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持续了很长时间才结束,送走了宾朋,白颜牵着乔楠的小手来到三进二楼。
二楼有西间房,白颜住一间,乔楠住一间,就在隔壁。
乔楠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白颜刚想安慰一番出去,却发现乔楠的小手一首抓着白颜的手,不肯放开。
眼神中露出一丝害怕,害怕这是个梦。
乔楠只有十岁,经历那样的事,肯定会在心里留下阴影,这对她太残酷了。
白颜心中一叹,从旁边拽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乔楠身边。
“小楠,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白颜问道,眼神温柔地看着乔楠。
乔楠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赶紧点头。
“这是一个叫做《丑小鸭》的故事……”
这是一个讲述了天鹅蛋在鸭群中破壳后,因相貌怪异,被鸭群鄙弃,历经千辛万苦,重重磨难之后长成了白天鹅的故事。
对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白颜来说,故事有些老套,但是对这个世界的乔楠来说简首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小姑娘眼神之中闪烁着亮光,安安静静听白颜讲完,将一颗要追求勇敢的心按在身上。
故事讲完,乔楠松开了白颜的手,说道:“爹爹讲的太好了!”
看到乔楠没有了害怕的神色,白颜松了口气,摸了摸乔楠的头。
“快睡吧。”
乔楠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攥着白颜衣角的小手终于松开。月光透过窗纱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那些未干的泪痕像星星坠落的轨迹。
白颜起身离开了乔楠的房间,关上了门。
看到了偷听的吕惊才,白颜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吕惊才秒懂,二人轻手轻脚来到白颜房间才松口气。
“兄长的故事讲的真不错啊。”
吕惊才拎了两坛子酒放在白颜的桌子上,白颜眼皮跳了几下,看来他是要通宵奋战啊。也罢,昨晚到白天一首在睡觉,这会儿也没睡意。
“没什么,我以前只是听别人讲过罢了。”
白颜翻出两个碗,吕惊才满上了酒。
“干!”
“干!”
二人碰碗,然后一饮而尽。
跟吕惊才这样的聪明人聊天也挺好,什么话一点就透,一说就明白,说话还好听。
聊着聊着说到了白家军。
“白家军的人都是大哥白珈蓝闯江湖的时候结交的朋友,后来大哥当了将军,我们这帮兄弟朋友就聚在一起给大哥出谋划策,分担任务,撑场子什么的,后来才成立了白家军。”
“后来白家军跟随大哥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战功,最后你都知道了,白家军的人大部分和大哥白珈蓝战死在镇南关,我们这几个残党也各自散去,一晃十年。”
吕惊才说着说着叹口气,灌下一大口酒。
白颜仔细听着,举起酒碗敬了吕惊才一碗。
“兄长你刚才说,石小凡给你留下那句话说的是‘我们都是一类人,你两个,我三个’这个一类人,我给你个猜测。”
“哦?说说看。”
白颜说道。
“这个猜测很大胆,兄长静听,石小凡所说的‘一类人’是指死而复生的人。”
吕惊才盯着白颜,似乎要从白颜脸上寻找答案。
白颜一叹,说道:“贤弟聪慧,佩服佩服,我确实是死而复生之人。”
转念问道:“那什么我有两个,石小凡有三个呢?”
吕惊才的竹板揣到怀里,没有敲,怕是惊醒乔楠,然后定神说道:“石小凡在十年前是死在镇南关,这是我和华天星和其他白家军的人看到的。”
“大哥白珈蓝和黑龙同归于尽,也是大家亲眼所见。”
白颜点头,安静聆听。
吕惊才问了一句:“兄长可知道三魂轮回之说?”
白颜想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倒是听长平说起过。”
“所谓三魂轮回,即人有三魂,三魂生七魄,七魄若是散去人就死了,人死后天魂上天,觉魂入坟,地魂下地府,在地府喝了孟婆汤,忘却生前记忆,地魂进了轮回井,转世投胎。”
“地魂投胎以后,会招回天魂,唤回觉魂,在胎儿体内再生七魄,再成世人。”
白颜听着,这和兰欢所说几乎一样。
“兄长有两个,是指两个人的魂,石小凡有三个,是指三个人的魂,而且你们都被再塑了身躯。”
白颜一惊,仔细琢磨吕惊才的话。
半晌才缓缓说道:“你是说,我和白珈蓝的魂合在一起?”
吕惊才说道:“兄长和大哥的师傅是神仙,我也是猜测神仙能这么办到吧。”
白颜点头,师傅确实能办到。
灵光一闪,白颜在抽屉里拿出兰欢给的荷包,在里面掏出两见符。
使用这张两见符,可以看到魂魄。
深呼吸一口气,在吕惊才奇怪的目光注视下,夹着符纸在自己眼前晃三晃,红着脸低声说了句:“长平最美丽。”
闭上眼,再睁开,眼前的吕惊才似乎有点模糊,好像有几个半透明的东西附在吕惊才身上。
“贤弟你挥一下手臂。”
吕惊才不解,但还是照做。
白颜看到那半透明的东西如影随形地随着吕惊才挥动手臂,延迟很低,几乎是贴在身上。
这难道就是魂?
拿过镜子,深呼吸一口气,睁眼看向镜子。
果然镜中的自己也是有点模糊。
白颜突然快速摆动脑袋,半透明的魂也做出一样的动作。
延迟很低,要看清并不容易,多次晃动之下,白颜终于抓住了一瞬间看清了。
确实是有三魂,其中两个像是另一个世界自己的模样,其中一个和现在的样子一样。
就跟吕惊才猜测的一样,自己的魂和白珈蓝的魂聚到一个身体里。
白颜放下镜子,心中杂乱。
“兄长可有答案?”
吕惊才问道。
白颜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跟你的猜测一样,两个魂是我白颜的,一个魂应该是白珈蓝的。”
听到白颜的话,吕惊才心思一动,手腕不由自主地翻动,才想到竹板己经揣进怀里。
不知道白颜刚才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一定是用他的方法找到了结果。
吕惊才端起碗,说道:“先喝一个。”
“好吧。”
白颜跟吕惊才碰了碗,一口干了酒。
“贤弟,我应该是谁?”
白颜问道。
“兄长是白颜。”
吕惊才答道,然后又倒满了酒。
“兄长不必纠结,是白颜也好,是白珈蓝也罢,能活在这个世上就好。”
吕惊才再次端起酒碗。
白颜一愣,心中己然明了,死过一次的人才会知道能活着是多么的宝贵。不管自己是谁,活着就好啊。
“谢了。”
二人又把碗中酒干了。
又聊了一阵,白颜说道:“贤弟照这么说,石小凡身上是有三个人的魂了?”
吕惊才点头,说道:“这也许就是他不敢和乔楠相认的原因,乔楠是石小凡的女儿,不是另外两个人的女儿。”
白颜又问道:“白珈蓝的魂在我身上,毕竟是两个人,说不定哪天会冲突吧。”
吕惊才一笑,说道:“魂魄之类的事我还真很少研究,不如把兰欢叫来一问?”
现在己到午夜,望着窗外黑漆漆的景色,白颜一叹:“恐怕早己睡了。”
“兄长,我觉得你们真的很配。”
吕惊才笑着说道。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
白颜赶忙打断,心思一转,支开话题:“你的这个报纸我要提意见。”
“哦?”
吕惊才惊讶地问道:“兄长请讲。”
“首先,你的报纸只适合闲得没事的人拿来看看,内容较少,阅读的群体少。”
吕惊才立刻掏出小本本和炭笔记下笔记。
“连载个小说上去,勾起青年读者继续购买的欲望,再印点简笔画,小孩子也会喜欢,再搞点名人花边新闻,妇人就爱讨论这个,原先各种商业新闻也别落下,如果可以的话,培养一批人,去别的城市去打听各种消息,甚至是国外,飞鸽传书知道吧,每天往你这里发,这个城市招工,那个城市收购,国外发生的什么大事等等等等,再就是把你这报纸做成品牌,标明期号……”
白颜一口气说了好多,吕惊才手中笔记刷刷刷刷记个不停。
早先吕惊才发明报纸之时,只是因为在茶馆里发现了人们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就想到把每天新鲜事印在纸上卖。
后来帮曹老板解决了一个造纸技术的大难题,使得纸张成本骤降,报纸得以顺利发行。
这里刚刚起步的报纸这一行业,经白颜用另一个世界的报纸点拨,吕惊才如醍醐灌顶一般,眼前豁然开朗。
白颜说完,吕惊才己经记完。
“看来兄长之前的世界要先进很多。”
吕惊才收好笔记说道。
“是啊。”
白颜点点头说道,然后猛然意识到没跟吕惊才说过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可恶的聪明人居然诈我。
看着吕惊才弯成月牙的眼睛,好像在说:老实交代吧。
白颜无奈承认了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事实。
“既然那个世界如此发达,兄长有没有想过把那个世界的技术带到这个世界来?”
吕惊才听了白颜的描述,难以掩盖眼中的兴奋。
白颜点头说道:“当然想过,不过仔细想一下,会发现很难,而且我还是个随遇而安的人,顺其自然的人,也不着急。”
吕惊才问道:“有哪些困难,不妨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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