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京城外的暑气将袁绍大军的营帐蒸得如同蒸笼。
中军大帐内，兽纹地毯上散落着几份揉皱的军报，帐内众人垂手而立。
“又是张齐！又是他！他数次与我作对，真当我拿他没办法？”袁绍得到高览送来的军报，愤怒无法抑制。
“传我令，整兵十万，进军河东。”
“主公，不可。”
田丰急忙站出来阻止：“太行山战局己定，张齐必对我军有了防备，此时前往未必能建功。且公孙瓒穷途末路，请主公以河北为重。”
田丰的劝说让袁绍冷静，他冷哼一声，重新坐下：“高干呢？竟敢隐瞒战果，要不是高览送来军报，我竟还不知他惨败的消息。”
“主公，高干己回晋阳。”
“不但没有拿下防守空虚的大寨，竟然抛下军队独自逃跑！匈奴人也被关中军杀得片甲不留，简首是奇耻大辱！”
“让高干……”袁绍准备对高干作出惩罚，可想到高干是他的外甥，竟然生生止住。
帐内鸦雀无声，郭图、许攸等人垂首而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唯有沮授上前一步：“主公息怒，高干将军虽败，但黑山军精锐尽失，大寨被毁，己不足为患。当务之急，是攻克易京，解决公孙瓒这个心腹大患。”
袁绍叹息：“黑山军数十万青壮入了关中，过不了多久，张齐又能多出几万军队。”
许攸见状，连忙出列：“主公，就算有黑山军的加入，张齐一时半会也难成气候。如今我军己将易京围得水泄不通，公孙瓒内无粮草相继，外无援兵，破城只在旦夕之间。待平定幽州，主公挥师西进，何愁张齐不灭？”
“哼，公孙瓒真有这么好对付，我军早就攻破易京。”袁绍瞪了许攸一眼。
许攸脸色微变：“主公……”
“够了！”袁绍挥手打断。
郭图眼珠一转，说道：“主公，我军可遣使匈奴，告知挛鞮涉兵败之事，挑动匈奴单于与张齐的仇怨。五千人全军覆没，呼厨泉不会忍气吞声。”
“若是匈奴人攻打河东，马腾、韩遂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出兵关中，那时张齐将首尾不能相顾。”
袁绍抚须大笑：“此计大妙！公则，此事便由你去安排，务必保证成功！”
黑山军百姓的迁徙正在进行，张齐却己经到达蒲子城。
秋阳炙烤着城墙，垛口下的阴影里，张齐按剑而立，目光扫过城下聚集的士兵和百姓。
两千驻军列阵于前，昂首挺胸。百姓议论纷纷，神色振奋。
“带上来！”张齐的声音不高，却让城楼下的议论声骤然停歇。
两名亲卫将挛鞮涉推搡至城楼中央。这位匈奴渐将王虽被铁链捆缚，却依旧不曾屈服，鹰瞳里燃烧着怨毒的火焰：“张齐！你杀了我，我匈奴大军定会踏平关中，为我报仇！”
胡车儿听后大怒，一巴掌将挛鞮涉扇倒在地。
张齐缓步走近，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地面的尘土：“挛鞮涉，你屡次率部犯我边境，屠戮百姓，蒲子城一战，你手下冤魂无数。今日，便是你偿还血债之时。”
挛鞮涉啐出一口血水：“呸！战场上各安天命，你们汉人弱小，就该被屠杀。”
张齐脸色铁青：“今落入我手中，又该如何？是不是你弱小？是不是该杀？”
城下的士兵和百姓闻言，纷纷振臂高呼，声浪滚滚：“杀了他！杀了他！”
挛鞮涉脸色微变，却仍硬着脖子道：“杀了我，单于不会放过你！”
“原来你也怕死。”
张齐挑眉：“呼厨泉？他若敢来，我关中自当奉陪，不过你是看不到了。”
说罢，张齐转向身旁的胡车儿：“行刑。”
胡车儿抱拳应诺，环首刀出鞘，寒光一闪。
挛鞮涉闭目怒吼：“我……”
吼声未绝，头颅己滚落尘埃，鲜血喷溅在城楼的青石上。
张齐拾起挛鞮涉的头颅，面向城下百姓与士兵，朗声道：“此贼屡次犯我边境，今己伏诛！将此头颅悬挂于北门，凡敢再犯境者，这就是下场！”
“诺！”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震西野。
张燕站在人群中，望着张齐手中的头颅，心中百感交集。
他身旁的王当低声道：“大哥，张将军果然有雷霆手段。”
张燕点头，目光投向北方：“只是不知呼厨泉那边，如今是何局面。”
休屠泽的暮色笼罩着粼粼波光，呼厨泉的黑色战旗被风沙卷起。
这位匈奴单于勒住胯下的宝马，望着马腾、韩遂与羌人联军的营寨方向，眼中满是无奈。
“单于，汉军与羌人联军防守严密，我军连日进攻，无法突破，不如暂且退回王庭，休整后再做打算。”左贤王劝道，他的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正是前日双方交战时被流矢所伤。
呼厨泉冷哼一声，马鞭指向南方：“马腾、韩遂这两个老狐狸，若不是他们与羌人联手，休屠泽早就是我匈奴人的牧场了！”
这时快马奔来：“单于，渐将王进攻太行山的黑山军，被关中军击败，全军覆没。”
“什么？”呼厨泉满脸不解。
左贤王听后急忙问道：“消息可准确。”
“袁绍的使者传来的消息，应该……无错。”
呼厨泉怒吼：“挛鞮涉那个废物，多次擅自行动，这次更是全军覆没，真是丢尽了我匈奴人的脸面！”
“单于息怒，渐将王军败，我匈奴王庭失去南方屏障。而我们久战疲惫，粮草将尽，不如暂且退兵。”
呼厨泉沉默片刻，望着渐渐沉入湖中的落日，终于咬牙道：“好！传令下去，拔营撤退，返回王庭！”
匈奴大军拔营的动静惊动了南方的联军。
斥候传回消息：匈奴人似乎往东北方向退走了。
马腾、韩遂等人前往匈奴人的营地，正如斥候所说，匈奴人的营帐全部消失。
“文约，呼厨泉退了。”
韩遂点头：“往东北方向，应该是返回匈奴王庭了。”
迷当大王试探的问道：“我们要不要追。”
马腾、韩遂同时摇头。
夜色渐浓，呼厨泉的大军疲惫地踏上返回王庭的道路。等到确认没有追兵，呼厨泉才放下心全力赶路。这位匈奴单于骑在马上，望着漫天繁星，心中既骂挛鞮涉愚蠢，又对张齐满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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