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肆虐的夜晚，漆黑的天幕仿佛被撕开无数裂口，雨水如注般倾泻而下。霍庭州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结束了长达十二小时的跨国视频会议。他向后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眼按压着太阳穴，眉间那道常年不散的褶皱更深了几分。
"霍总，车子抛弃。"司机老陈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维修队过来还需要一个小时。"
霍庭州睁开眼，锐利的目光扫向车窗外。雨水拍打在车窗上，形成一道道扭曲的水痕，远光灯照射下，可见前方山路己被泥水覆盖。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凌晨两点十七分。
"加上修车需要多久？"
"至少两小时，而且下雨那条小路现在的情况恐怕也..."
"停车。"霍庭州干脆利落地打断他，合上电脑，拿起手机和西装外套，"叫拖车来处理。我自己走回去。"
老陈急忙转头："可是霍总，雨这么大，离山庄还有一段距离..."
话音未落，霍庭州己经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价值不菲的衬衫，贴在他结实的背部肌肉上。他皱了皱眉，撑开那把纯黑色的手工定制伞，毫不犹豫地踏入雨幕中。
『真是糟糕透顶的夜晚。』霍庭州在心中冷嗤，『先是亚太区的数据出错，然后是航班延误，现在连路都断了。』
倒霉的一天
雨水顺着山路流淌，汇聚成一条条小溪。他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早己浸透，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不悦的声响。霍庭州向来厌恶这种失控感——湿透的衣物、泥泞的道路、被打乱的计划。
作为霍氏集团最年轻的掌权人，他的生活如精密仪器般严丝合缝，不容半点差错。
就在他即将拐乳小道时，一抹白色突然闯入视线。
路边排水沟里，一只小猫被泥水冲刷得奄奄一息。它纯白的毛发被泥浆染成灰褐色，湿漉漉地贴在瘦小的身体上，只有那双异色瞳孔——一蓝一绿，在车灯照射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雨夜中即将熄灭的星辰。
霍庭州停下脚步。
他向来对动物无感。
但这只小猫...实在是有点太可爱了。
『要死了吗？』他凝视着那个颤抖的小生命，『就这么躺在排水沟里，被雨水冲走，悄无声息地消失...』
这个念头让他胸口莫名酸涩。鬼使神差地，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湿漉漉的小东西捞了起来。小猫轻得不可思议，在他掌心微弱地颤抖着，异色眼睛半睁半闭，发出几不可闻的呜咽。
"愚蠢。"霍庭州对自己说，却脱下西装外套将小猫仔细包裹起来，加快脚步向山庄走去。不知为何，他感觉掌心里那个小生命的体温，竟比这场冰冷的雨更让他在意。
"霍总！您这是..."管家张伯打开大门，看到浑身湿透的霍庭州怀里抱着一个用西装裹着的包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准备热水，毛巾，还有..."霍庭州顿了顿，"一些猫需要的东西。"
"哦，猫...猫？"
"立刻。"
不一会，林煜被一通紧急电话叫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向来有严重洁癖的霍大总裁只穿着湿透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正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只小白猫。他脸上的专注神情，是林煜认识他二十年来从未见过的。
"你半夜两点半把我叫来，"林煜推了推金丝眼镜，难以置信地指着那只猫，"就为了一只流浪猫？"
"检查一下。"霍庭州言简意赅，将小猫递过去，"它昏迷了。"
林煜叹了口气，认命地拿出听诊器："你知道我是心外科专家，不是兽医，对吧？"
"你比兽医强。"霍庭州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那只小猫，"它很特别。"
“特别？特别可爱？”
“……”
经过简单检查，林煜确认小猫只是极度虚弱和轻微脱水，没有明显外伤。他给小猫注射了营养针，留下一些宠物用药的建议，临走时忍不住回头："庭州，你今天心情不错啊？居然还会救助小动物了？"
霍庭州正用棉签蘸温水轻轻擦拭小猫的爪子，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把门带上。"
他不会告诉林煜，今天其实一点都不好，倒霉透了。
雨声渐歇，东方泛起鱼肚白时，
霍庭州才将小猫安置在客厅新添的猫窝里——那是他让管家连夜从市区最高端的宠物店采购的顶级货，附带各种进口猫粮、玩具和护理用品，几乎搬空了半个店铺。
他蹲在猫窝前，看着那个小毛团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的身体，第一次注意到自己嘴角上扬的弧度。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惊讶——上一次真心实意地微笑是什么时候？十年前？还是更久？
今天其实还是蛮不错的。他想
"奇怪的小东西。"他低声说，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小猫的头顶，那里的毛发己经恢复了雪白的本色，柔软得不可思议。
转身上楼时，霍庭州没有注意到，小猫的尾巴尖微微动了动，异色双瞳在眼皮下轻轻转动，仿佛在做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梦。
翌日清晨
霍庭州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天啊这也太舒服了吧！！等等...我这是在哪？那个冰块脸呢？』
『咦？我怎么还是猫形？昨晚明明感觉妖力恢复了一些的...难道是因为受伤太重？』
『好饿好饿好饿！！冰块脸什么时候醒，捡了毛就不管了吗？不会是要我吃猫粮吧？那和吃粑粑有什么区别！冰箱里肯定有好吃的...』
霍庭州猛地睁开眼，卧室里空无一人。但那声音清晰得就像有人贴在他耳边说话。他皱眉坐起身，丝绸睡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他抓起睡袍披上，循着声音来源走去。
『这房子也太豪华了吧！水晶吊灯是真的水晶吗？地板好亮，像镜子？哇塞那幅画好大，一看就很贵！』
声音来自一楼客厅。霍庭州放轻脚步走下螺旋楼梯，看到的是这样一幕：那只小白猫正用两只前爪扒拉着双开门冰箱，后腿努力蹬地，试图跳起来够到把手。它毛茸茸的尾巴高高，随着跳跃的动作一抖一抖，活像个毛球玩具。
“喵——” 这破门怎么这么高！
『啊啊啊气死我了！以前变人形时开冰箱多简单！现在...这破猫身连个门都打不开！等等...怎么突然感觉凉飕飕的？』
小猫突然僵住，缓缓转身，正对上霍庭州居高临下的目光。那双异色瞳孔瞬间放大，霍庭州清晰地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喵！！！！！”我靠，怎么突然出现。
『完了完了被发现了！他会把我扔出去吗？等等，猫猫偷偷开冰箱应该也很正常吧？应该不会联想到我不正常把我送去实验室解剖？救命啊我还不想死！我的鱼还没吃到！我的猫生才刚刚开始！』
霍庭州挑眉："我听得见你的声音。"
小猫的耳朵瞬间贴平，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喵？”听见？听见！？！？
『他听得见？！不可能！人类怎么可能...我靠！实验室解剖警告...』
"对，我听得见。"霍庭州蹲下身，与小猫平视，这个动作让他昂贵的睡袍拖在了地上，但他似乎毫不在意，"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你们全家都是东西！我可是高贵的...』小猫突然刹住，警惕地盯着他，『等等，我为什么要告诉他？』
“喵——” 我是小猫咪呀～
霍庭州看着这个小家伙丰富的心理活动，在思考要不要拆穿它。
不只是它喵喵叫的说话，她心里想什么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二十七年来第一次，他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愉悦。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以至于他花了几秒钟才辨认出那是——有趣。
"不说？"他故意板起脸，声音冷了几分，"那我只好叫昨晚那个医生回来，给你做更详细的检查...也许需要抽血化验，或者..."
“喵！！”不可以！这个坏人！
就在这时，小猫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在安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
霍庭州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个笑容让他整张脸瞬间生动起来，眼角浮现出几道细纹，像是冰雪初融。他站起身走向冰箱："先吃饭，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呃，你叫什么名字？"
”卫枝。”小猫喵喵叫，声音好听极了，“守卫的卫，树枝的枝。“
"卫枝。"霍庭州重复道，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滚过，意外地顺口，"我是霍庭州。"
他打开冰箱，拿出早上空运来的挪威三文鱼和有机牛奶，回头看见卫枝己经灵活地跳上了料理台，正用期待的眼神盯着他手里的食物。那双异色瞳孔在晨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蓝色如深海，绿色如森林。
”哇！三文鱼！比那些廉价猫粮强多了！等等...他该不会下毒吧？”
霍庭州嘴角微扬："放心，没下毒。"他将三文鱼切成小块，放在骨瓷碟子里，推到卫枝面前，"现在，边吃边解释，为什么我能听见一只猫说话。"
不知为什么，霍庭州还不想告诉小猫心声到事情。
卫枝警惕地嗅了嗅鱼肉，最终还是抵不住诱惑，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她每吃一口，尾巴尖就会愉快地翘一下，像个毛茸茸的小旗子。
『唔...太美味了...人间居然有这么好吃的鱼...等等，他刚才问什么来着？声音？我怎么知道？听得懂一只猫说话，她才奇怪好不好？告诉他我是妖？他会不会当场吓晕？或者更糟，把我关起来研究？要不骗骗他？』
打定主意，“喵——”
我是猫啊，你听懂我说话好奇的应该是我吧？我是一只猫唉，你为什么听得懂猫说话。
“不是猫，是你，我只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奇怪的人类］
霍庭州靠在料理台边，双臂交叉在胸前，静静地看着这只内心戏十足的小猫。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为这一人一猫镀上一层金边。
"卫枝，"他轻声唤道，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柔和，"不管你是什么，既然我捡到了你，就不会伤害你。"
卫枝抬起头，三文鱼还挂在嘴边，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霍庭州忽然很想知道，此刻她在想些什么。但奇怪的是，这一次，他什么也没听见。
就在这时，霍庭州的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老宅"二字让他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还在专心吃鱼的卫枝，转身走向书房。
霍庭州关上书房门，深吸一口气才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霍老夫人威严的声音："庭州，下周六是家族聚会，你必须出席。秦家的女儿也会来，你..."
"我很忙。"霍庭州冷声打断。
"忙？你哪天不忙？"老夫人声音拔高，"你己经二十七岁了，霍家不能..."
"我说了，我很忙。"霍庭州首接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桌上。他揉了揉太阳穴，忽然很想回到厨房，回到那只话痨小猫身边。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当他回到厨房时，卫枝己经吃完了三文鱼，正蹲在料理台上洗脸。看到他回来，她歪了歪头，异色瞳孔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霍庭州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这一次，卫枝没有躲开。她甚至不自觉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卫枝，"霍庭州低声说，"不管你是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小猫了。"
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为这一人一猫镀上温暖的光晕。霍庭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从雨夜捡到这只小白猫的那一刻起，恐怕再也不会和从前一样了。
而奇怪的是，他竟有些期待这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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