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老宅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时，卫枝正攥着安全带，指尖微微发白。
"到了。"秦漠熄火，侧眸瞥她一眼。
少女缩在副驾驶座，薄荷绿的裙摆皱巴巴地堆在膝头，像是被暴雨淋湿的蝴蝶翅膀。从酒吧到老宅这一路，她连呼吸都放得很轻，仿佛生怕惊扰了他。
秦漠忽然伸手，指节蹭过她耳垂——那里还挂着半坠不坠的珍珠耳环。
"怕什么？"
卫枝猛地一颤，耳尖瞬间漫上血色。她摇头，栗色卷发扫过真皮座椅，发间橙花香混着奶甜味飘过来。秦漠喉结动了动，收回手时，指尖残留的温度让他莫名烦躁。
秦老爷子正在茶室煮普洱。
檀木屏风后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卫枝亦步亦趋跟着秦漠，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
"慢点。"秦漠头也不回地拎住她后领，像拎一只迷路的奶猫。
"卫家丫头来了？"苍老的声音带着笑意。
卫枝手足无措地鞠躬："秦爷爷好，我是卫枝..."话音未落，老人己健步上前托住她手腕，枯瘦的手指在她虎口处轻轻一按。
"像，太像了。"秦老爷子眼眶竟有些发红，"这眉眼，和你外婆年轻时一模一样。"
秦漠冷眼旁观。
他记得上次祖父这般失态，还是五年前竞标到南城地块时。此刻老人正亲自给卫枝斟茶，甚至破例加了双倍蜂蜜——这待遇连亲孙子都没享受过。
"尝尝，滇红古树茶。"秦老爷子将茶推过去，"你外婆最爱这个。"
卫枝双手捧杯，粉白指尖被热气熏得泛红。她小口啜饮，嘴角沾了蜜色茶汤，下意识伸出舌尖舔掉。
秦漠突然起身去开窗。
山风灌进来，吹散他领口莫名的燥热。
"订婚？"
卫枝的惊呼和瓷器碎裂声同时响起。她慌慌张张去捡碎瓷片，被秦漠一把扣住手腕。
"别动。"他掌心温度烫得吓人。
秦老爷子着翡翠扳指："订婚先不急，先缓一阵子，倒是枝枝刚回国，总住酒店不像话。漠儿那栋云顶别墅空着也是空着..."
"可以。"
茶室骤然寂静。
秦老爷子举到唇边的茶杯顿在半空。他太了解这个孙子——去年董事会塞进来三个联姻对象，秦漠连面都没露，首接让助理把人请出大楼。
"你...同意了？"老人声音发颤，有点惊喜。
秦漠松开卫枝的手腕，那里己经浮起淡红指痕。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客房够多。"
回程的劳斯莱斯里，卫枝几乎要把针织衫下摆揉烂。
"那个..."她声音细如蚊蚋，"秦先生如果不方便，我可以..."
"秦漠。"秦漠单手打方向盘，山道灯光在他侧脸投下明灭阴影。
卫枝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叫出口。
后视镜里，秦家老宅的灯火越来越远。秦漠想起临走时祖父把他拉到书房，老人激动得手都在抖："那丫头单纯，你别吓着她！"
当时他怎么回的？
哦，他说——
"看心情。"
云顶别墅的感应灯次第亮起。
卫枝拉着行李箱站在玄关，被满室冷灰的极简风格震住。还是没想明白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整面落地窗外，城市夜景如星河倾泻，却更衬得这里像座精密冰冷的牢笼。
"二楼右转第三间。"秦漠扯松领带往酒柜走，"别碰书房的东西。"
卫枝小声应着，蹑手蹑脚上楼。她没看见身后男人突然转身，目光如影随形地追着她——
首到那抹薄荷绿消失在走廊尽头，秦漠才仰头灌下整杯威士忌。酒精灼烧喉咙的刺痛感中，他想起茶室里祖父的耳语：
"你不排斥枝枝。"
窗外突然传来"咚"的闷响，接着是卫枝的轻呼。秦漠皱眉上楼，发现他的未婚妻正狼狈地坐在地毯上，应该是崴脚了
"我、我没站稳..."她涨红着脸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劲。头发缠在扣子上。
秦漠单膝跪地。
他闻到少女发间橙花混着奶香的甜味，看见她后颈细小的绒毛被顶灯照成金色。指尖碰到她耳垂时，卫枝明显瑟缩了一下。
"别动。"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发卡"咔嗒"解开的瞬间，秦漠忽然捏住她下巴。卫枝惊惶抬眼，正撞进他幽深的瞳孔——那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枝枝"拇指重重碾过她下唇，"从今天起，这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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