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羽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一个踉跄，整个人跌进陆郁川怀里。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以及背部遭受重击时那一瞬间的震颤。广告牌砸落的闷响让她心头一颤，耳边传来陆郁川压抑的闷哼声。
童羽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襟，抬头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桃花眼。
原本是如寒冰一般的冷漠，现在更多的是茫然和混沌。
陆郁川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显病态，额角的伤口渗出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杏色的旗袍上晕开。
陆郁川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眉头紧蹙着，却仍保持着护住她的姿势。
当然不是为了童羽的好感度而英雄救美，仅仅是因为不想要看着别人死在自己眼前，换成任何一个人陆郁川都会选择伸出援手。
而且，自己要是真不救这姑娘，这个小团体里剩下来的三个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你……你没事吧……”童羽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闭嘴。”陆郁川的声音很轻，却依然冷冽。
他伸手将女孩推开，只感觉头昏脑胀。
童羽转头朝凉亭方向喊道，“哥！王嘉！快来帮忙！”
童常欢和王嘉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王嘉作为医学生，立刻检查起陆郁川的状况，初步看了两眼就下了结论。
“头部外伤加上可能的脑震荡，需要立即就医。”
“我去叫救护车！”林知意己经掏出手机。
童羽站在原地，看着王嘉和童常欢小心地扶住陆郁川，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想说些什么，感谢也好，道歉也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陆郁川突然挣开了两人的搀扶，踉跄着站稳身子。
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却固执地摇了摇头，“我觉得不需要去医院，歇一会儿就好了。遇到你们，准没好事。”
陆郁川觉得自己和这女生绝对是八字不合，要不然怎么每次见面都没好事。
幸亏下午的时候童羽走的快，要不然再跟她相处一会儿，说不定船漏水了都说不定！
“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童羽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却不像平时那般盛气凌人。
陆郁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让童羽莫名心头发紧。
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相机，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损坏后，径首朝凉亭走去。
“喂！你！”童羽想追上去，却被林知意拉住了手腕。
“让他静一静吧林知意轻声道，“他现在需要休息。”
“他都流血了！”
“可那也是因为你的原因，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羽毛。”
林知意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童羽了。
小女孩的性格太过于娇纵蛮横，遇到脾气软的男生会得寸进尺地欺负人家，遇到脾气硬的也要撞破南墙，闯祸了也拉不下面子去道歉，真是令人无奈。
童羽咬了咬下唇，看着陆郁川独自走进凉亭的背影。
凉亭里，陆郁川靠在朱红色的柱子上，闭目养神。
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思考，耳边嗡嗡作响，像是有一群蜜蜂在颅内盘旋。他隐约听到童羽他们争论的声音，但具体内容己经听不真切。
“他这样不行，必须去医院。”王嘉的声音传来。
“我去劝劝他。”这是童常欢的声音。
脚步声渐近，陆郁川勉强睁开眼，看到童常欢站在自己面前。这个戴着银质发冠的男生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那个……谢谢你救了我妹妹。不过你现在的情况……"
“我没事。”陆郁川打断他，声音虚弱却坚定，“只是需要安静一会儿。”
童常欢欲言又止，要不是这男生救了自己妹妹，他也懒得继续管。
他最终只能是叹了口气：“至少让我们送你去医院吧？你头上的伤看上去还是蛮严重的。”
陆郁川摇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不远处，童羽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瞥向凉亭方向。她看到哥哥无功而返，忍不住问道：“他怎么说？”
“倔得要死，不肯去医院。”童常欢无奈地摊手。
童羽咬了咬嘴唇，突然大步朝凉亭走去。
林知意想拦她，毕竟陆郁川明显是很讨厌童羽，而且小羽毛这大小姐脾气肯定是不会惯着他的，二人说不定又要继续吵起来。
王嘉制止了林知意，耸肩道：“让她去吧，毕竟是人家救了小羽毛。”
凉亭里，陆郁川听到脚步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说了，不需要去医院。”
“你以为我想管你啊！”童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她特有的骄横，却又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才懒得理你！”
陆郁川缓缓睁开眼，对上童羽那双闪烁着复杂情绪的杏眼。
月光透过凉亭的雕花屋檐，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此刻的表情显得格外生动。
童羽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在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时突然语塞。
她别扭地别过脸去，怯生生地说道：“谢谢。”
这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陆郁川微微挑眉。
“不用。”他淡淡地回应，“换做是谁我都会救。”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了童羽的神经，她猛地转回头来：“你什么意思？觉得我特别不讲理是不是？”
陆郁川没有回答，自然是默认。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头痛愈发剧烈，只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抽离。
童羽看着他这副模样，满腔的怒火突然无处发泄。
她注意到他握着相机的手指关节发白，显然是在强忍疼痛。
“喂，你真的很不舒服是不是？”
“还好。”
少年说话干脆利落，身体蜷缩成一小团，之前的冷漠和盛气凌人荡然无存，配上下意识表现出来的孤独感和文弱气质，一下子就刺激起了童羽的保护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林知意小跑过来：“救护车到了，就在园外。”
童羽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碰了碰陆郁川的手臂：“去医院吧，算我求你了。”
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却让陆郁川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诧异地看向童羽，发现她那双总是盛气凌人的杏眼里，此刻竟带着几分恳求。
陆郁川道：“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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