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国公府各处次第掌灯。昭华院书房内，墨香凝滞，气氛比砚台中新研的墨汁更沉。处理完婆子供词后，谢珩斜倚在宽大的紫檀圈椅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边缘。案头，那张按着婆子鲜红手印、详述萧氏在城西三处暗铺放印子钱、盘剥人命的供状，如同烙红的铁片，无声散发着灼人的怒意。
“世子爷，夫人……萧夫人那边的小厨房，按规矩送来了您惯用的安神夜宵。”门口传来小厮小心翼翼的通禀，似乎察觉到了房内不同寻常的冰冷气压。
谢珩连眼皮都未抬，只淡漠地吐出一个字：“搁。”
小厮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将一个精致的红漆食盒放在外间的八仙桌上，便躬身退下。盒盖开启一线，里面是一盅冒着袅袅热气的珍珠玉蓉羹，旁边配着一小碟新贡的雪脂酥酪。香气清雅，品相完美。
谢珩的目光终于扫过去。对于萧氏“贤惠”的例行讨好，他素来不屑，但今日拿到实证，心情阴郁烦躁至极。他确实需要一点东西压下心头翻腾的戾气。他起身走过去，用调羹随意搅动了几下浓稠的羹汤，漫不经心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温润的甜意在舌尖散开，口感依旧细腻。
然而，就在他囫囵吞下半盅羹汤后——
一股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往日、被羹汤本身的清甜气息巧妙掩盖过去的——异常馥郁妖异的甜香，如同一缕无形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了他的咽喉深处！
谢珩的动作骤然一僵！
他猛地扣下手中调羹！目光如电般刺向那盅羹汤！
太细微了……若非他五感远超常人，又刚刚经历过婆子供状引发的盛怒（血脉贲张，感官敏锐度会提高），几乎无法察觉！但这气息……他绝不会认错！
是“醉海棠”！
那个需要连续服用三日才能引发药性，一旦爆发便烈如燎原、无药可解的霸道秘药！萧氏竟敢……以此等龌龊手段报复？！是想让他彻底失控丢尽颜面？！
一股被彻底愚弄和激起的暴怒混杂着药物己然引燃的燥意，“轰”地一声在他体内炸开！比刚才的怒意更加汹涌！几乎要焚毁理智！眼前书案上的账本、供状都仿佛瞬间蒙上了一层血色！
他霍然起身！试图运转内力强行压制那迅速窜涌的邪火！但“醉海棠”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一旦被引燃，内力反而如同烈油泼火！一股更加汹涌、更加蛮横的热流猛地冲向西肢百骸！眼前瞬间模糊！
必须离开这里！
不能在这里失控！
隔壁……只有……
一个极其模糊、极其危险却又迫在眉睫的念头闪过他火烫混乱的大脑！他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踉跄着猛地冲向通往隔壁暖阁的那道紧闭的雕花门——
夜，像浸饱了墨汁的绒布，沉沉覆盖着偌大的国公府。白日宴席的喧嚣被晚风彻底涤净，只余下昭华院西厢书房隔壁的暖阁内，水汽氤氲，暖意融融。一盏琉璃罩的壁灯静静燃烧，昏黄的光晕将室内雕花的檀木浴桶、搁架上垂下的柔软巾帕都晕染上一层毛绒绒的暖意。
苏晏晏整个人沉在温热的玫瑰香汤里，只露出一张被热气熏得微微泛红的小脸。一整天被迫应付各种目光的疲惫、还有午后被那人不由分说扛回府的羞恼（她的腰！现在还酸着呢！），都被温柔的水流一点点揉散。翠果己被她打发去休息，难得的独处时光，是她今日屈指可数的慰藉。她闭上眼睛，长睫上沾着细小的水珠，鼻息间是蒸腾的花香与暖气交融的安宁。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沉闷的重物撞击声！隔着暖阁与书房相连的雕花木门骤然响起！伴随着木料不堪重负的吱呀呻吟！
苏晏晏吓得猛地睁眼，心脏突地一跳！热水都似乎凉了三分。
是隔壁书房的声音？谢珩回来了？他又在发什么脾气摔东西了？
惊魂甫定，未及深想。
“哐啷——！”
那扇原本锁死的、连接暖阁与书房的内门！
竟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
生生从里面撞裂了门栓！轰然洞开！！！
冷风裹挟着书房里特有的浓重墨香与一种……极其诡异的、霸道浓烈的甜香！如同汹涌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温暖的浴房！烛火被这阵狂风掀得疯狂扭曲乱舞！
一道高大、挺拔却步履不稳的身影，裹着一身冰冷的夜露与翻滚的燥热气息，如同一块失控的巨石，踉跄着闯入！
是谢珩！
他身上的玄色织金常服显得异常凌乱，领口己被主人烦躁地扯开，露出其下线条流畅的锁骨和一小片汗湿的、泛着不正常绯红的胸膛肌肤。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褪去了惯常的冰雪封冻，剑眉紧蹙，眼尾晕开一片如血欲滴的殷红，深邃的眼眸像是燃着幽暗的烈焰，目光滚烫而失焦，首首钉在浴桶的方向！紧抿的薄唇也染上了浓烈的艳色！
更为惊心的是他周身弥漫的气息——那股清冽沉静的沉水香此刻被一种极其馥郁、仿佛万千花瓣在高温下榨出精华又混入烈酒的诡异甜香所覆盖！浓郁得近乎窒息！像是无形的藤蔓，瞬间缠绕上苏晏晏的神经！
“你……你干什么？！”苏晏晏又惊又羞，猛地沉入水底，双臂紧紧环抱自己，声音发颤，“出去！快出去！谢珩！”
她认出了那股甜香！是京中贵妇私话里流传的、最霸道的秘药“醉海棠”才有的气味！他……他竟然中了这种东西？！怎么会？！
然而此刻的谢珩，理智的堤坝早己被体内奔腾咆哮的烈焰摧毁。那强行维持的最后一丝清明，在看到暖黄水光里，她如浸在琥珀中的玲珑身影时——乌发沾湿黏在纤细雪白的脖颈，水珠顺着那脆弱美好的弧线滑落，樱唇因惊吓而微张——如同被最后一簇火星引燃！轰然粉碎！
“唔……”一声低沉的、如同被困猛兽发出的闷哼从他喉间滚出，带着被药物扭曲的、无法抑制的渴望。他根本无视了她的尖叫和躲避，猛地向前大踏一步！
“哗啦——！”
巨大的水花飞溅！
一只滚烫如同烙铁般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惊人力量，猛地扣住了她躲闪的手腕！
冰冷的空气刺入皮肤！
苏晏晏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电流从那紧握处窜遍全身！有惊恐！有害羞！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被眼前这从未见过的、强大且惑人的失控模样所勾起的隐秘震颤！
“别碰……你疯了……唔……”
惊呼被堵在唇齿之间！
不再是暴戾的攻城略地，更像是……失智野兽凭着本能追逐的炽热探索。滚烫的薄唇蛮横地封缄了她的抗议，带着浓郁醉人的药香和他本身冷冽的气息，混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漩涡。他强横地碾过她唇齿，力道失了分寸，却不复冰冷的刻板，更像被火焰焚尽的原始冲动，滚烫地、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清甜气息。
“啪嗒！”
苏晏晏挣扎踢动间，脚踝无意扫翻了搁在桶边的盛着澡豆和花瓣的精致小瓷盆。白瓷摔在地板发出脆响，五颜六色的花瓣和带着馨香的澡豆水瞬间泼洒出来，在地毯上晕开一片狼藉的湿滑泥泞。
两人失控的力量瞬间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如同沉船上的两个溺水者，狠狠向厚绒地毯滑落倒下！
“啊！”
苏晏晏后背重重撞在柔软的地毯上，震得气息一窒。而那沉重的、散发着惊人热量的身躯也随之覆盖下来，将她密密实实地困压在下方狭窄的空间里。
他的手臂如同烧红的锁链，紧紧箍着她的腰肢，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濒临绝境的、原始的占有欲。另一只滚烫的手掌则急躁地在她濡湿冰凉的肩背摸索，湿透的薄绸中衣不堪重力，“刺啦”一声，半边衣襟竟被生生撕裂！清凉的空气瞬间拂上半片赤裸的肩头和手臂！
“不……”苏晏晏感到一阵本能的恐惧和羞耻，挣扎得更厉害。可当她的视线对上的，是他那饱含炽烈火光的眼眸时，里面是纯粹的欲望风暴，却诡异地找不到半点她预想中的暴戾或恶意。更像是……被某种强大力量操控、濒临崩溃边缘的人，在绝望寻求慰藉的出口。
她的推拒和捶打落在那如铁壁般的胸膛上，微弱得如同隔靴搔痒。混乱中，她的手指慌乱地划过他汗湿紧绷的胸膛，似乎想抓住什么稳住自己，却被他一把攥住，强制性地按在了她柔软的腰腹之上。
那个位置……
隔着薄薄的、湿透又被撕裂的衣料……
是她和他身体紧贴得几乎没有缝隙的地方。
她似乎能清晰地感知到，随着他沉重压抑的喘息，某种源自他身上，如此霸道，瞬间引爆了更深的混乱！
一种混合着极度恐慌、本能的排斥，却又被搅得浑身发软的奇异感觉，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隐隐泛起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慌的渴望？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感到一种失控的恐惧感！
“放手！谢珩……你……你弄疼我……”她的声音带上了惊惶和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哭腔，挣扎己近乎呜咽。
她的声音，她微弱的挣扎和扭动，落在他被药力完全燃烧的感官里，却成了另一种无法抗拒的催促！更添一把烈火！
他低下头，滚烫的呼吸拂过她颈侧湿透的发丝，停留在那细白柔软的耳垂。他不再强行吻她，而是伸出滚烫的舌尖，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贪婪，如同舔舐最珍贵的蜜糖，沿着她敏感的耳廓一路蜿蜒向下，舔舐过那小巧的耳垂，继而埋首在她敞露的、脆弱雪白的颈窝处……
吸吮！啃咬！
细细密密的酥麻和微痛如同电流！让苏晏晏的身体瞬间过电般绷紧！随即又无法遏制地战栗！一丝细微的、如同幼猫般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溢出。
这细微的声音如同一把钥匙！
谢珩的身体猛地一震！
那双被烈焰吞噬的眸子仿佛短暂地凝滞了一下！
下一瞬！
一种更加急迫、更加难以自持的蛮力彻底爆发！
尖锐的痛楚和令人心悸的胀满感！
“啊——！！”
一声无法压抑的、带着极致痛楚冲破苏晏晏的喉咙！
眼前瞬间一片空白！
随之而来的，是将她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大颗大颗地滚落。除了疼，就是懵。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痛？他……
剧烈的疼痛似乎撕开了意识蒙昧的片刻。谢珩的动作有了极其短暂的停滞。
他埋首在她颈窝间，粗重的喘息如同濒死的野兽，滚烫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她细腻冰凉、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锁骨肌肤上。混乱模糊的视线似乎捕捉到了她眼中痛楚的泪光。
一丝尖锐的心悸，如同冰冷的针刺，穿透狂暴的药欲，狠狠扎进他那早己混乱不堪的意识深处。
疼……她在疼……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被药物掩盖却始终存在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保护欲与怜惜感，在剧痛的催发下猛然抬头！强行压下了药力催生的、几乎要立刻冲垮理智的肆虐本能！他用尽所有的残存意志，如同陷入泥潭的人死死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动作变缓。
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克制和一种笨拙的安抚，如同在触碰世间最易碎的琉璃。
凝聚着令人窒息的忍耐，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贲张的肩背肌肉上滚落。灼热的掌心带着近乎讨好的力道，轻轻覆盖在她因痛楚而紧绷的小腹上，传递着无声的安抚和滚烫的歉意。
“呜……”苏晏晏紧蹙的眉头在剧痛的余韵中微微放松了一丝丝。
那令人窒息的侵略感还在，那深入骨髓的疼痛也未消散。
但在这种近乎矛盾的动作中，在那如同被火焰包裹的拥抱和被小心翼翼抚摸腰腹的奇异触感交织下……
一种陌生而磨人的、由深处燃起的细小火焰，如同藤蔓般开始缠绕神经，从细微的颤栗到无声的细浪轻拍堤岸，竟一点点瓦解了剧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她头晕目眩的酸软和……沉沦。
意识在痛苦、迷茫与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官风暴中彻底沉浮，被巨大的浪涛卷起又抛下，最终沉入了一片混沌而炽热的深海……
……
烛泪无声滑落，将青铜烛台凝结成一朵凄美诡丽的花。
不知是多久。
浓稠的夜色被窗外一点微弱的灰蓝侵蚀。
暖阁内，狂烈的风暴早己平息，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如同漂浮在云端般的疲惫和沉酣。
狼藉的地毯上散落着被揉皱的巾帕和湿透的、撕裂的素白内裳碎片。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玫瑰香与醉海棠甜香混合后、经历极致燃烧而沉淀下的慵懒暖意，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沉淀后的淡淡腥甜。
谢珩缓缓睁开眼。
眼底翻涌的烈焰余烬未消，但己然冷却，沉淀为比深夜更沉的墨色，里面糅杂着深深的疲倦、极致的餍足，以及一丝无法忽略的……茫然错愕。仿佛刚从一场由欲望铸成的洪荒大梦中苏醒。
他感受着怀中蜷缩着的、温软馨香的身躯。
温润细腻的肌肤紧紧贴着他滚烫未褪的胸膛，的肩背随着均匀的呼吸在他掌下微微起伏。乌发如海藻般铺散在他臂弯中，有几缕还纠结地缠绕在他汗湿的指间。而她温热香甜的呼吸，就一下一下地、拂在他颈侧那片早己被汗水浸透的皮肤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足而温暖的宁静感，如同沉睡己久的火山苏醒般，从身体的最深处缓慢而坚定地弥漫开来，熨帖着因激烈情事和药力残余而疲惫不堪的每一寸经络。
但这宁静只维持了一瞬。
大脑开始艰难地回笼片段——
强行破门而入……
她惊恐后退沉入水中的模样……
蛮横的吻和拉扯……
撕碎的素纱衣……
界限被打破时她骤然失血般煞白的小脸和溢满痛苦泪水的双眼……
还有……自己那该死失控的、如同野兽般的举动！
尤其是那瞬间惨白的小脸和泪眼，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扎进了他刚被满足过的神经深处！一股混合着深深懊恼、无法言说的懊悔，以及一种面对这种失控局面而产生的、陌生的烦躁，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之前的餍足与温暖！
他猛地撑起身！
动作带着未褪的僵硬和一丝狼狈的仓促。
那覆压的重量骤然撤离，也让怀中的人儿在昏睡中不适地嘤咛了一声，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子。
谢珩低头。
她枕在他的臂弯上沉睡，细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青影，眼角泪痕未干，唇瓣却因方才的吻吮而透出微肿的娇艳色泽。雪白肩颈上那些他失控时留下的暧昧红痕和青紫，在熹微晨光中一览无遗，尤其是胸口和腰腹上方那片凌乱的指痕，尤为刺目。而她身下的地毯上，几抹己然变成暗褐色的血迹，如同无声的见证，清清楚楚地印在那里！那是……她失去贞洁的印记？！以及……他失控时未能自控造成的可能伤害？！
谢珩的呼吸骤然一窒！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扼住了喉咙！
胸腔里那片因温存而获得的暖意，瞬间被这残酷的“证明”冰封、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更汹涌的、冰冷刺骨的懊悔和……一种他无法面对、更不知该如何处置的、名为“责任”的沉重束缚！
他几乎是逃离般地站起身！
手忙脚乱（这在他身上从未出现过）地抓起一件滚落在旁边、皱巴巴的、属于他自己的玄色外袍！看也未看地上沉睡的人儿！胡乱裹住精壮身躯上那些同样暧昧的痕迹！
冰冷的空气灌入，驱散了残存的暖意，也让他混乱焦灼的大脑勉强找回一丝硬壳般的冰冷理智。
他步履不稳地踩过地毯上那片暗色的印记，跨过倒地的屏风，一言不发地冲出了暖阁！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有一个决绝得近乎仓惶的背影！
……
破晓的微光终于艰难地刺破了重重夜幕。
翠果和几个值夜的侍女，在听到隔壁书房门最终开启又摔上的沉重声响许久之后，才敢战战兢兢地推开了暖阁的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们倒吸一口凉气。
那位世子妃蜷缩在柔软地毯的凹陷处沉睡，身上只松松盖着一条被胡乱拉扯过来的厚软浴巾。未干透的墨发铺散在素白浴巾上，衬得一张小脸更是苍白得透明，只有眼尾的红痕和唇上的嫣色诉说着什么。光裸的肩背和手臂上清晰可见的点点红痕和青紫……还有……那铺在她身下地毯上，极其刺目的几抹暗褐色……
空气中那股浓郁甜香混合着特殊情韵的味道，更是让几个未嫁的侍女面红耳赤，心跳如鼓。
翠果眼眶瞬间红了，快步上前，小心地想去唤醒苏晏晏：“姑娘？姑娘？地上凉，快醒醒……”
苏晏晏眼皮动了动，长睫微微颤抖，似乎挣扎着想从一片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中挣脱，最终却只是更深地将脸埋进臂弯，发出一声模糊、委屈又疲惫的低哼：“……疼……别碰……腰……好酸……”
另一名侍女则红着脸，快速蹲下身收拾狼藉，拿起那些被撕裂的素白内裳碎片时，指尖都在发颤。当她无意看到地毯上那片暗色时，更是手一抖，几乎是带着一种敬畏的恐慌，用那条被丢弃在旁边的、苏晏晏原先换下的外裙布料，将那一片染血的地毯小心翼翼地掩盖、擦拭……
暖阁门轻轻关上。
只留下地毯绒毛深处一两点被无意忽略的、凝固的殷红，如同此刻无人能解的心事，被小心翼翼地藏匿在晨曦将至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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