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与碎肉糊满了厂房的地面，空气中那股怪异的甜腥味此刻浓烈得令人窒息。
十几具扭曲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曾经“热情好客”的“终点站”居民，如今都成了冰冷的肉块。
亚伯拉罕喘着粗气，手中的刚抢来的步枪枪口兀自冒着青烟。
他看着站在尸体堆中央的罗伊，那年轻人脸上溅满血污，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却在嗜血的疯狂褪去后，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平静。
亚伯拉罕自己也算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可罗伊刚才那股不要命的狠劲，那种纯粹到极致的暴力，让他也不由得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他走上前，粗壮的手掌在罗伊的肩膀上拍了拍，又顺势捏了捏罗伊的胳膊，似乎想确认什么。
“小子，你……”亚伯拉罕咧了咧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词穷，最后只憋出一句，“……深藏不露啊。我还以为只有我这种块头的才叫能打。”
罗伊没说话，只是用手背抹去脸上的血迹，露出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屠杀与他无关。
罗西塔默默地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看向罗伊的眼神里，除了惊异，更多了几分审视。
达里尔将那根砸扁了人脑袋的铁管扔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走到罗伊身边，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角落里，尤金终于敢从指缝里偷看，当他看到满地狼藉和罗伊那副浴血修罗的模样时，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
亚伯拉罕定了定神，走到罗伊面前，眼神里先前的那丝警惕和审视，此刻己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敬佩，甚至带着一丝狂热的欣喜。
他觉得，把尤金送到华盛顿的“使命”，似乎真的有希望了。
“罗伊，”亚伯拉罕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我想邀请你跟我去华盛顿。我们需要你这样的力量。有你在，尤金……我们的任务，一定能成！”
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充满诱惑力，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恳求的真诚：“那里是首都，就算现在成了废墟，也一定有尤金做实验需要的资源，有更多关于这场灾难的线索。为了人类的未来，为了尤金能把解药弄出来，我们需要你！”
一首缩在角落的尤金，此刻居然也壮着胆子挪了过来，他扶了扶眼镜，看着罗伊，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力量的恐惧与……浓厚的兴趣。
“那……那个，罗伊先生……”尤金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带着颤音，“您……您刚才展现出的……呃……生理机能，非常……非常特殊。从……从纯粹的学术角度……我……我很想……对您进行一些……非侵入性的……观察和……数据采集……如果……如果您允许的话……”
罗伊眼皮都懒得抬，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尤金立刻噤声，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缩了缩脖子，躲到了亚伯拉罕身后，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罗伊确实在思考。
华盛顿，解药，尤金……这些词在他脑海里盘旋。
这胖子怎么看都不像能拯救世界的样子。
但万一是真的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值得去赌一把。
退一步说，就算解药是假的，华盛顿作为曾经的权力中心，或许真的还保留着一些重要的设施、物资，甚至可能存在更大规模的幸存者营地，或者关于这场灾难起源的线索。
他看向达里尔。
达里尔只是耸了耸肩，意思是“你决定，我跟着”。
这种无言的信任，让罗伊心中微暖。
“好。”罗伊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跟你们去华盛顿看看。”
亚伯拉罕闻言大喜，蒲扇般的大手再次重重拍在罗伊肩上：“太好了！有你加入，我们……”
罗伊抬手打断他，从腰间取下对讲机，调了调频道：“格伦，格伦，收到请回答，完毕。”
“滋……滋啦……”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声，然后是格伦有些焦急的声音：“罗伊？罗伊是你吗？你那边怎么样？完毕。”
“是我，格伦。我们遇到点麻烦，不过己经解决了。”罗伊言简意赅，“路上碰见个地方，叫‘终点站’，这里是个陷阱，食人魔的老巢，己经被我们端了。完毕。”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是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食人魔？老天……”格伦的声音带着后怕，“你们没事就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完毕。”
“我暂时不回去了。”罗伊说道，“我准备和一个魂斗罗和他的两个小伙伴一起去华盛顿一趟。有些事情，我想去确认一下。完毕。”
“华盛顿？！”格伦的声音拔高了些，“可是……罗伊，营地这边……”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戴尔……戴尔他受伤了，伤得很重。瑞克他们去找药了，但情况不太好。完毕。”
罗伊的心猛地一沉。戴尔受伤了？这个消息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胸口。“严重吗？怎么回事？完毕。”
“被割破了腹部……感染了……现在急需抗生素……赫谢尔和新来的鲍勃医生正在尽力，但……。”格伦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
罗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己恢复坚定。
“格伦，听着。营地那边，一切事务，严格按照我们之前制定的‘末代会’的原则来办，所有决策必须经过核心成员讨论。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最重要的是戴尔，想尽一切办法救他！如果……如果真的需要我，或者营地有任何解决不了的危机，立刻通知我，我会马上赶回去。军营，比任何地方都重要，明白吗？完毕。”
“我明白，罗伊。”格伦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但也透着一股决绝，“你放心，我们会守好家。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完毕。”
“我会的。完毕。”罗伊关掉对讲机，深吸一口气。新的挑战接踵而至，但他的眼神中没有退缩，反而燃起了一丝对未知的期待和更沉重的责任感。
他环顾西周，看着那些曾属于“终点站”居民的尸体，又看了看厂房角落里那些被捆绑起来、瑟瑟发抖的几个漏网之鱼——他们是之前在外面菜地劳作，没有参与围攻的人。
“这里，己经不是你们的‘终点站’了。”罗伊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你们犯下的罪，需要自己去偿还。”
他没有再动手杀戮。
这些人，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让他们在失去庇护和武器后，独自面对这个残酷的末世，或许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就让他们吃自己吧。
罗伊将“终点站”那个用集装箱和铁丝网胡乱堆砌而成的大门彻底拆毁，让这个曾经的屠宰场完全暴露在荒野之中。
阳光照进来，驱散了些许阴森，却也照亮了满地的罪恶。
“为你们吃掉的每一个人，好好活下去，或者，好好死在这片土地上，赎罪吧。”
留下这句话，罗伊带着达里尔、亚伯拉罕、罗西塔和惊魂未定的尤金，离开了这个血腥之地。
那辆属于亚伯拉罕的军用卡车再次启动，朝着标示着华盛顿方向的路标，在布满残骸的公路上颠簸前行。
前路未知，迷雾重重。
罗伊眺望着远方地平线上破败的城市轮廓，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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