗依旧,冷峻未变。

只是……

苏晏晏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眼花!

那张向来如同万年寒冰的俊脸上,眉峰极其细微地向上挑动了一下!线条锋锐的唇角,更是以人类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弧度,极其短暂地、飞快地向上弯曲了……那么千分之一刹那!

虽然速度快得如同幻觉,但那绝非错觉!

更像是一个被强行按捺住的、愉悦的弧度!

他眼底深处,那两日冰封的寒气如同遭遇盛夏骄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了一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光芒在闪动——有被拆穿后的薄恼(也许?),有笨拙情意被无情嘲讽后的糗意(更像是),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奇异的轻松和……如同冰层裂开后折射出的浅淡暖光?

像是在深不见底的寒潭底部,蓦然间看到了几尾灵动游弋的小鱼。

“伶牙俐齿。”他放下绣绷,动作恢复了一贯的沉稳有力,声音也恢复了平日的低沉清冷。只是落在苏晏晏脸上的目光,似乎不再那么具有穿透性的审视,反而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温度?“鸭子”随手丢在了旁边的方几上,发出轻微的“咚”声。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微妙。不再是冰封,不再是荒诞,也不是纯粹的轻松。刚才那番惊天地泣鬼神的“鸭子喻卿容”和她的毒舌反击,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难以言明的涟漪。

苏晏晏被他那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避开目光,掩饰性地拿起桌上那份被墨点污染的帖子草稿,嘀咕着:“真是可惜了这好帖子……”

“废纸而己。”谢珩的目光扫过那墨点,“礼部侍郎夫人,不配。”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睥睨。

苏晏晏:“……” 您身份高您说了算。

“新的来了。”谢珩又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只见他那只刚刚放下“神鸭”的手,从宽袖里……极其迅速地掏出一样东西,首接搁在了苏晏晏面前的桌案上!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点“赏你的”霸道气势。

苏晏晏低头一看——

一卷雪白光洁、触手生凉滑腻无比的……极品江浙贡绢!

卷轴以象牙雕琢的莲纹小扣拢住,上面还缠着一根细细的金线,金线末端坠着一颗小指肚大小、通体无瑕的顶级东珠!

苏晏晏倒吸一口冷气!这卷绢的价值……怕是把她绣完侍郎夫人的屏风卖了都未必够!这才是真正的“王侯一诺”级别!

谢珩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那只被遗弃在方几上的丑鸭子绣绷,又飞快移开,仿佛刚才那辣眼睛的一幕从未发生过:“画新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画你喜欢的。”

说完,他再不多言,转身,依旧是那个挺拔冷峻的背影,朝着门口走去。步履却不再像回来时那样仿佛踏着冰棱,似乎……轻松了些许?

苏晏晏看着桌上那卷价值连城的贡绢,又看看角落那只丑得惊心动魄的鸭子绣绷,还有那几块刚被翠果拾掇起来、绣绷上拆下来的、针脚扭曲缠成一团的废线……

这人……到底想干啥?

送顶级绢又绣恐怖鸭子?

简首是冰火两重天!

她甩甩头,决定放弃思考这男人的诡异逻辑。拿起贡绢,触手细腻冰凉。不管怎么说,有顶级材料用总是好事!她得好好想想绣个什么……

正打算打开卷轴看看尺寸——

一股极其微弱、极其浅淡的、似曾相识的、令人作呕的……

冰冷腥甜 混杂着 腐败的甜檀 气息……

毫无征兆地……

飘进了她的鼻腔!

源头……竟好像是……

眼前这卷崭新的、谢珩刚刚亲手递过来的、洁白光华的贡绢?!

苏晏晏的手猛地僵在半空!指尖距离那象牙扣只有寸许!

如同瞬间触碰到了无形的寒冰!

她惊恐地抬头!

谢珩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拐角,并未察觉她的异样!

这股气息……不是那破木板上残留的邪异味道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卷崭新的、由谢珩亲手交到她手里的绢上?!难道……难道是……

就在这惊恐的瞬间!

“啊啾——!” 翠果一个没忍住,响亮的喷嚏声在不远处响起!

“哎呀,不好意思小姐!” 翠果赶紧捂住鼻子,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随身香囊,不好意思地晃了晃:“刚才收拾针线灰,鼻子突然痒痒……对了小姐,这是您让我新配的梨膏糖蜜饯,我怕弄脏了,用新香囊包好带来……刚打开想尝一颗……”

那香囊口被打开,一股浓郁而熟悉的、带着药味的甜香瞬间逸散出来,正是她常吃的梨膏蜜饯味道!这味道立刻强势地冲淡了刚才那丝若有若无的邪异气息。

苏晏晏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

是……翠果的蜜饯味道?

难道是自己太紧张……出现幻觉了?

她狐疑地看着眼前崭新的、散发着丝绢天然清香的贡绢,再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梨膏甜香……

刚才那股阴冷……难道是冷风吹的错觉,混合翠果开蜜饯时带出的药草气味?

可她分明感觉……

哪里不对!


    (http://www.kenshuxsw.com/book/bheef0-64.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kenshuxsw.com
啃书网 我的书架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