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东北的北地郡，郡治富平县，傅干驾马出城，北风呼啸而过，城门随后关闭，傅干回望身后。
“家主，我们真要去关中？”
护卫统领勒马靠近，手按刀柄：“马腾、韩遂在凉州相逼，匈奴也虎视眈眈，张齐虽强大，可北地与关中相隔千里，万一……”
傅干抬手止住他的话，手中握着古朴的青铜符节——那是他父亲傅夑当年镇守汉阳时的信物，符节边缘的铭文己被岁月磨平，却仍透着一股苍凉的肃杀。
“我父死于凉州叛军之手，此仇不报，我傅干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且北地郡己到生死存亡的时刻。”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多年的恨意：“关中兵强马壮，政令清明，环顾天下，能助我报仇的，只有张齐了。北地郡若归附，也是为郡中百姓寻一条生路。”
护卫统领默然，望着远处荒原上零星的炊烟——北地郡屡遭劫掠，百姓流离失所，官府早己名存实亡，唯有归附强者，或许才能抵御兵祸。
“家主何必亲自前去，派一可靠之人前往也未尝不可。”护卫统领继续劝说。
“我亲自去更显诚意，另外，我也想看看关中是不是真如传闻中一样。”
护卫统领不再多言，傅干策马向南方官道。身后二十名护卫紧随其后，马蹄稍急，只留下一串急促的足迹。
长安将军府，张齐正与贾诩、李儒核对新兵编练的进展，案头的竹简堆成小山，每一卷都用红绳系着。
胡车儿抱臂立在一旁，目光扫过地图上新增的“新兵营”标记，嘴角扬起抑制不住的笑意。
“主公，北地郡有使者求见。”亲卫的通报打破了厅内的讨论声。
张齐搁下手中的狼毫：“北地郡？”
他转头望向贾诩，见老者抚须沉思，遂对亲卫道：“请使者进来。”
片刻后，亲卫引着一名青衫文士踏入厅内。来人面容清瘦，眉宇间带着郁结之气，腰间悬挂的玉佩形制古朴。
来人望见张齐时，先是一怔，随即行礼：“北地傅干，见过张将军。”
“傅干？”
张齐起身相扶：“可是壮节侯之后？”
傅干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将军知晓在下？”
“昔年你父为汉阳太守，抵御边章、韩遂叛军，舍身成仁，天下皆知其忠烈。”
张齐的声音低沉：“你既是傅公之子，不必如此多礼。”
“我关中与北地素无交结，不知傅先生是来？”
傅干进入关中的所见所闻出乎他的意料，此刻见张齐更没有丝毫盛气凌人，心中下定决心。
傅干的喉结滚动，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双手奉上：“在下不才，今率北地郡吏民归降，愿奉将军为主。”
舆图在案上展开，北地郡的山川关隘用朱笔标注清晰，郡治富平的粮仓与军械库位置被红圈重点标记。
贾诩凑近细看，忽然指着地图西北角：“这灵州标记旁的‘羌胡杂居’是何意？”
傅干垂首道：“北地西临羌胡，北接匈奴，自凉州战乱以来，郡中吏民久受叛军与羌胡侵扰，不得安宁，因此多有异族聚集。”
“今闻将军治下关中安定，故愿举郡归附，只求将军安定郡境，荡平凉州叛军。”
胡车儿忍不住开口：“傅先生，北地郡有多少兵马？”
傅干的声音带着苦涩：“郡兵约有三千之数。”
“区区三千人，既要抵御叛军，又要防止羌胡袭扰，可见北地百姓不易。”张齐感慨道。
“我北地百姓虽艰难，却始终不曾妥协。”
张齐望向傅干，见他眼神坚定，不似作伪，遂指了指椅案：“傅先生请坐。你既以郡相托，我必不负所望。只是韩遂、马腾盘踞凉州多年，兵力雄厚，异族更是势大，你可知我军现在也只能相持不下。”
傅干起身：“将军愿意就好，我北地百姓愿意等！”
李儒接过话：“傅先生，马腾、韩遂可曾出兵北地。”
傅干摇头：“马腾、韩遂不曾派兵前来，只是遣人逼迫我们臣服。反而是今秋凉州干旱，羌胡部落缺粮，他们侵扰各地，欲趁机吞并我郡。”
贾诩轻笑：“主公，北地归附，可为我军进取凉州的前哨。”
张齐点头：“傅先生，以后征讨叛军，少不得北地出力。”
“愿为将军效命！”
贾诩建议道：“可派两千将士随傅先生回北地，安抚吏民，为大军西进做准备。”
张齐望向傅干：“文和先生所言极是，你回北地后，告知郡中百姓，归附后免三年赋税，青壮从军者，将由关中供给粮草、军械。”
傅干眼眶泛红，深深一揖：“谢将军！”
张齐转向胡车儿：“胡将军，你先带傅先生去军营选两千将士。”
“喏！”胡车儿领命。
送走傅干后，张齐重新坐下，目光落在舆图上的凉州：“文和先生，傅干归降，北地入手，真是意外之喜。”
贾诩抚须点头：“不错，不过眼下还需尽快完成征兵。”
李儒递过一卷竹简：“主公，这是新兵编练的进度，己有万余青壮入营，黑山军占其半数。”
张齐露出满意之色：“比我想象中要快！”
事情议定之后，张齐起身走到窗前，对亲卫道：“去匠作署，打一副精甲，以吊唁傅公的名义，赠予傅干。”
“主公，傅干刚归附，是否合适？”亲卫疑惑。
“傅公乃天下楷模，其子归附，应当有此礼遇。”
张齐的目光投向西方：“况且，这副铠甲，也是为了让他知道，我军投桃报李之意。”
贾诩走到他身侧，说道：“主公此举，既安傅干之心，又能激励将士，妙。”
李儒也点头：“傅家在北地素有威望，有傅干安抚，郡中吏民必能归心。”
第二天大早，张齐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北地郡的方向，傅干的身影逐渐远去。
他想起傅夑当年死守汉阳，最终城破殉国，如今其子献郡归降，这份忠义，更让他有理由出兵凉州。
回到府内，张齐见邹氏迎来：“齐儿，甄府派人送来婚期的细目。想必你是忙的忘了。”
张齐回头，见邹氏身后侍女手中捧着锦盒，盒中放着红纸书写的吉时宜忌。
张齐接过锦盒，不好意思道：“母亲，我知道了，稍后便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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