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使那双浑浊的眼珠,死死锁定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林秋娘”,口中发出夜枭般的嘶鸣。人骨灯笼中的幽火骤然暴涨,绿光几乎凝成实质,将他干枯的面容映照得如同恶鬼,脸上腐烂的肌肉随着贪婪的表情微微抽搐。
“纯阳之体,纵然换了凡魂,依旧是大补之物!”
他沙哑地笑着,干枯的手爪猛地探出,乌黑尖锐的指甲足有三寸长,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首取陈九爻(林秋娘体内)的天灵。那腥臭味钻入鼻腔,熏得陈九爻(林秋娘体内)几欲作呕,胃里一阵翻腾。
陈九爻(林秋娘体内)只觉一股恶风扑面,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这具身体的本能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瞬间冲垮了他平日的镇定,让他几乎窒息,西肢百骸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凝固。他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细微的呜咽从唇边溢出。堂堂七尺男儿,如今却要以这般柔弱姿态受死,眼睁睁看着那利爪在眼前放大,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混杂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在他胸中疯狂翻腾。他甚至能感觉到林秋娘这具身体原主的残余情绪,那股纯粹的、对死亡的惊骇,正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石窟的阴影角落里,一道略显尖细,却带着豁出去般决绝的低喝炸响。
“孽畜,休得猖狂!”
话音未落,一道乌沉沉的物件带着破风声呼啸而来,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不偏不倚,正中尸使高举的人骨灯笼。
“铛!”
一声沉闷的巨响,好似朽木撞上了精铁,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那人骨灯笼剧烈摇晃,幽绿的火焰明灭不定,险些当场熄灭。尸使的攻击动作猛然一滞,探出的手爪停在半空,距离陈九爻(林秋娘体内)的面门不足半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滔天的暴怒,喉间发出“咯咯”的磨牙声。
一道瘦小的身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黑暗中奔出,脚下还绊了一下,险些摔个嘴啃泥。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巴掌大小、布满诡异符文的青铜罗盘。罗盘边缘雕刻着无数扭曲哀嚎的鬼面,中心那根锈迹斑斑的指针此刻正疯狂旋转,发出呜呜咽咽,如同百鬼夜哭般的凄厉声响,那声音钻入耳中,让人头皮发麻,心神不宁。
正是那一路贪生怕死,总想着捞油水的李麻子。
此刻,他平日里猥琐的面容上,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狰狞,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眼眶,嘴唇哆嗦着,也不知是怕的还是使的劲太大。
他将那“鬼泣罗盘”高高举起,颤抖着对准尸使,用尽全身力气吼道:“敕令!鬼神退避!”
随着他话音落下,罗盘上的鬼面仿佛瞬间活了过来,眼眶中幽光闪烁,一道道肉眼难辨的阴寒气流从中喷涌而出,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缠绕向尸使。
尸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身上青筋暴起,肌肉虬结,试图挣脱。然而那无形的气流竟如跗骨之蛆,将他层层束缚,令他动作变得迟缓僵硬,每动一下都发出骨骼摩擦的“嘎吱”声。他手中的人骨灯笼光芒忽明忽暗,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干扰,灯笼上的骷髅头似乎都在微微颤抖,绿火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
陈九爻(林秋娘体内)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一时忘了自己身处险境。
这个见钱眼开、胆小如鼠的李麻子,竟然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他不是应该早就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或者逃之夭夭了吗?这厮什么时候藏了这么个厉害的法器?平日里抠抠搜搜,原来是把好东西都掖着藏着!
李麻子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将他额前几缕稀疏的头发都打湿了,紧贴在头皮上,模样狼狈至极。握着罗盘的手不住地剧烈颤抖,显然催动这法器对他消耗极大,双腿都在打摆子,几乎站立不稳。但他依旧咬着牙,死死盯着尸使,眼中竟有几分平日里绝难见到的狠厉与决绝。
“陈……陈道长……你……你倒是快……快想办法啊!我……我顶不住多久!”他声音嘶哑,上气不接下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惧,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决然。那罗盘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轻响,似乎随时可能碎裂。
张狗娃在远处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哎哟”一声,这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那个连多走一步路都嫌累,一有风吹草动就想开溜的李麻子,此刻竟像个……像个戏文里唱的,那种明知打不过还要冲上去的愣头青英雄好汉。
虽然,这个英雄好汉看起来随时都可能被自己手里的罗盘先一步吸干,或者被对面的尸使一个喷嚏给吹倒。张狗娃心想,这李麻子莫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还是说,这石窟里的阴气太重,把他脑子给冻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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