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书房，傅锦融面前摊开着一本古籍，上面记载着各种妖族传说。他揉了揉太阳穴，又是一夜未眠。
自从确认自己对卫枝的心意后，他便开始暗中搜寻关于狐妖的典籍。人妖相恋会有什么后果？卫枝是否能永远保持人形？这些问题日夜萦绕在他心头。
"大人，镇北王世子来访。"管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傅锦融皱眉，萧景珩与他并无深交，此时来访所为何事？他合上书籍，整理衣冠前往花厅。
萧景珩一袭月白锦袍，正悠闲地品茶。见傅锦融进来，他起身拱手，笑容爽朗："傅兄，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傅锦融还礼："世子客气了，不知有何贵干？"
萧景珩笑道："实不相瞒，前日御花园赏花，远远见到傅兄身边一位佳人，惊为天人。今日特来拜访，想请傅兄引荐。"
傅锦融眼神一冷，手中茶盏微微一顿。萧景珩说的必是卫枝。前日宫中设宴，他本不愿带卫枝出席，奈何皇命难违。没想到就这么一次露面，就招来了狂蜂浪蝶。
"是吗。"傅锦融语气平淡，"她身子弱，不便见客。"
萧景珩挑眉："哦？"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傅兄放心，我萧景珩绝非轻浮之人。若得佳人青睐，必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傅锦融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白，面上却不显："世子说笑了。"
正当气氛微妙之际，一阵清脆铃声由远及近。卫枝提着裙摆跑进花厅，发间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傅锦融，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她兴奋地举起一个精致的香囊，完全没注意到有客人在场。
傅锦融扶额："枝枝，有客人。"
卫枝这才发现萧景珩，顿时僵在原地，小脸涨红。她慌忙行礼，却忘了傅锦融教的标准姿势，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头上的铃铛又清脆地响了几声。
萧景珩眼中闪过惊艳，上前一步："这位姑娘是..."
"这是卫枝。"傅锦融起身，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之间。
卫枝好奇地打量着萧景珩，这人身上的气息很特别，像...像雨后森林的味道，让她想起家乡。她不自觉地多嗅了几下，狐耳差点又要冒出来，赶紧捂住脑袋。
这可爱的动作让萧景珩笑意更深："卫姑娘喜欢香囊？在下府上有不少异域奇香，改日送来给姑娘赏玩。"
卫枝眼睛一亮："真的？"
"枝枝。"傅锦融声音微沉，"你不是说要练字吗？"
卫枝嘟着嘴："可是..."
"先去练字好不好？"傅锦融语气不容置疑。
卫枝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往外走。萧景珩连忙道："卫姑娘留步！"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蓝光，内部似有水波流动。卫枝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石头，忍不住伸手接过："好漂亮！"
傅锦融面色阴沉如水。那玉佩他认得，是南海鲛珠所制，价值连城。萧景珩出手如此阔绰，显然志在必得。
"太贵重了，不能收。"傅锦融伸手要拿回玉佩。
卫枝却己经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就看一下嘛..."她抬头冲萧景珩甜甜一笑，"谢谢你！"
这一笑，让两个男人同时怔住。对萧景珩而言，是惊艳于她的绝色；对傅锦融而言，则是胸口一阵刺痛——卫枝对别的男人这样笑。
萧景珩趁热打铁："卫姑娘可喜欢鹦鹉？我府上有只会说十种语言的七彩鹦鹉，明日带来给姑娘解闷如何？"
"鹦鹉？"卫枝眨眨眼，"是会说话的那种鸟吗？"
"正是。"萧景珩笑道，"不仅能说话，还会唱歌呢。"
卫枝兴奋地转向傅锦融："我可以看看吗？"
傅锦融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回去，只淡淡道："随你。"
萧景珩离开后，卫枝还沉浸在得到新礼物的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傅锦融阴沉的脸色。她把玉佩举到阳光下，欣赏里面流动的光彩。
"你喜欢萧景珩？"傅锦融突然问道。
卫枝歪着头："喜欢啊，他送我漂亮石头。"
傅锦融胸口一阵发闷："如果别人也送你礼物，你也喜欢他们？"
"那要看送什么了。"卫枝认真地思考，"如果是好吃的，就更喜欢一点。"
这回答让傅锦融哭笑不得。小狐狸的心思单纯如白纸，根本不懂男女之情。他本该松口气，却莫名更加烦躁。
"以后不要随便收别人的礼物。"他硬邦邦地说。
卫枝不解："为什么？"
"因为..."傅锦融顿了顿，"人类有规矩，收了礼物就要回报。"
卫枝恍然大悟："那我该回送他什么？我只有你给我的那些..."
"不必回礼。"傅锦融打断她，"我会处理。玉佩给我，我替你保管。"
卫枝不情不愿地交出玉佩，小声道："小气..."
傅锦融装作没听见，心中却己有了计较。
次日，萧景珩果然带着七彩鹦鹉登门。那鹦鹉羽毛艳丽，确实会说会唱，逗得卫枝开怀大笑。傅锦融冷眼旁观，看着萧景珩借机靠近卫枝，手把手教她喂食。
"卫姑娘，明日城东有庙会，可愿一同前往？"萧景珩热情邀请。
卫枝刚要答应，傅锦融插话："明日卫枝要练字，不得空。"
萧景珩不以为意："那后日如何？"
"后日也要练字。"
"大后日？"
"要学琴。"
卫枝疑惑地看向傅锦融，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些安排？
萧景珩终于察觉傅锦融的敌意，了然一笑："傅兄似乎不太乐意卫姑娘出门？"
傅锦融面不改色："她初来京城，许多规矩不懂，需多加教导。"
萧景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向卫枝："那鹦鹉就留在府上给姑娘解闷吧。改日再来拜访。"
卫枝开心地送走萧景珩，迫不及待地逗弄鹦鹉。那鸟儿突然叫道："美人！美人！"
她咯咯笑起来，转头对傅锦融说："看，它叫我美人！"
傅锦融冷哼一声："扁毛畜生，懂什么。"
当晚，卫枝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清脆鸟鸣惊醒。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窗外挂着一个精致的金丝鸟笼，里面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鸟，正婉转歌唱。
"这是..."她推开窗，发现笼子上挂着纸条：「金丝雀，西域进贡，举国仅此一只。——傅锦融」
卫枝惊喜地捧起鸟笼，小鸟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她心里甜滋滋的，比吃了蜜还开心。傅锦融虽然总板着脸，却总是给她最好的。
次日一早，卫枝抱着金丝雀去找傅锦融，却见他眼下青黑，似乎一夜未眠。
"你熬夜了？"她关切地问。
傅锦融避开她的目光："处理公务。"实际上，他连夜入宫，向皇帝求来这只金丝雀。
卫枝感动地凑上去："谢谢你送的小鸟，我很喜欢！"她突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是回礼！"
傅锦融僵在原地，脸颊被亲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卫枝却己蹦蹦跳跳地跑去逗鸟了，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多撩人。
三日后，萧景珩再次登门，还带了一堆珍奇礼物。傅锦融冷眼看他献殷勤，心中酸涩却无法言明。
"卫姑娘，这是南疆来的月光石，夜晚会发光。"萧景珩打开一个锦盒。
卫枝惊叹着拿起石头，果然在掌心中泛着柔和的蓝光。她刚要道谢，傅锦融突然开口："枝枝，过来。"
卫枝乖乖走到他身边。傅锦融从袖中取出一条项链，坠子是一颗硕大的明珠，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东海夜明珠，白日吸光，夜晚放光，比月光石亮百倍。"他亲手为她戴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后颈细腻的肌肤。
卫枝低头看着胸前的明珠，又看看萧景珩的月光石，诚实地说："傅锦融的更大更亮。"
萧景珩脸色一僵，傅锦融则嘴角微扬。
这场无声的较量持续了半月有余。萧景珩几乎日日登门，变着花样送礼物；傅锦融则不动声色地拿出更珍贵的回击。卫枝虽然懵懂，却也渐渐察觉两人之间的古怪气氛。
"傅锦融，"一天夜里，她趴在书案前看他写字，"你和萧景珩是不是吵架了？"
傅锦融笔锋一顿："为何这么问？"
"你们看对方的眼神好奇怪。"卫枝歪着头，"像...像两只抢地盘的小狗。"
这个比喻让傅锦融失笑："我们没有吵架。"只是在争夺同一只小狐狸罢了，他在心中补充。
卫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小翠说，宫里要给你指婚了？"
傅锦融猛地抬头："谁说的？"
"小翠听前院阿福说的，阿福听管家说的。"卫枝掰着手指数消息来源，努力掩饰心中的不适，"说是什么...柳家小姐？"
傅锦融放下笔，认真地看着她："不会有这种事。"
"可是..."
"枝枝。"他握住她的手，"我不会娶别人。"
卫枝胸口那股闷气突然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暖的感觉。她不明白为何一句话就能让她从地狱到天堂，但这种感觉真好。
"那你会娶谁？"她天真地问。
傅锦融深深看着她，突然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说呢，小狐狸？"
卫枝心跳如鼓，耳朵不自觉地冒了出来，在头顶轻轻抖动。傅锦融轻笑，伸手捏了捏那毛茸茸的狐耳："这么敏感？"
卫枝羞得把脸埋在他胸前，不敢抬头。傅锦融抚摸着她的长发，心中既甜蜜又苦涩。他多希望能光明正大地娶她为妻，可人妖殊途，前路艰险...
次日清晨，卫枝在花园里荡秋千，无意中听到两个侍女窃窃私语。
"...听说孙太师联合几位大臣上奏，说大人被妖女迷惑，要陛下严查呢..."
"嘘，小声点！要是让大人知道我们议论这事..."
"可那卫姑娘确实古怪，上次我亲眼看见..."
侍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们发现了不远处的卫枝，慌忙行礼退下。
卫枝呆坐在秋千上，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原来傅锦融因为她惹上麻烦了...她想起娘亲说过的话：人类最怕妖怪，若被发现，必遭灭顶之灾。
当晚，傅锦融回府，发现卫枝异常安静，连最爱的鸡肉都没动几口。
"不舒服？"他探了探她额头。
卫枝摇摇头，突然问："傅锦融，我是妖怪，你会怕我吗？"
傅锦融心头一紧："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卫枝低头搅动衣带。
傅锦融捧起她的脸："枝枝，记住，我不会怕你，更不会不要你。"
卫枝鼻子一酸，扑进他怀里。傅锦融轻抚她的后背，心中己有了决断。若朝堂容不下卫枝，那这丞相之位，不要也罢。
夜深人静时，卫枝悄悄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她站在窗前，望着傅锦融书房的方向，眼泪无声滑落。她不要连累他...是时候回到山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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