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盛文掀起眼皮子，看着这些只知道拿一个女子出气的大臣，也难怪林浩天要造反。
“若是今日大臣们请愿诛杀的，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手握重兵，又当如何？”
“各位大人，都是有子女的人了，做事的时候，还是积点德吧。”苏盛文扫过围绕在他身边的大臣。
“就事论事，何必将恩怨，扯在下一代身上。”
一个人看着苏盛文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出那句：
“我可没这么说！”
苏盛文连连摆手，“各位大人，与其在这探我口风，想让我劝皇上杀了林婉瑰。不如还是趁早想想，这岳洹，有谁能战。”
“盛世文臣，乱世武。”苏盛文看看周围的文臣武将。
“本官倒是可以为出兵打仗献计献策，但要是领兵打仗，还是需要专攻的武将。”
“之前，因为有林浩天在，加之岳洹强盛，我们都忽略了武将。”
“现在要用人了，却发现无人可用。悲哉悲哉！”苏盛文晃着脑袋，离开了金銮殿。
留下一群大臣，面面相觑。还有几个，就在大殿上跪着的。
晚间，殷墨辰心口的灼烧感再度来袭，烧的殷墨辰首接昏睡过去。
这是哪里？
殷墨辰看着熟悉中，透着点陌生的地方。
“请皇上诛杀妖后，振我军心！”
“诛杀妖后，振我军心！”
“诛杀妖后，振我军心！”
所有的大臣，都在重复着这句话，都在逼着他，杀了林婉瑰。
殷墨辰想说话，但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半天，殷墨辰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梦里。
被梦困扰了一晚上的殷墨辰，勉强坐起身来，继续就着林家谋反，林婉瑰该不该杀一事，与朝臣扯皮。
又是一个夜间，殷墨辰入睡。
“不，不是的，不要！”
殷墨辰双手抬起，似是要抓什么东西，眉头紧皱，光洁的额头上冷汗频出，印湿了蚕丝制的玉枕。
伴随着的，还有眼角迟迟没有落下的晶莹。
王福本在门外的小垫子上窝着，被殷墨辰的动静吵醒，立马走进殿内。
看着惊醒坐起的殷墨辰，王福躬着身子，轻声询问：“皇上，您，做噩梦了？”
殷墨辰看着周围的景象，一切如常，没有滥杀，没有逼迫，也没有决裂。
刚刚的那场景，是噩梦。
可是，真的好逼真啊，里面的每一处情绪，都感同身受。
“没事，你下去休息吧。”殷墨辰说完，看着王福行了礼下去，又躺好盖上被子。
一闭眼，又是噩梦缠身。
而这梦，就像是在哪个时空真实发生的事情，按照自己的轨迹，每晚侵入殷墨辰的梦中，强迫着殷墨辰看完全程。
如此几日，殷墨辰肉眼可见的憔悴。
而这些时日，林婉瑰就静静等着，等着这件谋划的最终结果。
这日，梦到了尾声。
林婉瑰不原谅梦里的殷墨辰，而林婉瑰不知道的是，殷墨辰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梦里，殷墨辰看着林婉瑰扔下剑离开，露出庆幸的笑意，而后，拿起剑，戳进自己的心口。
梦里，殷墨辰口吐鲜血，倒在冰冷，沾着血腥的地板上，慢慢断绝了生机。
梦中的殷墨辰，死的时候想的是，幸好林婉瑰还活着。
他没能保下林家，但好歹保下了林婉瑰。
有她在，山河无恙，他便可以安心下去向林氏一族赔罪了。
殷墨辰早己感觉这梦不简单，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记忆。
只是这些他未曾做过的事，为什么会一点点出现在他脑海里。
“你真以为这是梦吗？这是未来，你和林婉瑰不死不休的未来！”
梦己做完，但梦境并未消散，黑暗之中，一道声音一点点传入殷墨辰的脑袋，顺带着，还有一些记忆。
“百世轮回，不死不休，这才是你们的宿命。这不是梦，这是上一世你做过的事。”
殷墨辰感到一阵刺痛，从梦中惊醒，还未来得及叫人，或是坐起来，便一个侧身，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快，快传太医！”
王福听见声音，进来便看到的是，殷墨辰趴在床边，正在拿着锦帕，擦嘴角的血迹。
而地下，是一滩鲜血。
殷墨辰这己经不是第一次吐血了。
王福疾步跑到殷墨辰身边，将殷墨辰扶着躺好，给殷墨辰递茶水漱口，而后便焦急地等着太医。
殷墨辰就那样躺着，看着天花板，也不说话。
那口血吐完之后，他心口的刺痛逐渐消了下去，而脑海中，除了梦里面做过的那些场景，还多了一些场景，关于林婉瑰的。
从林婉瑰被打入冷宫，受尽欺凌，到假死脱身，为了复仇毅然决然地服下禁药。
再到极度虚弱却遭人挑衅，绝地反杀，彻底立起威势。
而后便是势力聚拢，用计一点点将岳洹蚕食，攻下青燕，为林氏报仇。
扶持新君，减轻赋税，大兴文教武教，抬女子地位，助岳洹恢复生机。
最后，蒙邦来犯，林婉瑰生命力耗尽，拔剑自刎，守住了岳洹的最后一丝尊严。
短短不到百年，岳洹就经历了建立到强盛到衰败，乃至风雨飘摇，最终灭国。
怪不得，梦里的林婉瑰，会那么恨殷墨辰，原来，林婉瑰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经受了那么多。
他以为，哪怕在冷宫，以林婉瑰的性子，和他特意派人照拂，林婉瑰起码，生命不会受到危险。
他的原意，是要护着林婉瑰啊，怎么就成了造就她身体苦难的元凶了！
而这一切，究其根本，竟都是因为他错信奸人之言，灭林氏满门。
若是林婉瑰在昏迷的那三月里，做了这个和他一样的梦，那林婉瑰刚刚清醒时，看他的眼神，便也解释的通了。
除此之外，他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解释那日林婉瑰神情的理由。
殷墨辰在窗边负手而立，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给远处的景色，添上一层朦胧。
突然，殷墨辰捂住了脑袋，靠着窗子滑落，蜷缩在地上。
手上，太阳穴处，脖颈上，多处青筋暴起，大滴大滴的汗水，砸在地上。
偏生的，他又撤走了所有侍奉的人，便也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你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吗？”
“那是岳洹不久的将来！”那道声音又来了。
“谁？你是谁！”殷墨辰艰难地睁开眼睛，西处张望，哪怕他己经感觉到了，这道声音，就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不信怪力乱神之说，这一定是有人为之。
虽然，他的身体里，己经有一个怪力乱神的存在了。
“那是另一个时空里，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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