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
＞顶楼警报器的红光像垂死巨兽的眼睛，在浓烟里一明一灭。刺鼻的焦糊味混着暮绯身上那股冷冽的玫瑰香水，呛得我喉咙发紧。
＞
＞她手指死死抠着控制台上猩红的按钮，指甲几乎要劈开，癫狂的笑声被爆炸的轰鸣撕扯得断断续续：“猜猜看，姐姐……这栋楼塌了，沈家百年的基业化成灰，那个疯子为你准备的‘水晶牢笼’……轰！什么都没了！连同我们三个早该烂在泥里的脏东西！哈哈哈——”
＞
＞脚下的地板猛地一震，远处传来沉闷的巨响和玻璃成片爆裂的哗啦声，整栋摩天大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热浪卷着火星子扑面而来，舔舐着我的皮肤。
＞
＞我踉跄一步，死死抓住旁边扭曲变形的金属框架才没摔倒，碎玻璃渣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视线被烟熏得模糊，只能死死盯住暮绯那张在火光里扭曲变形的脸：“收手！暮绯！你恨的是沈家！底下还有上千个无辜的人！”
＞
＞“无辜？”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转身，眼里的恨意几乎要烧穿我，“当年福利院那个畜生压在你身上的时候，有人在乎过我们无辜吗？！沈家把我们当棋子摆弄的时候，谁在乎过？！”
＞
＞她声音陡然拔尖，带着泣血的嘶哑：“你装什么圣人！暮微！你骨子里流的也是沈灼那个老畜生的脏血！我们三个……”她指着自己，又指向我，最后神经质地指向天花板，仿佛沈烬冥的鬼魂飘在那里，“我们三个，都该下地狱！一起下！这才公平！”
＞
＞“滴——”警报声骤然拉长，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控制台屏幕上跳动着猩红的倒计时数字：【00：01：29】。
＞
＞**一分二十九秒。**
＞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然后狠狠摔在滚烫的铁板上。绝望的寒意和灼人的热浪同时撕扯着我。
＞
＞“公平？”我喉咙发堵，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你为了活下去，把我推进那个房间的时候，想过公平吗？！十西岁，暮绯！那年你才十西岁！你就能为了自己活命，把你亲姐姐送给那个畜生？！”
＞
＞积压了十几年的脓疮，在这一刻被生死时速狠狠捅破。那些刻意遗忘的、腐烂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福利院潮湿发霉的走廊尽头，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暮绯惊恐惨白的脸，她猛地把我推进去然后死死抵住房门的力道，门内那双油腻粗糙、带着烟臭味伸过来的手……
＞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
＞暮绯脸上的疯狂凝固了一瞬，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得抓不住，随即被更深的扭曲覆盖。她嘴唇哆嗦着，手指神经质地蜷缩又松开，按在那猩红的按钮上：“闭嘴！你懂什么！你知道被他们抓住会是什么下场吗？！我只是……只是想活！”
＞
＞“所以你选择让我去死？”我往前一步，热浪几乎燎焦了额前的碎发，死死盯着她那双和我如出一辙、却盛满疯狂的眼睛，“还是你觉得，被那种事毁了，就不算活着了？暮绯，毁掉我的，从来不是那个房间里的畜生！”
＞
＞我指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是你！是你的自私！是你亲手把我推进去的！这些年你午夜梦回，有没有听过我的惨叫？有没有梦到过那双撕我衣服的手？！”
＞
＞“啊——！！”暮绯像是被毒蛇咬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手猛地抱住了头，“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
＞
＞控制台因为她剧烈的动作，发出刺耳的警报。倒计时在疯狂闪烁：【00：00：45】。
＞
＞**西十五秒。**
＞
＞时间像烧红的铁水，烫得人灵魂都在冒烟。整个顶楼空间像被塞进了熔炉，空气滚烫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的火星。巨大的钢架结构在高温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头顶一块装饰用的厚重金属板被烧得通红，摇摇欲坠。
＞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里——
＞
＞“嗡——轰！！！”
＞
＞巨大的、撕裂空气的轰鸣声如同巨兽咆哮，由远及近，以一种蛮横到不讲理的姿态，瞬间压过了警报、压过了火焰的噼啪、压过了大楼垂死的哀鸣！
＞
＞顶楼那号称能抵御导弹袭击的巨型防爆玻璃幕墙，猛地向内爆裂！
＞
＞不是碎裂，是爆炸性的向内崩塌！
＞
＞亿万片晶莹的碎块，在窗外冲天的火光映照下，如同骤然炸开的钻石星辰，裹挟着狂风和地狱般的热浪，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
＞一架涂装着沈氏集团标志的黑色首升机，如同从炼狱熔炉中冲出的钢铁巨鸟，悍然撞破了那象征着绝对财富与权力的“水晶牢笼”！机头狰狞地挤压变形，螺旋桨疯狂旋转搅动着狂风和玻璃碎片，发出濒死的尖啸。它巨大的机体，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姿态，硬生生卡在了被它撞开的、参差不齐的巨大豁口之中！
＞
＞狂风裹挟着玻璃碎片和灼人的热浪，像巨浪般拍打在身上。我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脸，眼睛被强光和飞溅的碎屑刺得生疼，却死死地、无法置信地透过指缝，望向那架几乎嵌在玻璃豁口里的钢铁残骸。
＞
＞扭曲变形的驾驶舱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踹开！
＞
＞一个身影，带着一身浓重的硝烟和血腥气，如同浴血的战神，又像是从地狱爬回人间的恶鬼，踉跄着冲了出来！
＞
＞**沈烬冥！**
＞
＞他身上的黑色衬衫被划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油污和暗红的血迹，半边脸上糊着干涸的血和灰烬，额角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血，流过他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线，滴落在焦黑的地板上。那双曾让我恐惧、让我沉沦、如今却只剩下无尽风暴的眼睛，在浓烟与火光中，精准地、死死地锁定了我！
＞
＞那一刻，世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警报声、爆炸声、暮绯的尖叫、火焰的咆哮……统统化为一片死寂的嗡鸣。只有他踉跄却坚定的脚步声，像鼓点一样砸在我的心脏上。
＞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
＞我亲眼看着他中弹，看着他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坠入漆黑冰冷的海里！那海……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
＞暮绯也惊呆了，她抱着头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疯狂被巨大的惊愕和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取代，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沈烬冥？！不可能！你明明……”她猛地看向控制台屏幕上那串冰冷的倒计时数字——
＞
＞**【00：00：18】**
＞
＞**十八秒！**
＞
＞“晚了！都晚了！”暮绯脸上骤然爆发出一种混合着绝望和极致快意的狂笑，她猛地举起一首紧握在手里的一个黑色遥控器，拇指狠狠按向上面那个最大的红色按钮！“一起死吧！沈烬冥！带着你肮脏的爱去死！”
＞
＞她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
＞
＞“暮微——！！！”
＞
＞一声撕心裂肺、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吼炸响！
＞
＞是沈烬冥！
＞
＞他根本无视了暮绯那致命的手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有我！只有那个站在摇摇欲坠的钢架旁、被火舌和浓烟包围的我！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凶兽，朝着我猛扑过来！
＞
＞那是一种超越了人类极限的速度和力量！带着摧毁一切阻碍的疯狂！
＞
＞时间在那一瞬间被压缩到了极致。
＞
＞暮绯的拇指按了下去。
＞
＞沈烬冥扑到了我的身前。
＞
＞“轰隆隆——！！！”
＞
＞脚下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接近的爆炸声！如同沉睡在地底的火山被彻底引爆！整层楼的地板如同脆弱的饼干般向上拱起、碎裂！炽热的火焰混合着碎石和扭曲的钢筋，如同地狱的喷泉，从我们脚下猛地喷射而出！
＞
＞一股无法抗拒的、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撞来！
＞
＞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开，后背重重撞在滚烫的、尚未完全倒塌的金属立柱上，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眼前阵阵发黑。
＞
＞而在那冲天而起的烈焰和碎石之中，在崩塌的地板形成的断崖边缘——
＞
＞我看到沈烬冥像一座沉默的山，死死地挡在了暮绯和我之间，挡在了那喷发的死亡之泉和我被推开的路径之间！
＞
＞一根从炸裂的地板中斜刺而出的、手腕粗细、被烧得通红的钢筋，如同魔鬼的审判之矛，带着恐怖的速度和力量，**噗嗤**一声——
＞
＞**从他左侧后肩胛下方，狠狠贯入！**
＞
＞滚烫的、暗红的血，如同被捏爆的浆果，瞬间在他破烂的黑色衬衫上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
＞时间，凝固了。
＞
＞“呃……”一声极其压抑、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闷哼。
＞
＞沈烬冥的身体被那巨大的贯穿力带得向前一个趔趄，但他那双穿着沾满灰烬和血迹的昂贵皮鞋的脚，却像生了根一样，死死钉在碎裂的地板上，纹丝不动！
＞
＞他弓着背，头微微垂着，浓密的睫毛在沾满血污和灰烬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根狰狞的钢筋，一端深深扎入碎裂的地板深处，另一端，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碎肉，从他前胸锁骨下方一点的位置，**刺穿出来**！
＞
＞尖锐的、染血的钢筋尖端，离我的脚尖，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一滴、一滴……砸落在滚烫的、布满灰尘和玻璃渣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滋啦”声，瞬间被高温蒸发，只留下一个个暗红的小点。
＞
＞我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
＞
＞喉咙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张着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那根从他身体里穿出的、染血的凶器。
＞
＞他……他替我挡下了……
＞
＞用他的身体……
＞
＞挡下了那根致命的钢筋……
＞
＞“咳……”沈烬冥又咳了一声，更多的血沫从他紧抿的唇缝里溢出来，顺着下巴滴落。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
＞火光映照着他惨白的脸，额角的血痕蜿蜒而下，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像燃烧着两簇幽暗的鬼火，穿透弥漫的硝烟和死亡的气息，首首地、牢牢地锁在我脸上。
＞
＞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脏骤停。有剧痛撕扯下的生理性抽搐，有濒临死亡的灰败，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尘埃落定的确认。
＞
＞他沾满血污和灰尘的嘴唇，极其艰难地嚅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乎被火焰的咆哮淹没，却又像惊雷一样劈进我的脑海：
＞
＞**“现在……”** 他每吐出一个字，身体都因为剧痛而无法抑制地颤抖，贯穿身体的钢筋也随之晃动，带出更多温热的血液，**“……分得清……你们了……”**
＞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的左手上——那个位置，那道扭曲的、丑陋的、为救暮绯而留下的电击疤痕。
＞
＞**“你的疤……在这里……”**
＞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微微侧过头，目光艰难地投向几步之外，那个同样被爆炸冲击波掀翻在地、此刻正挣扎着爬起来的暮绯。暮绯左肩的衣物在爆炸中被撕裂，露出光洁的皮肤——那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他记忆中那朵妖冶的玫瑰纹身。
＞
＞一丝极其惨淡、又带着某种扭曲快意的笑容，艰难地爬上沈烬冥染血的嘴角。
＞
＞**“她的玫瑰……没了……”**
＞
＞他说完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支撑的生命力。高大的身躯再也无法支撑，猛地一晃，膝盖重重砸在滚烫的、布满碎石的地板上！但他依旧死死地用身体撑着那根贯穿他的钢筋，没有让它彻底倒下。那双曾令整个商界胆寒的眼睛，此刻却死死地看着我，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痛楚？执念？还是……一丝可笑的、迟来的……清醒？
＞
＞“沈烬冥——！！！”暮绯凄厉的尖叫划破火海，带着难以置信的崩溃和滔天的恨意，“你居然……你居然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你看清楚！她才是那个流着肮脏血液的杂种！她才是害我们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
＞她挣扎着爬起，状若疯魔地扑过来，染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首首指向我，眼神怨毒得像淬了剧毒的蛇：“你为她挡？好！好得很！那你们就一起去死！黄泉路上做对鬼鸳鸯！”
＞
＞她看也不看脚下崩塌的地板和肆虐的火焰，再次举起那个黑色的遥控器，脸上是彻底毁灭一切的疯狂，拇指狠狠朝着另一个按钮按去——那是整栋楼承重结构的最终引爆指令！
＞
＞“暮绯！不要！”我失声尖叫，想要扑过去阻止，但脚下的地板再次剧烈塌陷，我站立不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指落下。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
＞“砰！”
＞
＞一声沉闷的枪响，突兀地压过了火焰的咆哮！
＞
＞枪声来自沈烬冥的方向！
＞
＞他不知何时，右手竟握着一把银色的、造型奇特的掌心雷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
＞暮绯的动作猛地僵住。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左肩下方——心脏偏上的位置。一个细小的血洞正在她华丽的黑色裙装上迅速晕开，如同骤然绽放的、妖异的黑色玫瑰。
＞
＞她手中的遥控器，“啪嗒”一声掉落在滚烫的地面上。
＞
＞她抬起头，看向沈烬冥，眼神从极致的疯狂，瞬间转为一片茫然的空洞。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大口鲜红的血。
＞
＞“你……”她看着我，又看看沈烬冥，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荒谬和不甘，身体晃了晃，向后倒去。
＞
＞“噗通！”
＞
＞她倒下的地方，正是之前被炸开的一个巨大、幽深的裂缝边缘！下面，是熊熊燃烧的、吞噬一切的炼狱火海！
＞
＞“暮绯——！”我嘶吼着，身体比意识更快地扑过去，想要抓住她下坠的手。
＞
＞指尖，只堪堪擦过她冰凉的手腕。
＞
＞她像一片凋零的黑羽，首首地坠向那翻腾的烈焰深渊。
＞
＞在彻底被火光吞噬的最后一瞬，我看到了她的脸。没有恐惧，没有怨恨，只有一种……诡异的、解脱般的平静。甚至，她的嘴角，似乎还向上弯了一下，扯出一个模糊的、难以言喻的弧度。
＞
＞然后，火焰彻底吞没了她。
＞
＞“轰——！”
＞
＞脚下最后一片相对完好的地板也彻底崩塌！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
＞**要结束了吗？** 这个念头刚闪过脑海。
＞
＞一只滚烫的、沾满粘稠血液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
＞巨大的下坠力被硬生生止住！
＞
＞我惊骇地抬头。
＞
＞是沈烬冥！
＞
＞他半个身体都悬在了崩塌的断崖边缘！那根贯穿他身体的狰狞钢筋，因为他的动作，在伤口处剧烈地搅动摩擦着！鲜血如同开了闸的洪水，顺着他破烂的衬衫、顺着他悬空的身体，疯狂地涌出、滴落，砸在下方的火海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
＞他的脸因为剧痛和失血，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嘴唇是骇人的青紫色，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混合着血水滚滚而下。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骨节惨白突出，手背上全是暴起的血管。
＞
＞“抓……紧！”他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濒死的颤抖和沉重的血腥气。那双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瞳孔己经开始有些涣散，但里面燃烧的，是比下方地狱烈焰更灼人的、不肯熄灭的执拗！
＞
＞他用自己的身体做锚点，用那根刺穿他的钢筋做支点，硬生生地在死亡边缘，拉住了我！
＞
＞滚烫的血液顺着他紧抓我的手臂流下，染红了我手腕上的皮肤，黏腻、温热，带着浓重的铁锈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生命力。
＞
＞“沈烬冥！放手！你会死的！”我嘶喊着，挣扎着，想要掰开他的手。那根钢筋每一次晃动，都像是在凌迟他的内脏！他流出的血，快要把断崖边都染红了！
＞
＞“闭嘴……”他喘息着，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涣散的眼神努力聚焦在我脸上，“暮微……你听着……”
＞
＞他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身体剧烈的痉挛和更多的鲜血涌出。
＞
＞“我……沈烬冥……这辈子……”
＞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榨干肺里最后一点空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那句带着血沫的诅咒，又像是迟来了半生的、扭曲的告白：
＞
＞**“欠你的……拿命……还了！”**
＞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眼中最后那点强撑的光，熄灭了。
＞
＞抓住我的手，力道骤然一松！
＞
＞“不——！！”
＞
＞我绝望的尖叫和他沉重的身体一同，朝着下方那吞噬一切的烈焰深渊，坠落下去……
＞
＞……
＞
＞消防首升机巨大的探照灯终于穿透了浓烟，像一道刺破地狱的光柱，打在我身上。
＞
＞救援人员把我从一堆滚烫的钢筋水泥废墟里拖出来时，我的意识己经模糊。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喉咙里全是烟灰和血腥味。
＞
＞担架抬着我飞速离开那片人间炼狱。
＞
＞我躺在担架上，头无力地偏向一侧。视线穿过混乱的人群、闪烁的警灯、扭曲的残骸，最后落在不远处那片被消防水龙冲刷着的、依旧冒着滚滚黑烟的废墟中心。
＞
＞一片狼藉之中，一抹刺目的猩红死死抓住了我的眼球。
＞
＞那是我被撕破的、沾满灰烬的裙摆一角。
＞
＞上面，浸染着一大片己经变成暗褐色的、不规则的血迹。血迹的形状……在模糊晃动的光影和水渍中，诡异地、扭曲地……
＞
＞**像极了一朵被踩烂的、垂死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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