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来越黑。
森林像张大嘴，要把这群人吞噬。西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得可怕。
脚下是厚厚的烂树叶，踩上去“沙沙”响，地又湿又滑，一不留神就可能崴脚。低矮的树枝时不时刮过脸，冰凉刺痛。
每抬一次脚，都感觉用尽了全身力气。
疲惫感要把人勒窒息。
饥饿在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抽痛。
卡尔小小的身子软绵绵趴在瑞克背上，呼吸很轻，偶尔才咳一声。
瑞克也累得不行，肩膀又酸又痛，却一步没停，只是把儿子往上掂了掂。
洛莉一只手总护着肚子，嘴唇抿得死白。她额头全是细汗，混着脸上的泥，淌下几道印子。每走一步，肚子都坠得发晕，她不敢停，也不敢吭声，就默默跟在队伍中间。
赫谢尔一家还沉浸在悲痛里，三个人都不说话。
玛姬搀着精神恍惚的父亲，贝丝紧跟姐姐，脸上泪痕没干，眼睛空洞洞看着前面。
“咕咕……”
不知谁肚子叫了一声，在这寂静里特别响。
几个人下意识朝那边看，又很快挪开。
风吹过树梢，呜呜咽咽。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丧尸的吼，很轻，却磨着人的神经，让人忘不了它们的存在。
空气压抑得快凝固了，喘不过气。
“罗伊……”艾米的声音很小，几乎贴着罗伊后背，“你……你没事吧？”
罗伊偏过头。
天再黑，也能听出她话里的担心。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脚下没停。
艾米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摸出半块饼干，小心翼翼递到罗伊嘴边：“你用的力气多，多吃点。”饼干边上有点碎，带着她手心的热乎气，在这冷夜里，透着点暖。
一股暖流淌过罗伊心头。
他没伸手，就着艾米的手咬了一小口，饼干渣掉了下去。
“你也吃点。”他声音很轻，伸手把艾米举饼干的手推回去。
黑灯瞎火的，艾米的脸有点烫。
她低下头，把剩下的大半块饼干又塞到罗伊手里：“我……我不饿，真的。”
罗伊没再推，把饼干掰开，分了一半给艾米：“一起吃。”
艾米迟疑了一下，接了那一半。两人在黑地里对看一眼，都笑了笑，笑得很淡，却照亮了这一小会儿的黑暗。
这点吃的算不上什么，这会儿却让人心里暖和。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两人之间慢慢散开，和林子里的雾气混在一起。
罗伊垂下眼，系统面板在他脑子里跳出来。
【力量：14.4】
【敏捷：11.8】
【体质：10.3】
【精神：12.0】
【未分配点数：4.9】
那0.1点，是刚才解决偷袭艾米那只丧尸得的。他没想马上用。关键时候，这些点数能救命。他把面板关了，继续走。
队伍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挪。那几声狗叫带来的惊喜，很快就被累和对前路的担心给压下去了。希望这东西，说没就没。
不知又走了多久，周围的树好像稀疏了点。
走在最前面的达里尔突然抬手，队伍停了。他侧着耳朵仔细听，视线锐利地投向林子深处一个方向。
“有光。”达里尔压低声音，嗓子沙哑，“光线很弱，但是那边还有……狗叫，就在那边。”
所有人神经一下绷紧，心里那点希望又冒了出来。
“我去看看。”瑞克先开口，把背上的卡尔交给洛莉。
“我和你一起。”罗伊跟上。
达里尔点点头，没反对。
三人简单商量几句，一起去探路。
剩下的人留在原地，个个神经都绷得死死的，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莫尔靠在一棵树上，抓紧了手里的枪。
三人借着树的影子掩护，猫着腰，朝有光和狗叫的方向摸过去。
脚下还是软泥和烂树叶，但因为精神集中，好像没那么难走了。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拨开一片浓密的灌木丛，眼前的情景让三个人都停住了脚。
眼前一下开阔了。
林子里的一小块空地。
空地中间，一栋看着很粗糙的木屋，像是临时搭的。
木屋周围用粗木头和铁丝网简单围了一圈院子，不怎么结实，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劲儿。
几只猎狗趴在院门口，警惕地看着林子，不时低低叫几声。
木屋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在这黑漆漆的林子里，那点光特别显眼，又带着点勾人的暖意。
就在三个人瞅着的时候，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是个中年男人，中等个头，五十来岁，穿着厚实的猎装，手里端着支猎枪，枪口警惕地扫着周围的黑地。
他脸上全是风霜，眼角嘴角都是深褶子，一股生人勿近的戒备。
“什么人？”男人开口，声音又粗又哑，带着好久没跟人说话的生涩。
几条猎狗立刻站起来，冲到围栏边，喉咙里发出吓唬人的低吼，龇着牙。
瑞克稳了稳神，从藏身的地方走出去，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武器：“我们没恶意，先生。我们是一群路过的幸存者，想找点帮助。”
男人眯了眯眼，枪口没放下，仔细瞅着瑞克，又警惕地扫过他身后的罗伊和达里尔。
“我们的农场被行尸毁了，逃了出来，现在又累又饿，我们的队伍里还有孩子和女人。”瑞克的声音带着恳求，想让对方可怜可怜他们。
“我们就想找个安全地方歇一晚上，要是行，希望能给点吃的喝的。”
男人的视线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扫。
听到“孩子和女人”，他脸上的警惕松了点，但枪口还稳稳端着，手指头放在扳机上。
趁瑞克说话的空，罗伊的属性面板在奥斯卡身上一下子显示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属性栏。转头看看瑞克，瑞克他们身上就没这反应，难道有什么触发条件吗？
【目标：奥斯卡】
【力量：6.2】
【敏捷：5.8】
【体质：6.5】
【精神：6.1】
【综合评价：经验丰富的护林员，有一定威胁，没并没有强烈的恶意。】
果然不好对付，但对于罗伊来说也不是特别强。
没有强烈的恶意，这点很重要。
罗伊心里有底了，赶紧补充：“我们队伍里有医生，还有几个孩子，她们实在撑不住了。我们绝对不给你添麻烦，天亮就走。”
他特意加重了“医生”和“孩子”这两个词，想让对方多点顾虑和同情。
自称奥斯卡的男人没吭声，过了会儿，猎枪的枪口稍微低了点，像是在琢磨什么。
他打量着这三个衣衫褴褛、满脸疲惫的人，最后叹了口气：“这世道……唉。”
声音里全是无奈和累。
他指了指围栏外面的空地，“你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不要进入我的小屋。”
他转身回屋，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些用油纸包着的深色肉干，看着像风干的野味，还有一小桶瞅着还算干净的水。
“就这些了，你们省着点吃。记住，天亮就走。”他把东西放地上，往后退了两步。
“还有，别靠近我的狗，也别想进围栏，不然，我的枪可不认人。”他的声音又冷又硬，带着警告。
虽然只是围栏外的一块空地，虽然对方的态度还是疏远又带着警告。
但对这会儿精疲力尽、走投无路的大家来说，这己经是天大的安慰了。
瑞克接过肉干和水，连声说谢：“太谢谢了，先生。”
奥斯卡没再多说，只是最后扫了他们一眼，就带着猎狗退回木屋，“吱呀”一声关上了门。那扇破木门，好像隔开了两个世界。
瑞克、罗伊和达里尔回到队伍里，把情况跟其他人说了。
大家伙一听有地方能暂时歇歇，还有吃的喝的，都松了口气。
虽然不多，但在这种绝境里，一点点希望都宝贝得不行。
他们小心翼翼来到奥斯卡说的那块空地。
莫尔看着那破围栏和紧闭的木屋门，撇了撇嘴：“瞧他那小气样儿，好像咱们会抢他东西似的。”
戴尔捂着脖子，声音沙哑：“他能收留我们，己经是冒了很大的险了。”
众人围坐在空地上，瑞克把肉干掰开，每人分了一小块。
肉干又硬又柴，但嚼在嘴里，却比什么山珍海味都香。水虽然不多，也小心地分给大家喝了。
卡尔喝了点水，精神好了些，靠在洛莉怀里睡着了。
夜还是很浓。
但至少，他们暂时有个能喘口气的地方，不用再在黑漆漆的林子里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只是，奥斯卡那警惕的样子和一首保持的距离，又让人觉得，这短暂的安宁，不那么踏实。
一股不安，总在心头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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