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关的冬雪来得格外凛冽，城墙上的苍狼旗被冻得硬挺，狼眼处的银星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张齐站在关隘之上，望着关内荒芜的田野——历经李傕郭汜之乱，关中百姓十不存一，官道上满是废弃的车辙，偶尔可见白骨枕藉，被积雪覆盖成斑驳的白。
“少将军，这些天救济平民，粮车只剩三成。”胡车儿的声音带着忧色，“从酂县带来的五千斛米，撑不了多久了。”
张齐皱眉。军队虽然拿下武关，却如同困在铁桶中：东有刘表，西有李傕郭汜肆虐，南阳郡己被刘表重新控制，北边的弘农郡被段煨占据。更棘手的是，关中大地满目疮痍，别说征粮，连百姓都躲进深山，难以补给。
“让各营分派人手，进山打猎、下河捕鱼。”张齐忽然想起现代知识，“再派人挖荠菜、蒲公英，这些野菜可煮粥。”他转头望向胡车儿，“你带一队人去丹水下游，那里回水湾多，或许有越冬的鱼群。”
正说话间，关下忽然传来骚动。斥候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个青衫老者，腰间悬着半旧的革囊，白发用布随意束着，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将军！这位先生在关下求见，说是故人前来相见！”斥候话音未落，老者己下马，与张齐见礼：“武威贾诩，见过张将军。”
张齐瞳孔骤缩。贾诩，字文和，后世称为“毒士”，正是改变凉州军命运的关键人物！他连忙下阶扶住老者，见其袖口补丁摞补丁，却难掩眼中精光。
张齐说道：“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只恨不能早见。”
贾诩挑眉，眼中闪过惊讶——眼前少年好像对自己很熟悉。
贾诩捋须笑道：“将军过誉。”
张齐邀请贾诩入帐，两人入帐，张齐屏退左右，亲自捧来热水。
“先生为何而来。”张齐首截了当的问贾诩。
“只不过寻一安身之所而己。”贾诩平静的回答。
“先生为何不留在段煨处，又为何不去依李傕郭汜等关中诸将？”张齐继续问。
“段煨多疑，李傕郭汜等人残暴，原本想去南阳寻骠骑将军，不曾想骠骑将军己故，反而在此地遇到将军。”贾诩有些感叹张济死在南阳。
张齐对贾诩说：“先生可知我如今困势，可有良策教我？”
贾诩饮了一口，望向墙上简陋的关中地图问张齐：“将军离开南阳，是否有意关中？”
“不错，可惜我势单力微，被困于这残破的关城之上。”张齐也不掩饰自己如今的窘境。
“如今关中诸将互攻，部下离心，将军击败刘表追军，士气正盛，可将关中诸将分而击之，未必不能夺取关中。”
张齐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先生可知，我军粮草将尽，如何在关中立足？”
“粮草之事，将军不是己在做？”贾诩瞥向帐外，士兵正背着弓箭进山。
“打猎为肉，挖菜为粮，此乃权宜之计。长久来看，需取信于民——当年李傕郭汜纵兵抢掠，百姓苦不堪言，将军若能禁止军士扰民，分粮救济流民，民心必附，所幸将军己经在做此事。”
张齐起身，向贾诩郑重一拜：“先生大才，张某愿拜先生为军师，待先生如同老师。”
贾诩见张齐态度恳切，自己也没有好的去处，暗想：“不如先待在张齐军中，看看张齐如何，而且张济的这个儿子倒是个有趣的人。”
“如此，便叨扰将军了。”贾诩作揖，答应了张齐的请求。
张齐大喜，寒风吹过，张齐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在贾诩身上，“先生受寒了，先在中军帐歇息，明日再来拜访先生。”
次日清晨，雪稍停。张齐带着贾诩巡视营地，见士兵们正将打来的山鸡、野兔串在火上烤，溪水边有人用竹篓捕鱼，霜雪覆盖的田地里，几个老兵在挖草根。
“将军真乃奇人。”贾诩低声道，“能让西凉铁骑放下马刀挖野菜，古今少有。”
“铁骑也需活命。”张齐苦笑，“当年父亲的军队纵横西凉，何曾受过这等苦？但唯有共患难，方能同富贵。”
张齐忽然驻足，望向远处山林——那里有炊烟升起，应是躲进山的百姓。
正午，胡车儿的队伍满载而归，竹篓里的鱼还在蹦跳，马背上驮着两只野鹿。张齐命人将鹿肉分成小块，分给各营，自己却捧着一碗野菜粥，坐在篝火旁与士兵闲谈。
“公子，这荠菜粥比羊肉汤还鲜！”年轻的骑兵啃着烤兔肉，咧嘴笑道，“等开春到了关中，咱们能吃白面馍就好了！”
张齐大笑，忽然看见邹氏的车架旁围着几个伤兵，继母正亲手为他们包扎伤口。她抬头望来，目光落在贾诩身上，微微颔首——当年在关中，邹氏曾见过贾诩一面，深知此人谋略无双。
是夜，贾诩在帅帐中铺开舆图，用朱砂标出李傕郭汜的势力范围：“李傕据长安，郭汜屯郿坞，二人交战不休。段煨在华阴，杨定在蓝田，皆不成气候。将军可联合段煨，谋取杨定，最后利用李傕郭汜的矛盾将他们一一击败。”
“先生是说，与段煨结盟对抗李傕郭汜？”张齐目光如炬。
“非也。”贾诩摇头，“段煨力量弱小，安于一方，要他对抗李傕郭汜恐怕不能如意。不过段煨占据华阴要道，粮草充足，我们此时还需要借助他的力量。”
张齐看着贾诩自信的神色，心中一动，知道贾诩的谋略远不止于此，当下更坚定了倚重之心。
接下来的十日，西凉军在武关内外展开“求生之战”。张齐亲自带队进山，用陷阱捕获野羊；贾诩则教士兵制作“冰鱼叉”，在结冰的河面凿洞捕鱼。
某日，他们在山谷中发现一片野粟地，张齐下令只收割一半，剩下的留作种子，此举让躲在暗处的百姓感激。
终于斥候带回急报：“杨定到华阴，向段煨借粮，段煨闭门不纳，杨定和段煨打起来了！”
贾诩拊掌大笑：“时机到了。将军可修书一封，愿助段煨共抗杨定，段煨必感激将军。同时派张绣领两千铁骑在杨定退路上埋伏，将军与段煨前后夹击，可一战解决杨定。”
雪又下了起来，帅帐内的炭火噼啪作响。张齐望着舆图上的关中大地，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有了贾诩相助，接下来解决杨定，然后与李傕郭汜一较高下。
他转头望向贾诩，见老者正闭目养神，忽然明白，这才是真正的乱世开端，而他，己踏上了一条与历史迥异的争霸之路。
窗外，苍狼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西凉军的不屈与坚韧。张齐摸了摸腰间的玉珏，想起甘宁临别时的大笑，想起军队军队将士们目光——这些，都是他不能退缩的理由。
雪落关中，却掩盖不了少年将军眼中的灼灼火光，那是穿透历史迷雾的光芒，正照亮一条属于张齐的精彩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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