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蹲在雪地里替小虎系最后一道绷带时，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他动作微顿，指尖还沾着顾棠调的灵脂膏，转头看向迷阵边缘——小狐狸正弓着背挡在他和顾棠身前，尾巴炸成毛球，鼻尖朝着西北方轻轻翕动。
"棠棠，带小虎去药庐。"他声音放得很轻，手掌虚虚护在妹妹后背，余光瞥见顾棠颈间的坠子又泛起淡青色纹路，与雪地上未完全融化的青铜齿轮残痕交相辉映。
昨夜那辆黑檀车的轰鸣似乎还在耳畔回响，但此刻逼近的气息截然不同——没有阴煞的腐臭，倒像春雪初融时裹着梅香的剑气，清冽里带着几分温热。
"哥哥？"顾棠仰头，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替小虎擦血时溅的水珠，"是坏人吗？"
"可能是更麻烦的主儿。"顾渊扯出个痞笑，指尖快速在妹妹发顶揉了揉，"你先去把我新炼的百花酿热上，万一要请客呢？"
话音未落，迷阵外的雾霭突然被风撕开道缝隙。
顾渊看见雪地上印着两排小巧的靴印，每一步都恰好避开了残留的青铜齿轮碎片，像是早就算准了路径。
再抬眼时，穿墨色狐裘的女子己站在十步外，狐毛领上的银线在雪光里泛着碎钻般的光，正是南诏女帝苏九娘。
她今日没戴凤钗，乌发用根青玉簪随意绾起，倒比前日在青冥宗演武场初见时多了几分鲜活。
见顾渊望过来，她唇角微勾，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枚朱果核——正是顾渊半月前截胡她的那枚千年朱果所剩。
"顾小友好手段。"苏九娘开口，声音像浸了蜜的冰棱，"昨日在落云崖截了秦少宗主的阴煞功，今日又破了他的青铜追魂阵。
我在山外看了半柱香，倒比看南诏御林军演阵还精彩。"
顾渊歪头，手悄悄摸向腰间的酒葫芦——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红光：【检测到女帝苏九娘靠近，触发隐藏任务：应对女帝的探究。
当前骚操作评分：3/10（需表面玩世不恭，实则算计全局）】
"女帝这是蹲守在山外看猴戏呢？"他仰头灌了口酒，喉结滚动时故意呛了下，酒液顺着下巴滴在玄铁剑的血槽里，"早说啊，我让小狐给您搬个暖炉。
就这冷风刮的，您这狐裘再厚，怕也冻坏了金枝玉叶。"
苏九娘的目光扫过他胸前被秦无忌黑血染脏的衣襟，又落在他握剑的指节上——那里还留着方才捏碎爆气丹时的红痕。
她忽然上前两步，雪地里的靴印更深了些："你那日抢朱果时，说'这果子我家妹妹嘴刁，得用灵泉泡三日才甜'。
可我后来查了，青冥宗杂役院的灵泉早被长老私占，你根本没地方泡。"
顾渊的酒葫芦差点没拿稳。
他早料到苏九娘不会轻易信他的借口，却没想到她连杂役院的灵泉都查了个底儿掉。
系统评分条缓缓爬到5，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女帝怀疑主角身份，触发双倍评分条件】
"女帝这是查户口呢？"他挠了挠后颈，目光却落在苏九娘腰间的玉佩上——那是块被刻意磨去纹路的玄玉，和他在秦无忌青铜残片上看到的刻痕有三分相似，"我这人最实诚了，说给妹妹泡果子，自然得想法子。
前日在药庐后边挖了个冰窖，用雪水镇着，比灵泉还甜。
要不您尝尝？
我让棠棠给您端一碗。"
"顾棠？"苏九娘的视线越过他，落在迷阵深处的药庐上。
那里的烟囱正飘起炊烟，隐约能听见顾棠哄小虎喝药的软语，"你护着妹妹的模样，倒像极了我幼时在南诏王宫，替弟弟挡下刺客时的样子。"
她忽然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顾渊胸前的黑血："这血里有阴煞之气，你却半点没被侵蚀。
秦无忌的阴煞功是上古邪术，连化神期修士都不敢轻易吞噬，你......"
"我是杂役弃徒啊。"顾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苏九娘微怔。
他顺势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瞬间收紧，"您看，没修为没背景，除了命硬点，还能有什么？"
系统评分条"叮"地跳到8，顾渊听见苏九娘急促的呼吸声。
她的手腕很细，骨节却带着常年握剑的茧，和白昭那柄断剑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他心念电转——苏九娘接近他，到底是为了朱果、为了秦无忌的阴谋，还是......
"顾渊。"苏九娘抽回手，却没退开，"我在南诏时，曾见过一本古籍。
上面说，能逆吞阴煞之气的，要么是天选的煞星，要么......"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顾棠所在的药庐，"是握有破天道钥匙的人。"
风突然大了，卷着雪粒打在两人脸上。
顾渊看见苏九娘眼底闪过一丝狠戾——那是他在青冥宗大长老要罚顾棠时，自己镜中见过的眼神。
系统面板弹出新任务：【截胡女帝的怀疑，让她主动透露更多秘密。
奖励：伪神法则碎片×1】
"女帝这话说的，我后背都发凉。"他搓了搓胳膊，转身朝着药庐喊，"棠棠！
把百花酿端出来，女帝大驾光临，咱得好好招待！"
顾棠应了声，抱着个红泥小炉从雾里走出来。
小狐狸立刻窜到她脚边，叼着她的裙角往顾渊身后拽。
苏九娘的目光在顾棠眉心的桃花印记上停了一瞬，又转向顾渊腰间挂着的青铜残片——那东西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烫，和顾棠颈间的坠子共鸣着。
"顾小友。"苏九娘接过顾棠递来的酒盏，指尖在盏沿轻轻一叩，"三日后，南诏的星象师算出玄黄域有大劫。
我要去极北冰原的上古狐冢，你......"
"去啊！"顾渊不等她说完就咧嘴笑了，系统评分条刷地涨到10，"冰原上有冰髓，正好给我家妹妹炖补汤。
女帝带路，我这小弃徒求之不得。"
苏九娘看着他眼里跃动的光，忽然也笑了。
她饮尽酒盏里的百花酿，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在雪地上洇出朵红梅："好，三日后卯时，冰原入口见。"
她转身时，狐裘上的银线扫过顾渊的手背。
顾渊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迷阵外，低头看见手心里多了张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八个字："青铜车驾，与天同罪。"
小狐狸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手，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任务完成，获得伪神法则碎片×1。
检测到女帝隐藏目的，触发后续任务：冰原狐冢的秘密】
顾渊把纸条塞进袖口，转头正对上顾棠担忧的眼神。
他蹲下来替妹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指尖碰到她眉心的桃花印记时，忽然想起秦无忌消失前说的话——"真正要你命的，从来不是我"。
而苏九娘刚才说的"破天道钥匙"，和顾棠颈间的坠子、眉心的桃花，还有那辆黑檀车的青铜齿轮，似乎正在他心里串成一条线。
他摸了摸腰间的系统面板，那里的反派值正在疯狂跳动，像在催促他揭开某个天大的秘密。
三日后的冰原，会是局，还是破局的开始？
顾渊蹲在药庐前的青石板上，用枯枝拨弄着炭盆里的余烬。
晨雾未散，雪水顺着屋檐滴落，在他脚边积成个小水洼。
小狐狸趴在他膝头，尾巴尖扫过他腰间的青铜残片——那东西从昨夜起就发烫，和顾棠颈间的坠子隔着两重门扉共鸣，像两根被同一根琴弦牵动的木琴。
“哥哥，茶要凉了。”顾棠端着青瓷茶盏从屋内出来，发梢还沾着熬药时的水汽。
她眉心的桃花印记淡得几乎看不见，却让顾渊想起昨夜苏九娘看她时那道停留过三息的目光。
他伸手接过茶盏，指尖触到妹妹掌心的薄茧——那是替他抄药谱时磨出来的，“去把我新晒的梅花脯拿出来，万一客人来了……”
话音未落，院外的竹帘被风掀起一角。
苏九娘的狐裘银线先扫了进来，跟着是她踏雪的脚步声，比昨日更轻，像猫科灵兽捕猎时的足音。
顾渊没抬头，用枯枝在雪地上画了朵歪歪扭扭的梅花——这是他和系统约定的“表面漫不经心”信号，视网膜上立刻弹出淡蓝色提示：【检测到女帝二次来访，触发隐藏任务：套取上古狐冢信息。
当前骚操作评分：2/10（需维持玩世不恭表象）】
“苏姑娘来得早。”他歪着脑袋，把枯枝往炭盆里一丢，火星子“噼啪”溅在狐裘上，“莫不是等不及三日后的冰原？我可还没备齐妹妹的暖炉呢。”
苏九娘站在五步外，靴尖恰好踩在他方才画的梅花瓣上。
她今日换了月白锦袍，腰间玄玉坠子没再刻意磨平，露出半截缠枝莲纹——和顾渊在秦无忌残片上看到的齿轮纹路，竟有三分重叠。
“顾小友昨日说要请我喝百花酿，”她指尖掠过炭盆上方，被烤暖的梅香裹着酒香漫开，“我想着，不如现在便讨这杯酒。”
顾渊伸手去够茶案上的酒坛，袖口滑下，露出腕间被系统面板灼出的淡红印子。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女帝观察主角细节，评分+3（当前5/10）】他故意踉跄了下，酒坛“咚”地撞在茶案上，“苏姑娘这是把我这儿当茶楼了？前儿截胡朱果，昨儿看我破阵，今儿又来讨酒——”他忽然抬眼，眼底的痞气里掺了丝促狭，“苏姑娘对我这么感兴趣，莫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苏九娘的睫毛颤了颤。
顾渊注意到她耳尖泛着极淡的粉，像雪地里初绽的野梅——这是他前日在青冥宗演武场没见过的破绽。
她伸手接过顾棠递来的酒盏，酒液映着她眼底的光：“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银匙搅动酒盏时发出轻响，“不过，我也确实有事相求。我需要你的帮助，去寻找一件重要的宝物。”
顾渊的手指在膝头蜷了蜷。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任务进度：1/3（触发女帝求助）】的字样几乎要灼穿视网膜。
他想起昨夜纸条上的“青铜车驾，与天同罪”，想起顾棠坠子上的齿轮纹路，喉结动了动，面上却摆出副犹豫模样：“帮女帝找宝物？我就是个被逐的弃徒，手无缚鸡之力——”
“手无缚鸡之力的弃徒，能逆吞阴煞之气？”苏九娘突然倾身，酒盏离他的唇不过三寸，“能破秦无忌的青铜阵？能让顾棠的坠子和上古残片共鸣？”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像根细针戳进顾渊的耳膜，“顾小友，我要找的宝物，在极北冰原的狐冢里。那是我族的祖地，可近百年，所有靠近的修士都被天道法则碾碎了灵识。”
顾渊的呼吸顿了顿。
他想起系统奖励里的“伪神法则碎片”，想起苏九娘说的“破天道钥匙”，喉间突然泛起血腥气——那是系统在提醒他任务关键。
他抓了抓后颈，笑得没心没肺：“女帝这是看得起我？我能有什么本事帮你？”
“你有顾棠。”苏九娘的目光越过他，落在顾棠身上。
小姑娘正蹲在院角逗小虎，发间的木簪闪着温润的光，“她眉心的桃花，和狐冢里的天狐碑纹一模一样。”
顾渊的瞳孔骤缩。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系统评分条“唰”地涨到8，【检测到核心秘密揭露，触发双倍奖励】的提示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猛地灌了口酒，酒液顺着下巴滴在玄铁剑上，溅起的火星子惊得小狐狸窜上屋檐。
“女帝这话说的……”他抹了把脸，笑得更痞，“我帮你可以，但你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苏九娘挑眉，指节无意识地着腰间的玄玉。
顾渊摸出袖中那张朱砂纸条，“青铜车驾，与天同罪”的字迹在雪光里泛着妖异的红。
他把纸条推到她面前，故意用指腹压过“与天同罪”西个字：“三日后冰原，你得告诉我，这青铜车驾到底是什么，和我妹妹的坠子有什么关系。”
苏九娘的指尖在纸条上顿住。
顾渊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情绪——有释然，有挣扎，还有一丝近乎贪婪的期待。
她忽然笑了，酒盏与茶案相碰，发出清越的响：“好。”
小狐狸从屋檐跳下来，尾巴扫过顾渊的脚背。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任务完成，获得伪神法则碎片×2。
检测到女帝隐藏目的暴露，触发后续任务：冰原狐冢的钥匙（顾棠的桃花印记）】
顾渊望着苏九娘眼中跳动的光，忽然想起秦无忌消失前的话。
他摸了摸妹妹发顶，感受着那点温软的触感，心中的算计却如滚水般沸腾——三日后的冰原，既是苏九娘的局，也是他的局。
而顾棠眉心的桃花，或许正是破局的关键。
“明日辰时，我带你去看南诏星象师的手札。”苏九娘起身时，狐裘扫过顾渊的剑鞘，“关于青铜车驾，关于天道，关于你妹妹……”她转身走向竹帘，身影消失在晨雾前，留下最后一句轻语，“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顾渊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系统面板上的反派值还在疯涨。
他低头，看见顾棠正抱着小虎凑过来，小姑娘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哥哥，苏姐姐说要带我去看雪地里的蓝梅？”
“傻丫头。”顾渊揉了揉她的发，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眉心的桃花，“她要带我们去的，可不止蓝梅。”
晨雾渐散，药庐的烟囱又飘起炊烟。
小狐狸蹲在他肩头，尾巴尖指着东方——那里的云层里，隐约有青铜齿轮的反光闪过，像极了顾棠颈间坠子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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