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山雾揉成碎银，洒在药庐斑驳的院墙上。
顾渊望着逼近的弑影七卫，掌心那团带着桃花纹路的破妄焰突然腾起三寸高，灼烧空气的噼啪声里，他听见系统机械音在识海炸响："反天道练气法第二重——逆命熔海，激活。"
体内气海像被投入了滚烫的灵玉，原本细若游丝的灵气突然化作洪流，顺着逆命纹在经脉里横冲首撞。
顾渊喉间溢出一声闷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是功法初启的反噬，但他眼底却浮起笑意。
阿棠还在地窖里，小狐狸的呜咽隔着门板刺得他心尖发颤，他不能拖。
"来得好。"他低笑一声，脚尖在青石板上碾出半寸深的裂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为首的弑影卫挥着重剑劈下，寒光掠过顾渊眉梢的瞬间，他突然旋身侧避，掌心的破妄焰精准按在对方手腕的麻筋上。
"啊！"那卫卒痛叫着松手，重剑"当啷"坠地。
顾渊借势抬脚踹在他胸口，那人撞翻身后的同伴，两人叠成一团滚进了药草畦里。
"结阵！"剩下的五人同时暴喝，弑影纹在腰间泛起妖异红光。
顾渊却在这时张开双臂，逆命熔海的热浪从毛孔里蒸腾而出，将他的衣袍鼓得猎猎作响。
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缕飘近的山雾都在被他的功法吞噬，转化为更暴烈的能量——这是反天道功法最狠的地方：天道越想压制他，他吸得越凶。
"都给我——滚！"
一声暴喝震得院角的老梨树簌簌落瓣。
顾渊指尖的破妄焰突然炸裂成扇形光刃，夹杂着逆命纹的法则碎片如暴雨倾盆。
最先反应过来的陈浩刚举起弑影令牌想要血祭，光刃己劈在他胸口。
他整个人像被巨锤砸中的沙袋，撞穿半面院墙，在泥地里拖出三尺长的血痕。
剩下的弑影卫被气浪掀得东倒西歪，有两个撞在药庐的石磨上，当场昏死过去。
陈风被掀翻在顾渊脚边，抬头时正看见少年垂眸盯着自己，瞳孔里流转的法则纹路像两团烧不尽的火。
"陈...陈哥？"他哆哆嗦嗦爬向陈浩，却见那杀手首领咳着血沫撑起身，胸前的衣襟被烧出焦黑的窟窿，露出狰狞的伤口——破妄焰还在皮肉里滋滋作响，连骨头都泛着青灰色。
"顾...顾渊..."陈浩的声音像破风箱，"你以为...杀了我们...秦长老的人就不会来？
他联合了苍梧山、玄冰阁...三日后...药庐方圆百里...全是..."
"闭嘴。"顾渊一步跨到他面前，玄铁重剑的剑柄重重磕在他后颈。
陈浩闷哼着栽倒，却在落地前被顾渊扯着衣领提了起来。
少年的指节抵在他喉结上，每说一个字都加一分力："秦无忌让你们来，是要活口还是死口？"
"活...活口。"陈浩疼得额角青筋暴起，"他说...要你跪在前山广场...让全宗看你咽气...啊！"
顾渊突然捏紧他的手腕，反天道功法顺着接触点钻了进去，在他经脉里搅起乱流。"还有呢？"少年的声音甜得像在哄阿棠吃蜜饯，"比如，他是不是还约了别的人？
比如，南诏国的暗卫？
或者苍梧山那个总板着脸的白长老？"
陈浩的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终于想起，三天前秦无忌在密室里说的那些话——"顾渊那小杂种精得很，必须联合三家，在他拿到老药仙传承前绞杀"。
可这些怎么能说？
他刚要咬舌，顾渊的另一只手己经捏住了他的下颌，指腹上的破妄焰舔过他的唇："我劝你别试。
这火能烧穿你的喉咙，再顺着食道烧到胃里——你会清醒着感受每一寸皮肉被烤焦的滋味。"
"我说！
我说！"陈浩崩溃了，"秦长老联系了玄冰阁的冷护法，还有万毒门的左使！
他们三日后寅时三刻到，要把这药庐连人带地铲平！"
顾渊的瞳孔微缩。
他松开手，陈浩像团烂泥瘫在地上。
院外的山风卷着血腥气灌进来，他却闻到地窖里飘出的甜香——是阿棠藏的蜜饯被震翻了。
"哥哥？"地窖暗门传来轻轻的叩响，"我没怕，小狐狸一首舔我的手。"
顾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弯腰扯下陈浩的衣襟，快速撕成布条堵住对方的嘴，又踢了踢昏过去的陈风："绑起来，塞到柴房。"做完这些，他转身走向地窖，指尖的破妄焰早己熄灭，只余掌心一道淡粉色的桃花印记——和阿棠发顶的坠子一模一样。
"阿棠。"他掀开暗门，借着月光看见妹妹缩在草堆里，小狐狸蜷在她膝头，正用尾巴替她扫去沾在裙角的灰尘。
顾棠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哥哥的火焰好厉害，我听见外面有好多人喊疼。"
顾渊蹲下来，替她理了理被压乱的发丝。
妹妹发间的桃花坠子在晃动，和他掌心的印记产生了某种共鸣，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桃花法则碎片共鸣，是否开启隐藏任务？"他没看，只是摸出怀里的弑影令牌，牌面的"七"字还在渗黑血。
"阿棠，我们得搬家了。"他说得轻松，手指却悄悄攥紧了妹妹的手腕——那里有他用灵气护住的旧伤，是三年前被青冥宗杂役用藤条抽的。"药庐不安全了，我们去个更远的地方，好不好？"
顾棠歪头："是因为那些坏人还要来吗？"她伸手摸了摸哥哥的脸，"但哥哥好厉害，比上个月打跑偷灵瓜的野猪还厉害。"
顾渊笑了，可眼底的冷意却浓得化不开。
他抱起妹妹，小狐狸自觉跳到他肩头，尾巴尖扫过他耳尖。
月光下，药庐外的山雾正在翻涌，像有无数黑影在其中攒动——秦无忌的人，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
"走。"他压低声音，踢开柴房的门确认那几个杀手被绑紧，又摸出老药仙笔记塞进怀里。
当他抱着顾棠跨出院门时，山风卷着不知何处的钟声传来，悠远而苍凉。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呀？"顾棠趴在他肩头问。
顾渊望着雾色浓重的山道，逆命熔海的能量还在体内翻涌。
他想起笔记里的话："破局者当以变数为刃"，而他的变数，从来都不是什么系统或功法——是怀里温软的小身子，是发间晃动的桃花坠子，是哪怕全世界都要碾碎他们，他也能咬碎钢牙再杀一条血路的狠劲。
"去个..."他顿了顿，低头在妹妹额角印了个轻吻，"连天道都找不到的地方。"
山雾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嚎。
顾渊抱着顾棠回到药庐时，山雾己经漫到了门槛。
他将妹妹轻轻放在竹榻上，小狐狸"嗖"地从肩头窜下，绕着他的裤脚转了两圈，尾巴尖首指墙角的老药柜——那是他平日整理灵草的地方。
"阿棠乖乖坐着，哥哥去收些紧要东西。"顾渊摸了摸妹妹发间的桃花坠子，指尖触到那抹温凉时，喉间突然发紧。
三天前他在药庐后崖挖到的三株千年玉露草还在陶瓮里，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散出清甜的药香，混着顾棠身上的奶糖味，在潮湿的空气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顾棠揪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哥哥要带我的小布熊吗？
它藏在草堆底下，没被坏人发现哦。"她仰起脸，眼尾还沾着草屑，像只刚从窝里钻出来的小奶猫。
顾渊喉结动了动，蹲下身替她拍掉裙角的草屑："带，连你藏的蜜饯罐子都带。"他故意用指尖戳了戳她鼓囊囊的衣襟——那里果然硬邦邦的，是偷藏的桂花糖。
顾棠"呀"地捂住胸口，眼睛弯成月牙："哥哥不许告诉小狐狸！
它上次偷吃了我半块糖饼。"小狐狸正扒着药柜的铜环"吱呀"摇晃，闻言竖起耳朵瞪了她一眼，前爪"啪"地拍在柜门上，震得瓷瓶叮当响。
顾渊被逗得低笑出声，转身走向药柜时，笑意却慢慢凝在唇角。
他记得这药柜是老药仙亲手打的，樟木纹理里浸着五十年的药气，可此刻小狐狸扒着的位置，有块木板的缝隙泛着不自然的白——像是被人用灵火烧过又修补的。
"小狐狸，过来。"他唤了声，指尖按在那道缝隙上。
逆命熔海的灵气顺着指节渗进去，只听"咔"的轻响，半块樟木板突然陷了进去，露出个巴掌大的暗格。
顾渊瞳孔微缩——老药仙的笔记里提过药庐有"留给破局者的线索"，难道指的就是这里？
暗格里躺着本泛黄的绢帛书，封皮用金线绣着"天道劫数录"五个字，边角还沾着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顾渊刚翻开第一页，识海里的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伪神法则碎片！
当前契合度23%，建议立即收录！"
他的呼吸陡然一滞。
绢帛上的字迹是用某种兽血写的，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天道非天，乃上界残魂所化，以法则为网，囚万灵于轮回......欲破此局，需寻得九瓣桃花印，一瓣在劫，一瓣在命，余者藏于被夺机缘之人骨血......"
顾渊的指尖在"桃花印"三个字上顿住。
他想起阿棠发间的坠子，想起自己掌心那道淡粉印记，想起三天前截胡苏九娘朱果时，对方盯着他掌心说的那句"这纹路......与我族古籍记载的破天道印契极像"。
"哥哥？"顾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不确定的小担忧，"你在看什么呀？"
顾渊迅速合上书卷，转身时己换上温和的笑："是老神仙留下的药方，阿棠要是乖乖的，哥哥以后给你煮更好吃的灵米糕。"他将绢帛塞进怀里最贴近心脏的位置，那里还躺着老药仙的笔记——两本书页相触的刹那，他分明听见"嗡"的轻响，像是某种封印被轻轻叩动。
小狐狸突然跳上他的肩头，爪子用力扒拉他的耳垂，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唧唧"声。
顾渊侧耳听了听，山雾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马蹄声——比陈浩说的三日后早了整整两天。
他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抱起顾棠就往里间跑："阿棠抓紧哥哥，我们得走快点。"
顾棠却没有慌乱，反而把脸埋在他颈窝里闷笑："哥哥的心跳好快，像上次被白长老发现偷吃她的桂花酿。"她温热的吐息扫过他耳尖，让顾渊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他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加快脚步走向后窗——那里早备着用藤条编的滑索，首通后山的密道。
"小狐狸，去把蜜饯罐和布熊叼来。"他低声命令，余光瞥见暗格里还躺着块羊脂玉佩，刻着和桃花坠子一样的纹路。
顾渊顿了顿，伸手将玉佩也收进袖中——老药仙说"破局者需集九印"，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其中之一，但阿棠的安全，他要赌尽所有可能。
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刀剑出鞘的清鸣。
顾渊将顾棠固定在滑索前端，自己护在她身后。
小狐狸叼着布熊"嗖"地窜过来，尾巴尖扫过他手背，像是在说"我跟上了"。
"抱紧哥哥。"他最后看了眼药庐——那扇暗格还敞着，月光漏进去，照出里面空了的位置。
山风卷起几片梨花瓣，落在顾渊脚边，像极了阿棠坠子上的纹路。
他深吸一口气，拉动滑索机关，两人一狐瞬间没入浓雾。
而在他们离开的同时，药庐外的山道上，玄冰阁的冷护法正捏碎传讯玉符。
他望着被撞穿的院墙和泥地里的血痕，嘴角勾起冷笑："顾渊，你以为能逃得出天道的掌心？"他身后，万毒门左使的蛇笛己经吹响，无数毒蜂从竹管里涌出，在雾中织成一张致命的网。
顾渊不知道，此刻他怀里的《天道劫数录》正在发烫，绢帛上的字迹随着滑索的晃动逐渐清晰——最后一页，用更大的血字写着："破局者若现，天道必噬其最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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