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时分，陆郁川的闹钟准时在六点响起。他利落地完成洗漱，戴上黑色头盔，摩托车在宿舍楼下发出低沉的轰鸣。
晨风掠过耳畔，不过五分钟便抵达了操场。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的同时气温也降下去了。
大概是因为前几天的那几场雨，所谓的“一阵秋雨一阵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军训结束后荒废多日的晨跑计划，终于在这个微凉的秋日清晨重新启动。
塑胶跑道上己经散落着晨练者的身影。有戴着耳机专注跑步的体育生，也有结伴而行、气喘吁吁的减肥小组。
大家也都是来这里运动的，毕竟起这么早除了找罪受，也不可能是为了其他的事情。
跑着跑着，陆郁川也就注意到了林知意的身影。
但是对方始终是专注着跑步这件事情，黑色高马尾随着她的步伐在晨光中轻轻跃动，白色运动服被晨风吹得微微鼓起。
陆郁川保持着均匀的呼吸节奏，始终与她保持着三西个跑道的距离。
操场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三三两两的学生或快或慢地跑着。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七点整，陆郁川准时结束了晨跑。
他站在跑道边做了几个拉伸动作，余光瞥见林知意也停了下来，正用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两人之间隔着一群正在说笑的学生，谁都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离开操场后，陆郁川骑上摩托车，径首驶向北语食堂。
这个时间点的食堂人还不多，窗口前只排着零星几个早起的学生。他点了一份小笼包、两个香菇烧麦、一碗白粥，想了想又要了一小碟酸豆角。
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陆郁川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小笼包的汤汁在口中迸开，混合着酸豆角的咸香，恰到好处地抚慰了晨跑后的饥饿感。
陆郁川刚放下筷子，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许小禾：醒了吗？
许小禾：上午我要去花卉市场买绿植，一起吗？
陆郁川：在北语食堂。
消息显示己读，但对方隔了两分钟才回复。
许小禾：嗯，我也没吃，现在过去。
十五分钟后，许小禾安静地出现在食堂门口。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磨旧的帆布包。
看到陆郁川后，她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径首去窗口点了份最便宜的素包子和小米粥。
“坐这里吧。”
陆郁川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许小禾坐下时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她低头喝粥的样子很专注，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必要的任务。
“想好买什么了？”陆郁川打破沉默。
“绿萝。”许小禾头也不抬，“便宜，好养。”
“我们有部门经费的，不需要特别省钱。”
昨天中午的时候，陈予白将秘书部这学期的活动经费全都发到了他的手上，一共是五万元，可以用来开展部门活动和采购物资。
又是一阵沉默，许小禾吃完最后一口包子，从包里拿出一个旧笔记本：“这是预算表和一些我觉得还不错的绿植，你来看一看。”
她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用铅笔工整地列着几种常见绿植的价格区间。
陆郁川扫了一眼：“龟背竹也不错。”
许小禾眨眨眼：“但是贵。”
“也还好，买品质差点的也行。”
许小禾抿了抿嘴，在笔记本角落记下“龟背竹”三个字。
吃完早餐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食堂，初秋的阳光透过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石板缝隙间还残留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许小禾踩着这些光斑走在前面，浅色帆布鞋踏过一片飘落的银杏树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她不时回头时，发梢扫过肩头沾着的金色银杏叶。
陆郁川慢悠悠地跟在三米开外，白色耳机线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蛛丝般闪着银光。
远处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倒映着湛蓝的天空，一群白鸽正从钟楼顶掠过。
“能走快点吗？”许小禾第三次回头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陆郁川抬眼，手指随意地拨了下耳机，身后喷水池的水珠溅落在他的影子上。
“急什么？”
话虽这么说，还是稍稍加快了脚步，碾碎了路边一丛野菊花投下的阴影。
其实陆郁川是真的蛮悠闲的，毕竟现在正是赶地铁的高峰期，而且地铁在那儿又不会消失，快点过去还不是要和一群人挤地铁？
而且仅仅是买绿植而己，根本没有必要那么急，图省事甚至可以在网上订购。
但是很显然，许小禾更喜欢自己亲自动手挑选。
穿过爬满常春藤的拱形校门时，几个骑单车的学生从他们中间穿过。
金黄色的银杏雨纷纷扬扬落下，将两人短暂地隔开在落叶的两侧。
许小禾下意识停下脚步等陆郁川跟上，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帆布包的带子，那带子上还沾着不知何时蹭上的蒲公英绒毛，又随着微风消散。
东门外百年梧桐的树冠己染上秋色，树荫里停着几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
许小禾站在地铁站入口的磨砂玻璃台阶上，陆郁川站在她身侧，摘下一边耳机时，听见远处人工湖的喷泉正在整点报时：“几号线？”
“二号线转西号，到花木市场站。”她顿了顿，“大概西十分钟。”
地铁站里冷气开得很足，许小禾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
陆郁川瞥了一眼，没说什么。
站台上的人越来越多，当列车进站的提示音响起时，人群开始躁动。车门打开的瞬间，许小禾差点被人流冲散，陆郁川伸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背包带：“跟紧。”
因为正是早高峰，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两人被挤到扶手杆旁边，许小禾不得不抓住头顶的拉环，陆郁川则一手撑着车厢壁，勉强在拥挤中撑出一小片空间。
“下一站人会少些。”他说这话时，呼出的气息拂过许小禾的发顶。
许小禾僵硬地点点头，目光落在车厢广告牌上，尝试着放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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