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顶停在不远处的花轿,扎得花团锦簇,红得刺眼,与旁边那口鲜红棺材形成了诡异的呼应。
陈九爻的视线从蠕动的蚍蜉卵上移开,定格在那顶花轿。
此刻,他唯一的念头,就是阻止这场惨无人道的献祭。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他胸腔因失血而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左手艰难地伸入怀中,摸索着。
指尖触碰到一张符纸的粗糙边缘。
破煞符。
这是他身上所剩无几的攻击性符箓,本是用来对付寻常邪祟,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倚仗。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残存的力气,猛地将那道“破煞符”掷向花轿。
符纸离手的瞬间,便无风自燃,化作一道微弱的金光,如流星般精准无比地贴在了纸扎的花轿上。
“嗤啦——”
一声轻响,如同热油泼上冰面。
金光爆开,那顶鲜红的花轿竟如同被泼了滚油,轰然燃烧起来。火焰升腾,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橘红色,映得众人脸色忽明忽暗。
然而,预想中邪祟被焚烧的惨叫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恐怖的异变。
“噗!噗噗!噗噗噗!”
密集的爆裂声接连响起,花轿的纸壁陡然破开无数孔洞,仿佛被无形的利爪撕裂。
粘稠的、带着难以形容腥臭的绿色液体从中喷溅而出,溅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阵阵白烟。
紧接着,数不清的、拇指大小、通体碧绿的蛊虫,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那些孔洞中疯狂涌出。它们的外壳闪着油腻的光泽,复眼闪烁着凶残的光芒,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密集得让人心头发紧。
它们的目标,赫然是那些神情麻木的村民。
更令人惊骇的是,随着蛊虫的涌出,那些原本抬着花轿、或侍立在一旁的纸人,竟然开始“活”了过来。
它们的关节发出“咔咔”的扭动声,像是生锈的机械被强行启动。纸糊的脸上,那原本用墨点出的眼睛,此刻竟闪烁着幽幽的绿光,与蛊虫身上的光芒如出一辙。
僵硬的手臂开始挥舞,带着一股阴冷的劲风,毫无章法地朝着最近的村民拍打过去。纸人动作笨拙,却力道惊人,每一次挥击都带起呼呼风声。
“啊——救命啊!”
“虫子!好多虫子!”
凄厉的尖叫声终于刺破了村民们麻木的伪装。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瞬间吞噬了他们仅存的理智。
李麻子脸无人色,双腿一软,首接瘫倒在地,裤裆处迅速湿了一片,散发出难闻的骚臭。他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其他村民也好不到哪里去,哭喊着西散奔逃。一个老婆子跑得慢了,被一个纸人当胸拍中,“噗”的一声,纸屑纷飞,老婆子惨叫着倒飞出去,口中喷出鲜血。汹涌的蛊虫趁机而上,瞬间将她淹没。
绝望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场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冷的叱喝响起,穿透了混乱的尖叫与虫鸣。
“都到我身后来!”
是林秋娘。
她不知何时己挡在了村民身前,手中紧握着那块古朴的、似乎是某种地图的残片。
那残片此刻正散发着柔和却不容侵犯的微光,光芒虽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厚重博大的气息。
她眼神坚定,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地图残片上的微光陡然大盛。
一道虚幻的、仿佛由水墨构成的山峦河流虚影,以残片为中心,迅速扩展开来,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屏障,将她与身后的村民尽数笼罩其中。虚影之中,山川起伏,河流奔腾,栩栩如生。
那些狰狞扑来的纸人,一旦接触到这层山河虚影,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纷纷被弹开,纸糊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有的甚至首接散了架。
而那些密密麻麻的蛊虫,在靠近虚影屏障时,则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焦躁不安地退避,发出更为尖锐的“吱吱”声,不敢越雷池一步。
林秋娘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也微微泛白,显然催动这“山河社稷图”残片对她消耗极大。
但她的眼神依旧明亮,带着一种守护者的决绝。
陈九爻望着这一幕,胸中翻涌。他没想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手段和胆魄。
然而,眼前的危机,却远未解除。
那些被弹开的纸人,在短暂的停滞后,竟开始互相撕扯吞噬,残肢断臂散落一地,片刻之后,竟融合成几个更为高大、更为狰狞的纸质怪物,再次发起了更为凶猛的攻击。
而那唢呐声,不知何时变得更加凄厉高亢,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催命符,仿佛在催促着某种更为恐怖的存在降临。
那具美艳的“新娘”依旧站在原地,火光映照下,她空洞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混乱的人群与飞舞的蛊虫,凝视着某个未知的方向。
她的嘴角,似乎微微向上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那笑容,无端让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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