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小院里，因王明择校之事，众人对刘玉兰的敬畏又深了几分。
这老太太，不显山不露水，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拨云见日，这份能耐，着实让人心服口服。
王建国更是觉得母亲像一本越读越厚的书，每一次的指点，都让他对母亲的敬佩增添无数。
赵小玲经此一役，算是彻底消停了。
她那点小聪明，在刘玉兰面前，简首不够看。
见了刘玉兰，她都绕着道走，再不敢龇牙咧嘴。
只是，那份敬畏之下，压着更深的嫉恨。
凭什么？凭什么她刘玉兰就能事事顺心？凭什么她孙秀娥就能母凭子贵，如今连腰杆都挺首了？
她摸着自己日益隆起的肚子，这是她最大的依仗，也是她最后的底牌。
这日，天气有些阴沉，赵小玲歪在床上，哼哼唧唧。
“建军，我这肚子……不大舒坦。”她有气无力地喊着。
王建军正在院里劈柴，闻声赶紧放下斧头，跑进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说不上来，就是……就是发紧，还有点坠痛。”赵小玲眉头紧锁，
额上渗着细汗，“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妈给的那碗核桃糊，太腻了，吃下去就堵得慌。”
王建军心里“咯噔”一下。
母亲给赵小玲核桃糊，是好意，这他是知道的。可赵小玲怀着身孕，万一真吃出个好歹……
他不敢想。
“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王建军急道。
“请什么大夫，兴师动众的。”赵小玲摆摆手，声音却越发虚弱，
“许是……许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只是这几天，总觉得心慌气短，
妈年纪大了，眼神儿也不济，万一拿错了什么东西……”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
王建军脸色变了变：“小玲，你别胡思乱想！妈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妈是好意。”赵小玲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算计，
“可我这胎……来得不容易。建军，我害怕。”
说着，她眼圈就红了，泪珠子要掉不掉，看得王建军心疼不己。
他扶着赵小玲躺下：“你别动，我去跟妈说，让她以后仔细些。你也别想太多，好好养着。”
王建军走出屋，心里乱糟糟的。
他找到刘玉兰，把赵小玲的话学了一遍，末了，有些为难地说：
“妈，小玲她……她也是担心孩子。您以后……多注意点。”
刘玉兰正在纳鞋底，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看王建军，眼神平静无波。
“知道了。”她淡淡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王建军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更不踏实了。
接下来几天，赵小玲的“病”时好时坏。
刘玉兰炖的汤，她要么说油腻，要么说腥气，勉强喝两口就放下。
院子里的人看见她，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走路都得扶着墙。
风言风语渐渐起来了。
“听说了吗？二儿媳妇好像不大好，脸色白得吓人。”
“可不是，怀着孩子呢，可得当心。”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压低了声音，眼神往刘玉兰屋里瞟。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王建军心上。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母亲真的……
就在这时，嫁出去的小女儿王小琴回来了，手里拎着一篮子鸡蛋。
“妈！”王小琴一进院门就喊。
她如今日子过得顺心，人也爽利了不少。
刘玉兰看见女儿，脸上露出了笑容：“小琴回来了，快进屋。”
王小琴把鸡蛋放下，眼睛在院里扫了一圈，就看见了扶着门框、面色苍白的赵小玲。
“二嫂这是怎么了？看着精神不太好。”王小琴随口问了一句。
赵小玲勉强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是最近身子有些不爽利。”
王小琴“哦”了一声，也没多问，进了刘玉兰的屋。
“妈，我怎么瞅着二嫂那脸色，不太对劲啊？”王小琴压低声音，“真病了还是……”
刘玉兰放下手里的活计，叹了口气：“她说不舒服，谁知道呢。”
王小琴眼珠子转了转：“妈，我这几天正好没什么事，不如在家里住两天，帮着照应一下？”
刘玉兰看了女儿一眼，点了点头：“也好。”
王小琴在娘家住了下来。
她不像几个嫂子那样整天围着灶台转，而是喜欢在院子里溜达，跟东家长李家短地聊天。
没过两天，她就看出些不对劲了。
赵小玲确实大部分时间都病恹恹的，尤其是在刘玉兰或者王建军面前。
可有一次，王小琴从外面回来，路过赵小玲窗根底下，听见屋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
她好奇地凑到窗户缝往里一瞧，好家伙！
赵小玲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块昨天王建民捎回来的麦芽糖，吃得正香呢！
脸上哪有半分病容？红润得很！
王小琴心里有了数。
她不动声色，晚上悄悄跟刘玉兰说了。
“妈，二嫂那病，我看八成是装的！”王小琴撇撇嘴，“我亲眼看见她偷吃糖块呢，精神着呢！”
刘玉兰听了，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由她去吧。”
王小琴却有些不忿：“妈，她这样装病，还话里话外地影射您，您就不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刘玉兰反问，“她想作，就让她作。只是，别把火烧到不该烧的地方。”
王小琴听出母亲话里有话，但刘玉兰没多说，她也不好再问。
又过了两天，赵小玲的“病情”突然加重了。
这天下午，她尖叫一声，说肚子疼得厉害，像是要生了。
王建军吓得魂飞魄散，院子里也乱成一团。
“快！快去请接生婆！不，去医院！”王建军六神无主。
赵小玲却死死拽着他的手，哭喊道：“建军……我……我怕是不行了
……都怪我……我不该……不该喝了小琴早上端给我的那碗水……”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王小琴！
王小琴端的水？
王小琴早上是给赵小玲端过一碗温水，那是赵小玲自己喊渴，让她帮忙倒的。
“二嫂！你胡说什么！”王小琴又气又急，
“那水就是灶上水壶里的，大家都能喝，怎么就有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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