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持续整夜的暴雨终于减弱，但天空仍飘着细密的雨丝，像一张朦胧的纱网笼罩着校园。
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草木混合的清新气息。
陆郁川站在宿舍楼下，将深灰色卫衣的兜帽拉起，又觉得不妥，最终还是撑开了那把黑色长柄伞。
伞面在雨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水珠顺着伞骨汇聚成线，滴落在石板小路上，溅起一朵朵微小的水花。
校园里的梧桐树被雨水冲刷得油亮，叶片上滚动着晶莹的水珠。
行政楼前的台阶上，许小禾己经等候在那里。
她撑着一把橘黄色的折叠伞，伞面微微倾斜，露出她小巧的下巴和抿着的嘴唇。
米色针织衫的袖口沾了些许雨水，深蓝色牛仔裤的裤脚也被打湿了一小截。
“早。”陆郁川收伞时，水珠顺着伞面滑落，在地面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许小禾轻轻点头，目光在他身上快速掠过又移开：“还有五分钟。”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行政楼，沉默在狭小的电梯间里蔓延。
许小禾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笔记本的边角，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陆郁川则望着电梯按钮上跳动的数字，指尖在手机边缘轻轻敲击着不规则的节奏。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
走廊尽头的窗户被雨水模糊成一片朦胧的光影。
二人走进会长办公室后，陈予白也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藏青色羊绒连衣裙勾勒出优雅的曲线，纯白丝袜包裹的双腿在走动时泛着柔和的光泽。黑色玛丽珍鞋的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都到了？很好。”她将文件放在桌上，指尖在实木桌面轻叩两下。
“坐。”声音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许小禾立刻在会议桌旁坐下，动作轻谨慎微。
陆郁川则不紧不慢地拉开椅子，椅腿与地板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予白从文件夹中抽出三份策划案，纸张在她手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新生晚会定在下周五，也就是国庆假期的前五天。”她翻开策划案，指甲在纸面上轻轻一划，“秘书部负责统筹协调，其它的事情在之前己经由其它部门完成了。”
许小禾己经打开笔记本，钢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线条。
陆郁川注意到她写字时小拇指会微微，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在纸面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筹备会议定在周三、五中午12点，302会议室。”
陈予白的声音清晰有力，“许小禾负责记录，陆郁川跟进进度。”
她停顿了一下，“当然，你们也可以自行分配任务。”
陈予白的声音穿透雨幕：“文案部分包括策划案修订、主持稿和领导致辞。”她的目光转向陆郁川，“听说你文笔不错，要不要试试审核稿子？”
陆郁川微微颔首，喉结轻轻滚动：“可以试试。”
“节目报名和观众统计交给许小禾。”陈予白转向她时，许小禾的笔尖明显顿了一下，墨水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墨点，“节目表格文档己经发到学生会群里了，你们回头整理一下。”
陆郁川注意到许小禾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在会议室的冷光下格外明显。可能是密闭空间里空气不流通的缘故。
“物资协调己经安排妥当，不需要你们负责。不过以后这方面还是需要你们负责。”陈予白合上文件夹的动作干净利落，“还有什么问题？”
许小禾犹豫地举起手，像课堂上提问的学生：“主持人人选……”
“文艺部推荐了播音系的西位新生。”陈予白看了眼腕表，表盘反射出一道冷光，“你们下午有空可以去面试他们。”
她补充道，“具体流程我会发在秘书部群聊里，回头我拉你们进群，里面还有一些之前学长学姐留下来的文件。”
………
许小禾站在走廊窗前，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刷过的校园。
陆郁川走到她身旁，一阵淡淡的柑橘香气飘入鼻尖，清新中带着一丝甜意。
“秘书部办公室在隔壁。”许小禾的声音很轻，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要一起去看看吗？”
“可以。”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推开门，一股陈年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灯光将漂浮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办公桌上堆放着杂乱的文件，几个纸箱歪歪斜斜地堆在墙角，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果然……”许小禾叹了口气，从帆布包里掏出几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塑料袋，“我带了清洁用品。”
陆郁川默默卷起卫衣袖子，“我去接水。”
半小时后，汗水己经浸湿了两人的后背。
陆郁川踮脚擦拭窗户上沿时，许小禾偷偷瞥了一眼，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男生，打扫卫生时竟如此专注，而且没有一点毛手毛脚的习惯。
“左边再擦一下。”
陆郁川突然开口，吓得许小禾手一抖。
他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抹布，指尖不经意间相触，又迅速分开。
“这里容易积灰。”他的声音很平静。
许小禾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动抹布，每个动作都精准到位，不禁问道：“你经常做家务吗？”
“嗯。”陆郁川没有多解释，只是继续擦拭着窗框。
当陆郁川搬起最后一个纸箱时，许小禾注意到他后背的卫衣己经湿透了一片，紧贴在皮肤上，隐约可见肩胛骨的轮廓。
“休息一下吧。”她递上一瓶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落。
陆郁川接过水瓶，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他环顾焕然一新的办公室：文件按类别整齐码放，地板光可鉴人……或许还需要绿植点缀一下。
许小禾丢完垃圾回来，看见陆郁川正蹲在打印机前调试。
他低着头，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神情专注得仿佛在拆解精密仪器。
“没想到你这么……”她斟酌着用词，“擅长这些琐事。”
陆郁川头也不抬：“生活技能而己。”
他按下打印键，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测试页正常，等会通电看一下电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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