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第三医院终于安静了一些。
医院急诊科前的一棵树下，有人在抽烟。
烟味飘得很远，零零散散的哨兵探出头略显贪婪地朝他的方向看。
可看到抽烟人高大的背影和腰上华丽的武器后，又一个个偃旗息鼓退了回去。
世界畸变发生了这么多年，畸变前随处可见的香烟早就因为各种烟叶异变成了奢侈品。
后来在少有的未被污染的土地上，重新有世家种植进化过的烟叶，经过几代培育终于把无害的烟叶种植出来。
但这也导致香烟如今是极其奢侈的东西，普通哨兵忙碌几个任务或许都不够买一根。
可树下这人不仅一颗接一颗的点，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根本没抽，像是只是点着闻味道...
什么时候荒区来了这种财大气粗的主，真他妈让人眼馋。
难道是中央区来的哨兵？
咚咚。
看热闹的哨兵们头皮发麻，倏然一哄而散。
是送向导来普通医院治疗的那个哨兵。
精神体是一只雄狮，至少B级，精神力又凶残又猛烈。
有几个不长眼的想去偷窥下那位漂亮的像幅画似的向导时，差点被那只雄狮咬死！
江夜辰手指捻着飘着白雾的香烟转头。
伊里亚皱眉问：“有事？”
江夜辰随意扫了眼病房道：
“伊索家是联邦最大的香烟生产经销商，可伊索家的大公子却讨厌烟味。”
伊索是伊里亚的姓氏。
这位吊儿郎当，最爱出入污染区寻求刺激的哨兵，出身中央区世家--伊索。
家里控制着几乎整个联邦的香烟市场和营养剂市场。
富得流油的伊里亚，对香烟、女人、向导，所有成瘾的东西统统不感兴趣。
除了偶尔任务结束会非常克制地喝点酒。
可这样一个有原则，且见过诸多诱惑的强大哨兵，竟然被一个普通的D级向导迷惑得连基本的判断都没了。
江夜辰想说的自然是这个。
但伊里亚的表情非常防备，他明显在告诉江夜辰，少说那个向导的坏话。
他不信。
江夜辰指尖着烟头，风出来，热意慢慢靠近他的指尖，他稍稍使劲将香烟掐断。
“夜辰，我知道你来找我的用意，但我有自己的判断。云浅沫是向导，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她帮我疏导过精神海，也帮我解过毒，至于她和季岩...”
江夜辰冷笑：“她和季岩怎么？”
“她己经后悔她冲动之下做过的事，她出身荒区.”
伊里亚微微吐出口浊气.
“荒区白塔的做派你看到了，她一飞冲天跟中央区季家的哨兵登记成伴侣，那些向导嫉恨她，她被遣送回来肯定没好日子过，这种前提下，她走极端...”
下药勾引伴侣的小叔和好友，己经不能称为极端..
江夜辰嘲弄道：
“说不下去了？不过就是见色起意，亦或者她的向导精神力让你有短暂的沉迷，跟我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何必呢？我还不知道你？”
伊里亚脸色难看。
夜色里江夜辰眼中闪过一丝波诡：
“你从以前就对能成瘾的东西避之不及，云浅沫现在就是一个瘾头，想要不受这种瘾的控制，一，杀了她一了百了。二，玩够她，彻底满足自己。”
“那你呢？”伊里亚听不下去，倏然打断他，“也是第一种吗？”
江夜辰脸上的笑彻底消失。
空气中的烟味慢慢散去，首到再也闻不到。
“你的精神海还好吗？极力压制只会让精神海的黑暗触底反弹。”
伊里亚看向脚下的烟头语气平淡：
“你不酗酒不碰女人和向导，甚至不杀人，你是什么方式排解哨兵强大精神力留下的后遗症的？”
江夜辰勾唇，“我...”
“你退出清障队并不仅仅是因为你父亲，夜辰，对自己极致苛刻有可能会将你推进深渊。”
江夜辰表情微僵。
伊里亚脸上露出一丝狂妄：
“还有，你说的第一条第二条我都不考虑，一个哨兵做事瞻前顾后，怕这怕那，又能成什么大事？不过是一条命，若是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向导都怕，我也不用不配做男人更不配做哨兵！”
他弯下腰将烟头捡起来，手指捏着干燥的烟嘴，他抬起眼皮。
江夜辰倏然咬紧牙根，眼皮重重一跳。
伊里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果然，你根本就不抽烟，每次都是等着它燃烬...对成瘾的东西避之不及的不是我，而是你，江夜辰。”
嗖！
伊里亚指腹一痛。
一道锋利的精神力正中烟头。
“啧，”伊里亚不甚在意地挑眉，“云浅沫现在由我管，如果她碍你的眼，那你就离她远一点，别什么事都上赶着围上来，了解的以为你想杀她，不了解的，还以为你控制不住想要靠近她。”
“伊里亚，”江夜辰冷声道，“你以为故意说这种话，我会饶她不死？”
伊里亚己经转身朝医院走，“我等着。”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江夜辰脸色实在难看。
尤其是地上散落的烟头，就像一个个羞辱符。
“嘶！”
九尾狐出现在他脚边，它耸耸鼻尖，但这里哨兵太多，各种气息驳杂，它己经很难从中分辨出云浅沫的味道。
手指微动，淡紫色的精神力倏然飘到烟头上，火光冒出。
九尾狐懒懒看了那些火苗一眼，很快抬起爪子，一把摁在火光上。
树下再次变的漆黑和安静。
九尾狐觉得十分没意思。
“嘶吼！”
主人，精神海还塌着呢，乱糟糟，我不想回去，我想找小灰猫玩。
江夜辰像是没听到，手指蜷缩，九尾狐被他强硬塞回去。
嗡！
他举起手环，看到发件人，江夜辰眸子里闪过一丝厌烦。
波利迩，他怎么会给自己发消息？
思忖片刻江夜辰还是打开消息。
荒区白塔。
古茜茜躺在宿舍里辗转反侧，时不时看一眼手环。
可惜她发出去的消息迟迟没得到回复。
等待的过程中， 她心里抑制不住产生一股委屈。
一年前，她做任务时误入一个高等级污染区，当时污染区里有两个哨兵正被植物系的畸变种攻击。
她没多想，就用了任务小队的隔离器帮了一下这两个哨兵。
后来因她擅自使用任务小队的隔离器，她还被队长狠狠训斥了一番。
她非常委屈，那两个被她帮过的哨兵却消失的无形无踪。
首到不久前，第九安全区的一位长官找到她，古茜茜这才知道她帮过的其中一个哨兵叫波利迩。
对方竟然是给皇后做过护卫的大人物。
波利迩英俊温和，是个极好的哨兵。
他提出让古茜茜去第九安全区白塔工作，但古茜茜拒绝了...
古茜茜有自己的梦想，或者说她有自己的梦，她时常梦到她的机遇是从荒区、从221污染区开始的...
嗡。
她猛地看向手环。
波利迩哨兵：[我跟江夜辰说过了，去221污染区的任务会加上你，他也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照顾你，但是茜茜，那里非常危险，我还是建议....]
古茜茜抱着手环脸上露出狂喜。
太好了！马上就要黑暗季，除了特批进入高等级污染区外，221不会再对其他哨兵小队开放。
这次她一定能在221找到属于她的机遇！
...
弹幕比古茜茜还要激动。
一条条刷屏似的往外冒。
除了夸赞古茜茜外，还有不少在贬低云浅沫。
可惜，云浅沫此时睡得正香。
她做梦了，梦里她好不容易穿过浓稠得像烫熟的藕粉的精神海面。
这次，她一定要去海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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