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曼眼眸震颤，愣怔地抬头，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尤利西斯品尝手中半杯烈酒，‘哦’了声补充道：“据说匹配度非常高，还是个O型血。”
万能供体。
难怪伊斯莱尔连夜飞缅甸。
“可那人……活得好好的。”海曼喉音干涩异常。
“是啊，家里女儿刚出生不久。”听不出任何情绪，男人瞧了一眼他：“为了这颗活心脏，你爸可是买通对家和军阀。”
“那人，不同意也得同意。”
人就一颗心脏，没了就死了。
海曼干呕。
爸爸是在杀人！
尤利西斯笑了，笑得格外邪佞。
“大侄子，大哥为了你用心良苦，长大后你可得好好孝顺他。”
为了他。
又是为了他。
海曼咬住下唇，顿时满嘴铁锈味。
爸爸那么温润善良的人，居然为了自己活生生取人心脏……他是罪人，这样以命换命的方式，让海曼情绪几乎崩溃。
“爸爸……在哪儿？”他哑着嗓，开口：“叔叔，我要见爸爸。”
尤利西斯没说话，他尝着酒，听到门外急促脚步声。
勾起了嘴角。
‘砰——’
大门被狠狠撞开。
“海曼！海曼！”
“爸爸——”
驶着轮椅进来的男人大喊，地上的少年看到他，瞬间哭了出来。
海曼哭喊扑进伊斯莱尔怀里。
少年唇瓣白得不像话，身体单薄地好像会随时死去。
从出生起心脏就有问题的孩子，还没等到十八岁就病发，伊斯莱尔捏着他细弱的胳膊，急忙上下打量他的状态。
“难不难受？”
“药吃了吗？”
海曼抽噎着点头：“爸爸，我可以等，我们等心脏排期好不好？”
“别杀人。求求您。”
伊斯莱尔一僵，果然儿子都知道了。
轻抚他的短发，“那是甘莱自愿的。”
用一家老小的安全和五十万缅元作为条件。
“真的吗……”
男人凑前：“你说什么？”
海曼红着眼眶，“如果为了我杀人，爸爸，天父不会原谅我，我死后也会下地狱，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力量倏然加重，疼得少年猛地蹙眉。
原本他就清瘦，心脏问题严重以后，更为单薄了。
尤利西斯冷眼瞧着两人就快抱头痛哭的可笑画面，他点了根烟，依旧慢条斯理尝酒。
……
突然，伊斯莱尔想到什么，甩开海曼指着他鼻子：“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坐飞机！”
“别人说什么你就听，老子说的你左耳进右耳出是不是！”
这个‘别人’，手指一顿，似笑非笑。
海曼边哭边大喘气：“如果不是叔叔……我都不知道您做的事情……”
“爸爸，甘莱死了吗？我不要他的心脏……”
不想再听小孩子废话下去。
“安达，把小少爷带回去。”
高大的安达走来，海曼开始挣扎尖叫：“我不走！我不要那颗心脏——”
“天父不会原谅我们，爸爸——不要杀人，不要！！”
“不要……为了我杀人……”
见伊斯莱尔看过来，尤利西斯左手端起酒杯，朝他慵懒举了举：“大哥，大侄子哭成那样，身体没问题吧？”
这个罪魁祸首！
伊斯莱尔手狠狠一挥，满桌的酒瓶哐哐哐砸碎满地。
“你到底要干什么？”
尤利西斯眼中毫不掩饰疯狂：“孩子想爸爸，我这个做叔叔的，总得帮帮忙。”
“海曼心脏不能长时间坐飞机，你还让他坐首升机！”伊斯莱尔双手死死攥住轮椅手柄，脸颊的肉因为愤怒隐忍而颤抖。
“那颗心脏我找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海曼的痛苦只要熬过今晚，就能彻底结束……你、你——”
“咳咳咳！！”
伊斯莱尔剧烈咳嗽。
他愤怒到两眼发红。
海曼太善良，又因生病虔诚地信仰耶稣。
不杀生，不贪念，相信主会庇佑他。
如果他没有亲眼看到这些，什么都不知道，那作为父亲可以自然而然告诉他，是排到队了，并且很幸运选到合适的心脏资源。
可现在这一切！被尤利西斯·谢尔曼这个魔鬼毁掉了！
闻言，原本喧闹的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安达走进来，向伊斯莱尔点点头。
意思是，将海曼安顿好了。
“二公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听见安达的话，男人神色不变，掸掸烟：“哎呀，大哥都干这行当了，都难找那么一颗万能供体，真是抱歉啊。”
“别装了。”伊斯莱尔冷笑：“正好今天咱俩都撕破脸，你想要什么，赶紧谈。”
“多谢大公子通情达理。”尤利西斯懒懒地瞅着外面擂台，没开口，是宋子桀接的话。
“您跟温国富当初抢了老大的跑马场，算我们倒霉。只是骗了詹姆斯·谢尔曼部长，又骗了全世界，说是做个医疗基地……实际上到底干的什么勾当，咱们都清楚。”
阿桀声音格外平稳：“如今这州长竞选在即，不如大门两边开，您好好做器官生意，老大稳坐州长位置，也算是谢尔曼家族兄弟的一种互帮互助。”
说的非常明白。
就是让伊斯莱尔退出竞选，别来掺和。
“威胁我啊？”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冷笑。
“就算知道我在做器官移植又能怎么样？以我谢尔曼家大公子的身份，那群没用的美国警察谁敢来查我？”
“退一万步讲……我这不是还有父亲吗。”
他轻松自若坐在轮椅上，神情异常嚣张。
詹姆斯·谢尔曼，美国国防部部长，家族的保护伞。
只要詹姆斯出面，不光他的秘密不会曝光，连尤利西斯也会被约束一二。
尤利西斯一仰头，喉结滚动，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细微的吞咽声，给周遭增添几分危险。
他站起身，重新倒了杯，端起那杯酒，站在伊斯莱尔面前，半弯下腰，首视。
“看来大哥是不愿意。”
贪婪的废物，果然是该死的鬼。
话音刚落，门被急促狂敲。
安达开门，一个缅甸人用蹩脚英文大喊：“甘莱死了！拳击场里有……有狙击手！”
“什么？”伊斯莱尔怒吼，唰地扭头：“尤利西斯·谢尔曼，是你——”
刹那。
‘咔嗒——咔嚓！’
安达和阿桀同时举枪，黑洞洞枪口一个对准尤利西斯，一个对准伊斯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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