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微的脊背死死抵住冰冷的雕花门板,沈烬冥撕碎的纸屑像苍白的雪,纷纷扬扬落在她脚边。他沉重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一种野兽舔舐伤口的灼热和危险。
“沈烬冥,发疯也挑个地方!”她猛地偏头,嘴唇几乎擦过他绷紧的下颌线。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雪松与硝烟的压迫感让她胃部痉挛,手腕被铁钳般的大手扣在门板上,骨头都在呻吟。
“挑地方?”沈烬冥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震得暮微心头发麻。他另一只手突然掐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折断她,迫使她更深地嵌入他与门板之间逼仄的空间。“我的地方,我的规则。”他的唇恶劣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垂,“刚才那封信,谁给你的?嗯?”
暮微咬紧后槽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清醒。“沈总的情债满天飞,我哪里知道是哪个红颜知己的问候?”她故意扬起一个冰冷的笑,眼底却烧着屈辱的火,“说不定是你那跳海的好妹妹,从阴间爬上来给你送情书了呢?”
“闭嘴!”沈烬冥眼神骤然阴鸷,掐着她腰的手猛地收紧,暮微痛得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他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暴戾与…一丝近乎脆弱的焦灼。“暮微,别挑战我的底线。告诉我,那上面写了什么鬼话?”他的拇指用力着她腰侧敏感的肌肤,隔着衣料传递着滚烫的侵略性。
“想知道?”暮微喘着气,疼痛和一种诡异的战栗在身体里交织。她忽然放弃挣扎,整个身体软下来,像一摊失去支撑的水,额头虚虚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感受到他瞬间僵硬的肌肉和骤然失控的心跳。她抬起头,眼底是淬了毒的妩媚,红唇贴近他紧抿的唇线,吐息如兰,说出的却是最剜心的话:“她说…恭喜你,沈烬冥,你又要当爸爸了。可惜…这个孽种,活不过三个月。”
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能压碎骨头。
沈烬冥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掐在她腰上的手猛地松开,像被烙铁烫到。他死死盯着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灰败。那眼神太复杂,震惊、暴怒、怀疑,还有一种暮微从未见过的、深渊般的恐惧一闪而逝。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嘶哑感。
暮微趁机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冰冷的玄关柜才稳住身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她从随身的羊皮小包里,猛地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像甩出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摔在沈烬冥脚边的波斯地毯上。洁白的纸张摊开一角,刺目的黑字清晰可见——**早孕诊断报告**。
“自己看!”暮微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沈烬冥,恭喜你!林女士的手段真是又快又准!才几天?就给我按上这么大一个‘功劳’!这顶绿帽子,你戴得稳吗?!”
沈烬冥没有动。他像一尊骤然冷却的、失去灵魂的石像,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钉在那张刺眼的报告单上,薄薄的纸片仿佛有千斤重。他垂在身侧的手,骨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藤蔓,皮肤下流动着压抑到极致的岩浆。客厅顶灯冷白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惊涛骇浪。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在奢华的客厅里弥漫。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沈烬冥终于动了。他极其缓慢地弯下腰,动作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僵硬。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拈起那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诊断书。指尖,在微不可察地颤抖。
他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翳,遮住了所有情绪。他一字一句,极其缓慢地阅读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冰冷的医学符号。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暮微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以及他压抑到极致的、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
终于,他看完了。他慢慢首起身,抬起头。
暮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以为会看到狂风暴雨,看到足以将她撕碎的滔天怒火。
然而,没有。
沈烬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是一种比暴怒更可怕的空洞,一种万念俱灰后的死寂。他眼神平静得吓人,像结了冰的深潭,所有的疯狂、暴戾、猜忌都被冻结在冰层之下,只余下一片荒芜的冷。他拿着那张诊断书,像是拿着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垃圾。
“孩子?”他开口了,声音是淬了冰的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却冷得让暮微骨头缝里都渗出寒意。“我的?”
“不然呢?”暮微强撑着冷笑,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试图用尖锐的疼痛压下心底深处那丝不合时宜的慌乱。她扬起下巴,像一只竖起所有尖刺的刺猬,“沈总贵人多忘事?忘了自己是怎么把我按在这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像条的狗一样标记地盘的?怎么,现在想赖账?”
沈烬冥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冰层似乎在缓缓融化,露出底下某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东西。不是愤怒,不是嘲讽,更像是一种…悲悯?一种洞悉一切后的苍凉?
他忽然扯动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古怪地,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像一把钝刀子,缓慢地切割着空气。
“呵…”一声短促的、气音般的轻笑从他喉咙深处溢出。他拿着那张诊断书,缓步向她逼近。每一步都踏在暮微紧绷的神经上。
暮微下意识地想后退,脚跟却撞到了玄关柜,退无可退。
沈烬冥在她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冰冷雪松与危险气息的热度。他微微俯身,目光锁住她强装镇定的眼睛,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
“赖账?”他重复着她的话,尾音拖长,带着一种奇异的玩味。他抬起手,那张轻飘飘的诊断报告,被他用两根手指夹着,轻轻地、侮辱性地拍在暮微苍白的脸颊上。纸张的边角刮过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
暮微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血液首冲头顶,屈辱感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暮微,”沈烬冥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淬毒,“你演戏的天分,比你做主播强多了。”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缓缓拂过她被纸张拍打过的脸颊,指尖冰凉,激得她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可惜,细节经不起推敲。”
暮微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她强撑着冷笑:“沈烬冥,证据确凿!白纸黑字!你还想抵赖?还是说,沈家继承人连自己播的种都不敢认了?怕丢了你沈家的脸面?”
“种?”沈烬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那抹古怪的笑意在他唇边加深,眼底的冰层彻底碎裂,露出底下翻涌的、几乎要将人焚烧殆尽的暗火。他的手指,突然从她的脸颊滑落,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擒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啊!”暮微痛呼出声,挣扎着想要甩开他。
沈烬冥却不管不顾,拽着她的手腕,像拖一个破败的布偶,大步流星地朝着客厅中央那组昂贵的意大利沙发走去。
“沈烬冥!你干什么!放开我!”暮微被他拖得踉跄,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充耳不闻,走到沙发边,猛地将她甩了过去。
巨大的惯性让暮微重重地跌进柔软的真皮沙发里,昂贵的皮革瞬间凹陷。她眼前发黑,头晕目眩,还没等她挣扎着坐起来,一道巨大的阴影己经笼罩下来。
沈烬冥单膝跪在沙发边缘,高大的身躯带着绝对的压迫感,将她牢牢困在他与沙发构成的狭小空间里。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沙发靠背上,俯视着她,像猛兽盯着爪下无处可逃的猎物。冰冷的檀香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侵略感,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
“抵赖?”他低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性感,“暮微,你太高估自己了。或者说,你太低估我沈烬冥了。”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寸寸扫过她因愤怒和慌乱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后定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眼神幽深得可怕。“我碰过的东西,从来不需要抵赖。但…是不是我的种,需要验。”
“验?你凭什么验!”暮微的心跳如擂鼓,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色厉内荏地尖叫,双手用力推拒着他坚实的胸膛,“沈烬冥!你这是侵犯!是侮辱!滚开!”
“凭什么?”沈烬冥轻易地制住她乱舞的双手,一只大手就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牢牢扣住,高举过头顶,按在沙发靠背上。这个屈辱的姿势让她整个上身被迫挺起,曲线暴露无遗。他空出的另一只手,带着滚烫的温度,猛地抚上她平坦紧绷的小腹!
“啊!”暮微浑身剧颤,像被通了高压电。那只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滚烫的热度,隔着薄薄的丝质衬衫,熨帖在她最敏感脆弱的区域。那触感如此清晰,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霸道,激起她生理性的恐惧和一种让她想唾弃自己的战栗。
“就凭这里…”沈烬冥的手指在她小腹上缓缓,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和审视,如同在检查一件属于他的物品。“可能揣着我的‘种’。”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的颗粒感,每一个字都像小钩子,刮擦着暮微紧绷的神经。“暮微,告诉我,林惊鸿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愿意演这么一出?嗯?”他俯身,滚烫的唇几乎贴上她冰冷的耳廓,灼热的呼吸钻进耳道,“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你找的那个‘好医生’,早就被她买通了?”
暮微如遭雷击,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滞!买通医生?林惊鸿?!
她大脑一片空白。那张诊断书…是假的?彻头彻尾的陷阱?为了坐实她“怀了野种”的罪名?为了彻底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让她浑身发冷。
“不…不可能…”她下意识地喃喃,声音破碎不堪。这太荒谬了!林惊鸿怎么能…
“不可能?”沈烬冥捕捉到她眼底瞬间的动摇和恐慌,嘴角的嘲讽如同淬毒的冰凌。他着她小腹的手,猛地收紧,指尖隔着衣料陷入她柔软的肌肤,带着一种残酷的占有欲。“暮微,你的戏,演砸了。”他的目光锁住她失神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下,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冰雹,砸得暮微的世界天旋地转:
“因为,早在三年前——我、就、结、扎、了。”
**结扎了**。
这三个字,如同平地惊雷,在暮微混乱的脑海里轰然炸响!炸得她魂飞魄散,西肢百骸都瞬间冰凉!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屈辱,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像一尊骤然失去所有支撑的泥塑,僵硬地瘫在沙发上,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沈烬冥那张冰冷、残酷、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后近乎悲悯的脸。
他结扎了?三年前?那他…他根本不可能让她怀孕!那张诊断书…林惊鸿的陷害…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一个天大的、把她推向深渊的笑话!
一股灭顶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暮微的心脏。她算计着复仇,步步为营,以为自己终于抓住了沈家的把柄,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像个傻子一样,拿着敌人递过来的“武器”,狠狠地捅向自己!
屈辱、愤怒、后怕、被愚弄的滔天恨意…无数种情绪如同火山爆发般在她胸腔里冲撞、撕扯!眼前沈烬冥那张冰冷的脸开始模糊、摇晃。
“呵…呵呵…”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像被砂纸磨过喉咙。眼泪毫无预兆地,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从她空洞绝望的眼眶里滚落,沿着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砸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喊。只有无声的、汹涌的泪,和那绝望到极致的惨笑。
这眼泪,比任何尖叫哭喊都更具冲击力。沈烬冥撑在她上方,看着她瞬间崩溃的泪眼,看着她脸上那混合着绝望与自嘲的惨笑,他眼底翻涌的暴戾和冰冷的审视,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擒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暮微却猛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浸湿,黏连在一起,脆弱得不堪一击。她偏过头,不再看他,只剩下单薄的肩膀在无声的泪水中,细微地、压抑地颤抖。
整个客厅,只剩下她压抑的、破碎的呼吸声,和他沉重的心跳声,在冰冷的空气中碰撞。那张被撕碎又被他捡起的假孕单,孤零零地躺在地毯上,像一个巨大而讽刺的注脚。
沈烬冥撑在她上方,像一座沉默的山。他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看着她脸上汹涌的泪痕,看着她脆弱颤抖的肩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冰封的怒意和掌控欲在剧烈地动摇,翻涌起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是怜惜?是烦躁?还是…一丝迟来的、近乎疼痛的懊悔?
他钳制她手腕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最终,缓缓地、彻底地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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