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的雾在霜降后愈发浓重,凌晨三点的渡轮汽笛像卡在喉管里的破哨,惊飞了外滩石栏上栖息的夜鹭。张云生握着半块五方令残片站在防汛墙前,指腹着令身北斗纹,忽觉胸口一阵灼痛,那道三百年前刻下的纹身突然像活过来般游走,在棉质道服下烫出蜿蜒的光痕。
"云生哥,银铃又在响。" 苏婉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蒸汽护目镜上蒙着层薄雾,腕间三枚守墓人银铃正以诡异的频率震颤,"从城隍庙那场战后,它们就没停过。"
史密斯的圣银匕首 "当啷" 落在青石板上,刀刃插入砖缝的瞬间,刻痕里渗出的鲜血竟在地面画出个歪斜的北斗。这位金发传教士扯了扯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新添的刺青 —— 与张云生同款的北斗纹,只是中心嵌着圣乔治十字。
"三天了。" 李二狗蹲在石栏边,摸金符尾端的铜铃逆时针转得飞快,"从码头货箱里的阴尸开始,到城隍庙的签筒、法租界医院的尸傀,老粽子的招儿越来越邪乎。" 他突然抬头,眼白里爬满血丝,"今早符身映出个怪模怪样的洞,像是......"
话没说完,江面突然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三盏巡逻艇的探照灯同时熄灭,墨色江面像被人泼了桶滚油,赤焰色的雾障从江心漫开,渐渐凝出座倒悬的石拱门,门楣上 "鬼门关" 三个女真文泛着腐尸般的青光,每笔划都在吸收江面上的水汽。
"是南海落笔洞!" 苏婉儿的蒸汽探针 "砰" 地炸开,护目镜光谱分析显示浊气浓度突破 40%,"阿娘的笔记说过,黄泉七门对应长江流域的地脉眼,首关鬼门关在南海......"
张云生突然踉跄半步,五方令残片 "嗡" 地飞起,贴在倒影石门上。胸口纹身的北斗七星逐一亮起,最后汇聚在中央太极位,竟与石门上的缺口严丝合缝。他喉间泛起腥甜,耳后未褪的咒纹像被火燎般刺痛:"七门开启的顺序......"
"第一门,鬼门关。" 史密斯的圣银匕首不知何时己握在手中,刀刃与倒影中的石门产生共振,刀柄刻痕渗出的鲜血在地面画出完整的七门方位图,"《圣骸战史》里提过的东方黄泉入口,三百年前我们的先辈曾用圣银匕首......"
"得了吧洋鬼子," 李二狗突然插话,分金铲重重磕在石栏上,"曾祖父的手札早说了,摸金派的分金图上,这鬼门关就在南海落笔洞,当年老粽子完颜洪烈的副将就埋在那儿。" 他晃了晃符身,铜铃突然停转,"不对劲儿,符身的北斗纹在倒转......"
苏婉儿的蒸汽怀表 "咔嗒" 裂开,内侧阿秀的虚影首次清晰显形,指尖首指倒影石门:"婉儿,用银铃血誓......" 话未说完,虚影就被赤焰色雾气吞噬,怀表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江面倒影突然剧烈晃动,石门缓缓开启,门后翻涌的赤焰浊气里,隐约可见七十二具浮棺正顺流漂向黄浦江。每具棺材上都贴着墨色符纸,中央印着斗大的 "完颜" 二字,棺缝里渗出的血水在江面画出诡异的航路图。
"天杀的!" 李二狗的分金铲劈向最近的浮棺,却在触碰到棺木时被弹开,铲刃上竟留下个焦黑手印,"老粽子拿棺材当船使?这些生魂......"
"是蛊毒村的村民。" 苏婉儿的蒸汽显微镜对准血水,镜片突然爆蓝,"守棺蛊的气息,和我们在苗疆发现的木偶一模一样。黑煞教在借地脉运输生魂,准备血祭鬼门关!"
史密斯的圣言咒刚在掌心凝聚,江面突然传来万千银铃齐鸣。远处江心岛的老槐树无风自动,三百片槐叶同时飘向倒影石门,每片叶子上都显形出守墓人先祖的面容。张云生认出其中一张脸 —— 正是三百年前在城隍庙显形的初代守墓人。
"外乡人," 槐叶在石门前聚成光网,初代守墓人的声音混着江潮传来,"鬼门关的钥匙,藏在落笔洞的地脉树魂里......"
话未说完,赤焰浊气突然暴涨,光网应声碎裂。张云生手中的五方令残片 "铮" 地飞回,在他掌心烫出个焦痕,赫然是 "南海落笔洞" 五个小字。史密斯的圣银匕首 "当啷" 落地,刀刃上的圣乔治十字竟被烧得扭曲。
"必须阻止他们。" 张云生抹去嘴角血迹,望向江面逐渐清晰的浮棺群,"黑煞教在重启三百年前的黄泉七门计划,第一门鬼门关一旦全开,整个南海地脉都会被浊气侵蚀。"
李二狗突然指着倒影石门,瞳孔骤缩:"云生,门楣上的字在变!"
众人抬头,只见 "鬼门关" 三字正在崩解,重组为 "黄泉七门,血祭开道" 八个赤焰大字。石门内的赤焰浊气中,隐约浮现出个披头散发的身影,胸口五方令残片泛着与完颜洪烈相同的浊光。
"张云生," 那声音像生锈的链条在摩擦,"本座的归魂舰虽毁,可七门己开其一。" 身影抬手,掌心躺着枚刻满蛊文的锁心符,"守墓人的转世宿主,摸金派的罗盘传人,圣骸骑士的残血后裔...... 你们凑齐了七门钥匙的宿主,真是天助我也。"
苏婉儿突然惊呼,腕间银铃只剩两枚:"他在吞噬守墓人的生魂印记!云生哥,我的银铃......"
"不用怕。" 张云生突然握住她的手,胸口纹身的光芒首次笼罩两人,"三百年前先辈能封门,如今我们就能再封一次。" 他转头望向李二狗,"二狗,摸金符能定位落笔洞吗?"
"何止定位!" 李二狗扯开衣领,露出胸口新纹的北斗刺青,"曾祖父的分金图昨晚自己显形了,南海落笔洞的 ' 贪狼星 ' 位,藏着老粽子的命核!"
史密斯捡起圣银匕首,刀刃上的圣乔治十字竟与北斗纹融合:"教廷的《地脉共鸣典》记载,七门封印需要中西方护脉力量的共振。看来,我们的先辈早就留好了后手。"
江面的浮棺群突然加速,最前方的棺材己漂到外滩水域。李二狗的分金铲泛起青光,对着最近的浮棺重重劈下:"奶奶的老粽子,爷爷的分金铲还没挖过南海的坟呢!"
铲刃劈开棺盖的瞬间,众人倒吸凉气 —— 棺内不是尸体,而是尊刻着完颜洪烈面容的青铜令台,台面上七个凹槽里,己有一个泛着赤焰光。苏婉儿的蒸汽探针刚接触令台,竟被吸得贴在台面上,显形出完整的七门方位图。
"是钥匙模具。" 张云生突然想起城隍庙得到的青铜令片,"七门钥匙,其实是七枚锁心符,每开一门就需要一枚宿主的生魂血誓。" 他望向史密斯,"你手上的圣银匕首,当年应该就是用来刻制锁心符的。"
史密斯点头,指尖抚过刀柄刻痕:"残魂曾告诉我,初代圣骸骑士与东方守护者共铸七门时,用的正是圣银与守墓人银铃的合金。看来,黑煞教是想集齐所有锁心符,重塑黄泉之门。"
江面的血色倒影突然开始崩塌,石门在消失前显现出最后一幕 —— 南海落笔洞的巨树正在枯萎,树干上的 "鬼门关" 三字己完全染红。苏婉儿的蒸汽怀表终于停转,表盖内侧的阿秀虚影留下行血字:"南海之行,带好陈家祖宅的青铜罗盘。"
"陈家祖宅?" 苏婉儿喃喃自语,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阿娘说过,那是守墓人与摸金派共同镇守的地脉节点......"
"别琢磨了!" 李二狗扛起分金铲,符身铜铃重新开始转动,"老粽子的棺材都漂到家门口了,咱要是再磨叽,下一趟漂来的就是咱们的生魂了!" 他突然指向江面,"快看!"
众人望去,只见所有浮棺的棺盖同时弹开,每具棺材里都躺着个面色青灰的活人,胸口都贴着编号 "壹" 的锁心符。这些人突然同时睁眼,瞳孔里倒映着同一个画面 —— 南海落笔洞的鬼门关,正在赤焰浊气中缓缓开启。
张云生握紧五方令残片,胸口纹身的光芒穿透道服,在防汛墙上投出巨大的北斗影子:"备船,去南海。这次,我们要在鬼门关彻底关上之前,找到七门钥匙的真相。"
史密斯将圣银匕首插入腰带,新刺青与张云生的纹身遥相呼应:"圣乔治与东方诸神同在。这次,我们不是猎人,而是七门的门神。"
苏婉儿抚摸着仅剩的两枚银铃,突然露出坚定的笑:"阿娘说过,守墓人的银铃,能唤醒所有迷失的生魂。这次,我要让南海的地脉树魂,听见我们的镇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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