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夺舍阵:破妄心灯显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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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夺舍阵:破妄心灯显威

 

那“滋滋”的刮擦声,忽远忽近,尖锐得像是有人用指甲挠着骨头,又像是毒蛇吐信,黏腻湿滑。

李麻子一个激灵,脖子僵硬地一寸寸转过去。身后,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可他脖颈后的鸡皮疙瘩瞬间炸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凉滑腻感,带着淡淡的腥臭,从他后颈皮肤上一扫而过。“妈呀!”他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怪叫,险些瘫倒,牙齿磕碰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陈九爻的目光,纹丝不动,依旧死死锁在那幅流泪的飞天壁画。他体内那块“山河社稷图”残片,此刻己然滚烫,一股精纯的暖流自丹田涌出,迅速流遍西肢百骸,最终汇聚于眉心祖窍。刹那间,他眼前的世界仿佛被剥去了伪装。壁画上那些斑驳的色彩、断裂的线条,在他眼中竟如活物般蠕动、重组,勾勒出一幅结构繁复、透着无尽邪气的阵图。无数细密的血色丝线在壁画内游走,最终都汇向一处——并非那流泪的双目,而是飞天身后,那片看似飘渺的云海深处,一团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死寂的墨色。

“阴墟教,夺舍阵。”陈九爻一字一顿,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以无数生魂为祭,滋养邪物,再借壁画为媒介,行夺舍转生之阴毒诡计,好大的手笔。

念头急转,他脑中《手札》记载的一门秘术倏然清晰。“丹青镇魂术”,以画制画,以正克邪。此术颇为考究,需取天然矿物之精华所制颜料,蕴含天地灵气,再辅以施术者自身精气神,于邪祟附着之物上绘制镇压符箓,方能将其封印。

他的目光,落向壁画下方那具面目全非的干尸。尸体旁,一个半开的相机包,几支画笔散落在外。

陈九爻迈步走向尸体。

李麻子眼睁睁看着他走向那具恐怖的干尸,魂都快吓飞了,连滚带爬地朝洞窟另一边挪,嘴里发出“呜呜”的哀鸣,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九爷,九爷您,您别过去啊!邪门!太邪门了!”

陈九爻充耳不闻,蹲下身在那相机包里快速翻找。片刻,一个扁平的金属颜料盒入手。打开盒盖,一排色彩尚算鲜艳的固体水彩静静躺着,赭石、藤黄、花青、石绿……虽非顶级,却也都是天然矿物所制。足够了。

“九,九爷……这,这节骨眼上,您,您这是要……泼墨山水?”李麻子缩在角落,声音抖得不成调,眼珠子瞪得溜圆,实在无法理解九爷这惊世骇俗的举动。

陈九爻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拧开水壶,小心翼翼地在赭石、藤黄等几块颜料上各滴了几滴清水。指尖蘸上濡湿的赭石,他转身,再次面向那幅邪异的壁画。

就在此时,“滋啦——滋啦——”那刮擦声陡然拔高了数倍,尖锐刺耳,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爪子在疯狂抓挠着石壁,更抓挠着人的鼓膜与心脏。洞窟内的腥臭味瞬间浓烈到令人窒息,那股独特的眼球汁液味道更是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

壁画上,那飞天原本模糊的面容,竟开始剧烈扭曲,线条抽搐,色彩翻滚。那两个空洞的眼窝,此刻仿佛化作了两个幽深的旋涡,散发出强烈的吸扯之力,要将人的魂魄都吞噬进去。

李麻子只觉得双眼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眼球,他“啊”的一声惨叫,什么也顾不上了,双手死死捂住眼睛,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陈九爻体内渡魂境的力量早己自行运转,护住周身要害,抵御着那股阴邪的吸力。他的指尖,带着赭石特有的微凉与矿物气息,坚定地触碰到了壁画上那道冰冷的“泪痕”之下。

“嗡——”一声沉闷的巨响,整个壁画骤然爆发出大片暗红色的不祥光芒,将整个幽暗的洞窟映照得如同修罗血池。那团一首潜藏于飞天身后云海中的墨色,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瞬间沸腾、暴涨!

一声穿金裂石,足以撕裂魂魄的尖利鸟鸣,毫无征兆地从壁画中炸响,震得洞壁簌簌作响,碎石坠落。墨色疯狂翻涌,急速勾勒出一只体型庞大、翼展惊人的怪鸟轮廓。鸟首人身,羽翼狰狞,正是传说中的迦楼罗。

但这只迦楼罗,与典籍记载中那降妖除魔、护持佛法的神鸟截然不同。它通体漆黑如最沉的夜,每一根翎羽都闪烁着金属般的幽光,一双鸟目赤红如血,燃烧着无尽的怨毒与暴戾,周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滔天邪气。

它猛地扇动那对遮天蔽日般的巨翼,竟带着壁画的残片,发出“喀拉拉”的碎裂声,似乎要从那二维的平面中强行挣脱,降临现实!

一股远超之前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巨浪,狠狠拍向陈九爻的识海。

刹那间,他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洞窟、壁画、李麻子……一切都消失了。

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血海之中。无数残缺不全的肢体在血海中载沉载浮,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发出凄厉至极的哀嚎与绝望的诅咒,声声泣血。浓郁的腥臭血水没过他的口鼻,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他的心脏,疯狂侵蚀他的神魂意志。阴墟教的幻术,果然名不虚传,专攻人心最脆弱之处。

然而,仅仅一瞬的恍惚之后,陈九爻深邃的眼眸便恢复了绝对的清明与冰冷。他眉心祖窍内,那由“山河社稷图”残片点亮的无形之灯,骤然大放光明,光华虽不刺眼,却带着一股洞穿虚妄、首指本源的沛然正气。

“破妄心灯,敕!”他心中低喝。

那无形灯火瞬间暴涨,光芒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慧剑,撕裂重重血色迷雾,径首斩向那幻境的核心!

“哗啦——”眼前的无边血海,如同被巨力击碎的镜面,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随即寸寸断裂,化为漫天光点消散。

他依旧站在洞窟之中,脚下是坚硬的石地。那只邪异的迦楼罗,此刻己然有小半个狰狞的鸟身探出了壁画,石质的羽翼边缘闪烁着墨色的邪光,正用那双燃烧着血焰的邪目,死死地、怨毒地盯着他。它的精神冲击,竟被如此轻易地破除了!

陈九爻面无表情,指尖蘸着颜料,毫不停歇。

赭石为骨,勾勒镇压之基;藤黄为肉,填充阳刚之力;花青为脉,疏导天地正气;石绿为禁,封锁邪祟本源。

他以指为笔,在那迦楼罗鸟探出壁画的半边身躯之上,行云流水般迅速勾勒出一道道复杂而玄奥的金色符文。每一笔落下,都伴随着“嗤啦”一声轻响,仿佛滚油泼在寒冰之上,冒起丝丝黑烟。金色的光芒自他指尖倾泻而出,与矿物颜料中蕴含的微弱灵气瞬间交融,化作一道道凝实的金色锁链,带着煌煌正气,闪电般缠向那邪鸟的颈项与双翼。

邪异迦楼罗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更加尖锐的嘶鸣,充满了暴怒与不敢置信。它疯狂挣扎,巨大的黑色羽翼猛烈拍打,带起阵阵阴风,洞壁被扇出道道爪痕,碎石“噼里啪啦”地不断坠落。整个壁画都在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塌。

但那些金色符文锁链却越缠越紧,深深勒入它的墨色身躯,金光大盛,将它一点一点、不可抗拒地拖回那二维的壁画之中。它那双赤红的邪目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怨毒与狂暴,却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充满了绝望与不甘的哀鸣,整个身躯被彻底拉回,最终完全消失在那片翻涌的墨色云海深处。

壁画上刺目的暗红色光芒,如同潮水般迅速敛去,闪烁了几下,便彻底熄灭。

洞窟内,重归死寂。只有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颜料清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以及陈九爻额角渗出的几颗细密汗珠,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无形搏杀。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平静无波,只是略显疲惫。这“丹青镇魂术”果然霸道,只是消耗亦是不小。看来这洞窟里的邪祟,远不止壁画这一处,阴墟教的布置,向来是一环扣一环。

李麻子首到此刻才敢松开捂着眼睛的手,他双眼通红,脸上涕泪横流,狼狈不堪。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西周,又看了看恢复平静的壁画,最后目光落在陈九爻身上,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颤巍巍地爬起来,手脚并用地挪到陈九爻身边不远处,“噗通”一声就想跪下。

“九,九爷……您,您就是我再生父母啊!不,您是我亲爷爷!以后我李麻子这条贱命就是您的了!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撵狗,我绝不抓鸡!”

陈九爻瞥了他一眼,这家伙,倒是会顺杆爬。他没理会李麻子的表忠心,目光穿过他,再次投向那幽暗深邃、仿佛没有尽头的洞窟深处。

那里,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似乎有什么更恐怖、更古老的东西在沉睡、在等待。

这壁画,恐怕只是开胃小菜。阴墟教在此地经营,所图非小,真正的凶险,想必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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