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车卷起一阵尘土，急刹在梅肯军营临时医疗点外。
车刚停稳，格伦就从副驾跳了下来，快步拉开后车厢。
安德森上尉和战斗排的成员七手八脚，小心翼翼地将担架抬下。
戴尔躺在上面，脸色灰败得像一张旧报纸，腹部的衣物被血浸透，凝固成暗红色。
“快！这边！”一个略显沙哑但异常沉稳的声音响起。
鲍勃，这位刚刚一同被从十七号公路救回的军医，己经率先跳下另一辆车。
他身上还带着路途的尘土，但眼神锐利，行动间透着不容置疑的专业。他扫了一眼戴尔的情况，眉头便紧紧锁了起来。
卡尔跟在后面，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单薄，他紧紧攥着小拳头，眼眶红红的，却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把他抬到手术台上去！”鲍勃指挥着，声音不大，却自带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临时医疗点是用几张行军床和篷布勉强搭建的，简陋，但此刻却是唯一的希望。
赫歇尔闻讯赶来，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
他看到戴尔的伤势，经验丰富的脸上也掠过一丝凝重。
“我是鲍勃，陆军军医。”鲍勃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目光转向赫歇尔，“您是这里的医生？”
赫歇尔点点头：“赫歇尔·格林...额....兽医。戴尔的情况怎么样？”
“腹部撕裂加贯穿伤，金属利器造成，深度……很深。”鲍勃一边快速检查戴尔的瞳孔和脉搏，一边说道，他的手指在戴尔腹部伤口边缘轻轻按压，查看创口情况。
“失血过多，必须立刻止血，清创，缝合。最麻烦的是感染。”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幸存者，像是在寻找什么。
“血型！他的血型是什么？营地有记录吗？”
“有！”人群中，李德胜快步走出，手里拿着一个登记簿，“戴尔登记的是O型！”
“O型，还好。”鲍勃略微松了口气，“组织献血，立刻！需要大量输血。”
不用他多说，几个和戴尔血型相同的幸存者己经主动站了出来。
在李德胜和几个女性幸存者的组织下，临时的献血点迅速建立起来。
鲍勃己经戴上了从自己急救包里取出的橡胶手套，开始处理伤口。
他让一名“杂牌军”里看起来机灵点的年轻人帮忙按住戴尔，然后对赫歇尔说：“赫歇尔医生，麻烦您做我的助手，我需要器械和照明。”
赫歇尔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行动起来。
他虽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军医有些陌生，但对方身上那股沉稳和专业让他本能地选择了信任。
剪刀剪开戴尔被血污粘连的衣物，露出狰狞的伤口。
创口边缘外翻，深可见内脏的蠕动阴影，混合着泥沙和碎布条。
即便是在末世见惯了生死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鲍勃神情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先用生理盐水小心翼翼地冲洗创口，然后用镊子一点点清除异物。
他的动作精准而迅速，赫歇尔在一旁配合着递上消毒棉球和器械，两人虽然是第一次合作，却意外地默契。
血暂时被压迫止住了，但戴尔的呼吸依旧微弱，生命体征极不稳定。
瑞克和卡尔站在一旁，卡尔的小手被瑞克紧紧握着。
瑞克看着手术台上的戴尔，心如刀绞。
戴尔不仅仅是团队的长者，更是卡尔的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戴尔，他不敢想象卡尔会遭遇什么。
这份恩情，比山还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医疗点外安静得只剩下鲍勃器械碰撞的细微声响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终于，鲍勃首起身，摘下血迹斑斑的手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出血暂时控制住了，伤口也做了初步缝合。”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但鲍勃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情况很不乐观。创口太深，污染严重，感染的风险极高。他年纪大了，身体底子不如年轻人。我们现在最缺的是……强效抗生素，特别是针对厌氧菌和革兰氏阴性菌的。”
赫歇尔也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补充道：“普通的抗生素恐怕效果有限。他现在需要的是大剂量的、针对性的药物，否则，就算挺过了失血这一关，也很难熬过感染。”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无奈。
他们是医生，却不是神，末世之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瑞克的心沉了下去。他看着戴尔苍白如纸的脸，听着他微弱的呼吸，一股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戴尔就这样离开。
“我们必须找到药！”瑞克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转向鲍勃和赫歇尔：“告诉我，需要什么药？我去弄来！”
鲍勃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中燃烧的火焰。
他刚到这个营地，还不认识瑞克，但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种强大的意志。
赫歇尔叹了口气：“瑞克，现在外面太危险了。而且，那些特效药在小诊所很难找到，多半要去大型医院的药房，那种地方……现在就是行尸的巢穴。”
“总得试试！”瑞克斩钉截铁，“罗伊和达里尔不在，我作为代理治安官，有责任保护每一个人。而且戴尔救了卡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地图上。
“我跟你去。”一个略显低沉，带着些许沙哑的女声响起。
米琼恩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前，她背着那把标志性的武士刀，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与戴尔相处时间不长，但老人身上那种温和与智慧，让她这个饱经创伤、内心封闭的人也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算我一个。”奥斯卡也站了出来，他拍了拍腰间的猎刀，“我在附近山林打猎，对周边的小镇比你们熟。找东西，我在行。”
这位老猎人平日里话不多，但关键时刻从不含糊。
瑞克看着主动请缨的两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点了点头：“好！”
格伦走上前，神色有些担忧：“瑞克，营地这边……”
“你留下，格伦。”瑞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军营的安全和日常运作就交给你了。你是军事代表，我相信你。”
格伦郑重地点头：“放心吧，瑞克。我们会守好这里，等你们回来。”
他知道此刻劝说是没用的，只能全力支持。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赫歇尔迅速列出了一张药品清单，详细标注了药物的名称和可能的替代品，反复强调：“记住，时间非常宝贵。感染一旦全面爆发，就回天乏术了。”
瑞克、米琼恩和奥斯卡三人迅速开始准备。
他们检查了一辆性能尚可的越野车，加满油，带上武器弹药、食物和水。
营地里的其他人也纷纷行动起来，有人送来保存较好的罐头，有人拿出自己珍藏的急救用品，希望能帮上一点忙。
卡尔走到瑞克面前，仰着小脸，将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塞到瑞克手里：“爸爸，这个……戴尔爷爷说，在野外很有用。”
瑞克勉强笑了笑，摸了摸卡尔的脑袋，接过军刀，紧紧握在手心，他蹲下身，摸了摸卡尔的头：“好孩子，爸爸会把药平安带回来。你在营地要听格伦叔叔的话。”
几分钟后，越野车引擎发动。营地的幸存者们自发地聚集在门口，目送他们。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担忧，但也夹杂着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希望。
奥斯卡负责开车，他对这一带的地形最为熟悉。瑞克坐在副驾，米琼恩则在后座，警惕地观察着车外的情况。
“奥斯卡，再快点！”车子刚驶出军营不远，瑞克就忍不住催促道。
他脑海里全是戴尔苍白的脸和微弱的呼吸，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奥斯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踩下了油门。
越野车在坑洼不平的废弃公路上疾驰，扬起一路烟尘。
赫歇尔提供的线索指向东南方向的一个小镇，那里据说有一家规模不小的社区医院。
路途不算太远，但沿途的危险可想而知。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处游荡的行尸群，车轮碾过散落在路面上的废弃车辆和杂物，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照在三人凝重的脸上。
瑞克紧握着方向盘，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戴尔的生命悬于一线，希望渺茫，但他绝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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