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檀木拐杖头在地毯上压出一个浅浅的凹痕。
老人的目光扫过陆郁川，“年轻人先在客厅坐会儿，小浩你也陪着。”
书房门关上的瞬间，陆郁川听见秦母压抑的声音：“爸，您不能由着她胡闹……”
管家适时出现，将一杯碧螺春放在陆郁川面前的茶几上。
青瓷杯底与玻璃茶几相触，发出轻微的“叮”声。
“谢谢。”陆郁川点头致意，余光却瞥见管家眼中一闪而过的审视。
客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在管家和秦父的死亡凝视下，陆郁川端起茶杯，茶汤清澈透亮，香气却比普通碧螺春多了几分兰花香——应该是特供的明前茶。
陆郁川的动作十分讲究，陆郁川的动作十分讲究，左手三指托住青瓷杯底，右手拇指与食指轻拈杯盖，沿着杯沿缓缓推转三下。
茶汤在杯内旋出细小的漩涡，兰香随热气袅袅升起。他并不急于啜饮，而是将杯盖倾斜西十五度，在杯口轻轻刮过，撇去并不存在的浮沫。
“陆同学对茶道有研究吗？”
秦父突然开口，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
他有些疑惑，眼前的少年身上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稳，并且一言一行之间虽是简单，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或者该说是返璞归真。
今天上午回来的时候，秘书就己经调查清楚了陆郁川的信息，就是普普通通的孤儿，成长经历也是平平无奇。
陆郁川放下茶杯：“略知一二吧。”
“你和轻轻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暂时我们还不应该在一起，仅仅是因为一些爱好相近，走近了些。”
“天文？”秦父挑眉，“还是心理学？”
比起这些专业知识，秦父更愿意相信眼前的少年是通过这张脸骗得了自家女儿的芳心。
“轻轻对系外行星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可能存在液态水的类地行星。”
秦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他能说出专业术语。正当气氛稍有缓和时，书房方向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门上。
陆郁川的手指微微收紧，但面上依旧平静。
他注意到秦父的太阳穴跳了一下，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西装内袋——那里应该装着烟盒，但最终没有拿出来。
“年轻人，”秦父突然换了话题，“你对家族企业怎么看？”
家族企业自然是家族内的人来继承，而秦父自然是会让自己的孩子接任集团。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陆郁川略作思考：“栾雨集团在新能源领域的布局很有前瞻性。尤其是去年收购的那家保罗国那边光伏企业，技术储备至少领先国内同行五年。”
秦父的眼神变了。他慢慢坐首身体，像发现猎物的豹子：“你研究过我们公司？”
陆郁川语气平淡，“因为想着要和轻轻的家里人见面，可能会面对各种情况，所以也就提前了解一番。”
这个半真半假的回答似乎打消了秦父的部分疑虑。
他重新靠回沙发背，但目光中的审视丝毫未减：“轻轻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不知道现实世界的残酷，因此这次离家出走才会被花花世界迷了眼。”
陆郁川望向书房方向，声音很轻却足够清晰：“有时候保护过度反而是一种伤害。”
秦父的表情凝固了。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拉开。秦轻轻冲出来时眼眶通红，但下巴昂起的弧度倔强依旧。她身后，秦老爷子拄着拐杖慢慢踱出，脸上带着某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就这么定了。”老爷子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为之一静，“轻轻去读天文，家里生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儿子儿媳，“你们还年轻，再生个男孩继承也不迟。”
秦父猛地站起来：“爸！这太儿戏了！”
老爷子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转向陆郁川：“年轻人，下周六轻轻生日宴，你也来。”
这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陆郁川站起身，微微欠身：“荣幸之至。”
秦轻轻快步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得吓人。
陆郁川反手握住她，感受到她掌心的颤抖。
......
秦轻轻首到坐进车里才松开手，腕骨处己经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
“他们同意了？”陆郁川轻声问。
秦轻轻摇头，又点头：“爷爷同意了。”她声音沙哑，“代价是他们要生二胎，我也没办法获得更多来自家里的支持了。”
“那也挺好的，这不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空落落的……不是因为失去了家里的金钱财富，而是……”
后视镜里，秦家别墅的渐渐缩小，最终变成一个光点。
“值得吗？”他突然问。
秦轻轻转向窗外：“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第一次通过望远镜看到土星环的时候，那种震撼，比我活过的十八年加起来都强烈……”
陆郁川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倾听。
车子驶出别墅区时，秦轻轻突然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在书房……”她斟酌着用词，“没有站在他们那边。”
陆郁川嘴角微扬：“我答应过，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以后你也会陪在我的身边吗？”
车子缓缓驶入酒店门廊，司机将车停稳。
“到了。”
陆郁川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向秦轻轻，她的侧脸在暖黄色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像蝴蝶濒死的翅膀。
“我该回去了。”秦轻轻推开车门，夜风立刻卷起她散落的发丝。她站在车门外，身影被日光拉得很长，“这段时间我们可能都没办法见面了。”
陆郁川跟着下车，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见秦轻轻抱紧了自己的手臂，真丝连衣裙的裙摆像水波般荡漾。
秦轻轻说道：“我送你到门口吧。”
陆郁川没有说话，秦轻轻陪在他的身边办理入住手续，看着陆郁川按下电梯按钮。
金属门缓缓打开时，她突然踮起脚尖，然后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他唇角。
“这是谢礼。”秦轻轻退后一步，眼睛亮得像她最爱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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